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都收拾好了。”
环儿进门一礼,一脸笑容道。
月婵点头,披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披风就往外走。
门外,孟皓宇微笑着和她一点头,当先便走,月婵跟在孟皓宇身后,一直默默无语。
等出了门,孟皓宇骑马,月婵坐车,更是一路前行。
又过一时,月婵让画眉打了车帘下来,和跑在前边的孟皓宇道:“少爷,小姐说有事情请你车内谈。”
孟皓宇飞身下马,紧走几步到了车前,利落的上车,进了车厢内,就见月婵正笑吟吟看着他,皓宇摸摸脑袋,笑问:“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月婵伸手请皓宇坐定了,一笑:“兄长可是和霍公子说定了的,他一定要在慈恩寺等着。”
孟皓宇无奈摇头:“你这丫头,平时最老成不过的,今日这是怎的?”
月婵低了头,拧着双手:“哥哥,你金榜题名那日,爹爹和我说了,五王爷那里还惦记着我呢,让我早日寻个意中人,先把大事做定了,省的再出什么差错。”
一听这话,孟皓宇也是有些急了,一把抓住月婵的手:“爹爹可真是这样说的,你怎的不早说。”
“我如今和哥哥说还不是一样么!”月婵笑笑:“我和霍公子相交一段时间,深觉此人倒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说句不害臊的话,为了躲些清闲,我也便舍了脸面问他一问,若真是有心的话,等到殿试之后。便让他上我们家提亲去。”
自家妹妹倒真是个利落人,孟皓宇心里想着,想到别的女子说起婚事时扭扭捏捏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妹妹的直言不讳,更觉月婵可敬可怜。
“也罢了,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孟皓宇摇头苦笑:“只希望你眼光是好的,没有看错他罢。”
又思量一会儿,孟皓宇小声道:“霍思成文才超过我许多,他又是个长袖善舞的。惯会猜测他人心思,这次殿试,怕是能得中头名的吧,你如今和他把大事商量好了,倒是也不错的。以他的长相文才,要真是中了状元,只怕那说亲的踢破门去。到时候,你再和他讲,倒是有些……”
说着话,孟皓宇摇摇头:“我只和他约了今日去慈恩寺。也不知道他来是不来。”
月婵低头,心道来了便罢。她就将终身托付,要是不来的话,就是两个人没有缘份,她再做它想。
这么想着,一路马车摇晃,不知不觉间到了慈恩寺。
月婵扶着画眉的手下了车,进了寺门,先到大雄宝殿内烧香拜佛,请求佛祖保佑孟皓宇一路顺顺当当,殿试时能够考个好名次。
月婵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前词:“佛祖保佑我家兄长一切顺遂,一生平安,信女愿添香油佛经常奉佛前。”
她这么一番说词。孟皓宇跪在她身边,也是小声念道:“请佛祖保佑我家妹妹能寻个如意郎君。以后能够夫妻和睦,一生安乐……”
兄妹两个念完了,月婵伸手扶着画眉刚要站起来,却听环儿轻笑出声。
月婵还没有说话,孟皓宇回头,惊奇的问环儿:“你这丫头笑甚?”
