“你,你没有中毒?!”赤王看到祁连流末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眼深得深看不见底,让他止不住地感觉到危险,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祁连流末微微歪头,“赤王好像有些激动?”
说着随意抬了抬手,广袖在夜风中飘扬,说不出的肆意飘扬。
“说没有影响到也不对,本座晚上一直有些失眠的毛病,这修罗魅倒是把本座这毛病给治好了——”祁连流末眼眸懒洋洋抬起,话里有着褒奖的意思,“日后赤王再有什么家传宝物还可以再往国师府送,本座来者不拒。毕竟,赤王也不是外人——”
流水般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在赤王听来却是蕴含着刺骨的冷意,一时没能压抑住情绪的波动,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了他赤红的袍子……
声音里沁着深入骨髓的寒凉,赤王脸上苍白一片,眼睑下染上青黑。
睁大眼睛死死盯住宫墙下的祁连流末,咬牙切齿地低吼:“国师,你欺人太甚!”
祁连流末轻笑一声,“本座向来擅长此道,看来赤王对本座的认识还不够深……”
微微皱起眉头,眸光闪了一闪,语气里带着安慰,“不过没关系,有了这次的教训想必赤王对本座的了解会多一点。也不枉本座跑这一趟……”
赤王:“……”
眼睛陡然眯起,青黑的眼里是满是阴狠,一瞬间换下脸上的恼怒愤恨,露出温和地笑容,“国师大人的确是手段高超,本王佩服!”
眸光里透出嘲讽,“成王败寇看个人本事,这一局本王输了,本王认栽!”
“但是,国师大人以为这就是本王最后的底牌么?”
祁连流末眉头挑了老高,清长的凤眸里隐隐透出兴味,“赤王还想跟本座玩什么游戏么?”
赤王冷哼一声,“难道国师大人不知道么,看戏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很有可能会一不小心小心成卷进这场戏里面……”赤王忽然哈哈大笑,祁连流末在七国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尊崇,但是他地位越高,赤王就越得意。
想想啊,在大陆上等同于神的男人即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将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病怏怏地活了二十年,赤王的心早就扭曲地不成样子,他恨老天,恨这世界上的一切!
但他更恨的是祁连流末,虽然他祁连流末之前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他占去了?!
论地位,论权势,他都比不上自己。
但自己就是得对他恭恭敬敬地谄媚,奢望着他能出手帮自己解决赤国的旱灾,祈求他能解决赤国王族的诅咒……
赤王癫狂地笑声让祁连流末微微皱起了眉头,眸光暗沉下去,凉凉开口:“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说着袖袍一挥,只见一道清光闪过,赤王就觉得嘴巴被束缚住,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赤王双眼惊恐地瞪大,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祁连流末,嘴巴上下开合,撕扯着喉咙就是说不出话来……
程木泽也是呆愣住,忙抓住目眦欲裂的赤王,望了祁连流末一眼。
“国师大人,我王无意冒犯,还请手下留情……”程木泽硬着头皮开口,自己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心里也是疑惑,赤王一向是待人温和有礼地,怎么今天会这么反常?
还没等祁连流末开口,月灵已经是泼辣地反驳回去,半点情面也没留。
“他无意冒犯?!无意冒犯都成这样了,这要真有意冒犯是不是就得朝国师大人抽冷刀子了?!算计来算计去,以为我们主子好欺负啊!”月灵冷冷瞪向赤王二人,“弄成这样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程木泽一向只见过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哪见过月龄这样毫不掩饰骂出口的……
嘴巴张开又闭上,一时找不到话来应对。
虎视眈眈看着赤王的王斌心里冷笑,倒也不急着攻进城去。
如今赤王自己惹上麻烦,这要是把祁连流末惹火了,两人对上正好省去他不少功夫……
咬了咬牙,程木泽扶着赤王,脸上露出决绝,反正也已经得罪了国师,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保住王宫再说。
“国师大人难道没发现自己府中少了什么么?”程木泽脸上闪过刚硬,冷声道。
祁连流末眸光微微一闪,淡淡道:“府里丢失的东西多了,本座怎么可能有闲工夫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程木泽冷冷一笑,“我想这东西对于国师大人来说应该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祁连流末闲闲地挑起眉,“程将军倒是比本座还有把握?”
程木泽没回答祁连流末的话,冷声吩咐:“来人,把东西给国师大人呈上来!”
众人也是感兴趣地将目光投过去,不知道对国师大人很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
只见一个小太监捧上一个罩着黑布的铁笼子,四四方方的,看不清笼子里放着什么。
祁连流末眸光一闪,凤眸轻轻挑起,墨黑色的瞳仁平静如海,深得看不见底。
月末几人一看那铁笼子就是心里一咯噔,暗暗瞄一眼祁连流末,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程木泽抬手掀开黑布,笼子里一团白色微微蜷缩着,看不清楚是死是活。
周围的侍卫太监皆是面露惊色,随即看向程木泽,心里暗忖,这程将军不是被气糊涂了吧,拿一只半死不活的宠物来威胁国师大人?……
白银隐在黑暗里良久,猛地看见清浅的光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周围一身肃杀气息的侍卫太监。
心里微微一动,眸子一转,将周围的情势都收进眼底。
她被赤王抓住之后就一直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暗地里努力积聚起身体里的灵力。
但奈何她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再加上她短胳臂短腿的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就只能伺机而动。
白银还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听见程木泽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国师大人,我拿出来的这东西对你可重要?”
白银身子忽地一僵,百念电转,看来赤王是早就料到会有人逼宫,所以借她来威胁祁连流末出手。
她条件反射低下头,顺着程木泽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城墙下祁连流末懒懒站在那里。
他轻紫的华袍迎着风在空中摇摆,优雅,淡漠。
明明周围站着一群人,他却像是吸引了世间所有的矜贵荣华,整个人若谪仙临世。
眉眼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就只是闲闲站在那里,却是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白银一颗惶然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有种委屈酸涩的感情从心底上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