环儿抿嘴轻笑:“我在笑佛祖忙的紧呢,又要保佑少爷殿试得中,又要保佑小姐婚姻美满,还要保佑各位信女信男各种各样的心思,真真一个身分多个用,怕是这天底下最忙不过的了。”
这丫头,月婵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一点她额头:“你这丫头能的……”
皓宇虽然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为难环儿,瞪她一眼,扭身出了大雄宝殿,月婵赶紧跟上,顺着小路到了后院清静之地,又闻一阵爽朗笑声,就见智渡和尚正和一个白衣公子在下棋,那位白衣公子坐南面北,背对着月婵几个,倒是瞧不清楚。
却听智渡和尚笑道:“果然不愧是贡试头名,连中五元的奇才,便是这玲珑心思,老纳也是比不得的。”
一听这话,月婵就知那白衣公子必是霍思成无疑了,想到他应约前来,心情前所未有的欢快起来。
孟皓宇几步过去,朝智渡合什行礼,又扭头对霍思成道:“真是巧的紧,竟是碰到霍兄。”
月婵也跟了过去,对智渡笑道:“大和尚又输了么?真是不害羞的紧,下棋总输,还总是和人下,竟还耍赖,哪里有半分高僧风度。”
智渡肥厚的手摸上他那光光的脑壳,笑了笑,把手放下:“孟大小姐又来损老纳,罢了,老纳今儿是输了,老纳认了,等哪日得闲,必向孟大小姐讨教一局。”
月婵轻笑:“大和尚可是说定了,到时候输了可莫哭。”
智渡起身,对月婵摆了摆手,大笑着离开,那气度声势,哪里像个和尚,倒是很有隐士名儒风范。
智渡一走,孟皓宇带着画眉和环儿也离开了,此地只剩月婵和霍思成。
霍思成站起来,对月婵微微一礼,虚手一引:“孟小姐跟在下来。”
月婵也没有多想,跟在霍思成身后,转过草庐,来到后面一片很隐密的竹林中。
霍思成笑了笑,双手轻拂竹身,不一会儿,就得了几截长短一样的绿竹,他两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飞快的闪过,片刻之后,那几杆竹就插成一个简单的凳子。
月婵只瞧的目瞪口呆,心说这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怎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又快又好,像他这般惊才绝艳人物,怕是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吧,霍家不知道善待,真真是瞎了眼了。
同时,月婵又想着,嫁给霍思成这般人也是不错的,就算是将来穷困了。以他的双手和能为,也是能养活好她的。
竟然想到嫁人了,月婵脸红了红,低首敛眉坐好,又过一会儿,才抬头看了霍思成一眼:“要先恭贺霍公子金榜题名,得中贡试头名了。”
霍思成笑笑:“我先谢过孟小姐了,今日有缘得见,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不知道孟小姐能不能听得进去。”
“霍公子但说无妨!”月婵笑了笑。
霍思成前行几步。离月婵更近了,低头浅笑,在竹林中,更有竹子的君子之风,那温和如玉一般的气度让月婵有几分着迷。
“孟小姐端庄贤淑。貌美多才,在下倾慕已久,只恨在下出身低微。不敢稍露半分恋慕之意,如今在下经十年苦读,终要扬眉吐气,但觉能够给小姐好的生活。便想求娶小姐,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
霍思成说话极温润。不过,一字一句听起来却是很坚定的,他缓缓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听在月婵的耳朵里,更令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月婵侧了侧身子,低头不语,霍思成在一边瞧着,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到底是心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月婵轻笑出声:“霍公子一生诚意,月婵无论可说,公子若是真有心求娶。便在殿试之后托人去我府上求亲吧。”
说完这句话,月婵脸上更是红烫惊人。她用袖子掩了面,再不看霍思成一眼,竟是急奔而去。
不过,便是如此,霍思成也是惊喜万分的,恋慕了几年的人,终于一朝愿望各逞,他那么从容的人,也有些手足无措,紧张万分起来。
看着月婵跑走的方向,霍思成手掩在袖中,双拳紧握,红唇抿了抿,后眼睛微弯,竟是呵呵笑了起来。
霍思成不管和谁说话,都是带着笑意的,那笑容虽温和却不达眼底,这次竟是无限欢畅的笑出声来,真是令人震惊。
他这里只顾了笑,却不防身后有人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霍思成一惊,回头看去,就见孟皓宇一脸郑重肃穆之色,便是这般站在他身后,脸上莫有所思。
霍思成赶紧抱拳:“孟兄!”
孟皓宇眉头拧紧了几分,本来清俊脸上多了几分沉重:“我也不和你假客套,月婵是我的亲妹子,她即是看中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和你说说月婵的事情。”
说话间,孟皓宇又朝竹林走进几分,霍思成跟在他身后:“孟兄有话但说无妨。”
孟皓宇回头看了看,脸色没有稍松半分:“月婵从小吃了不少的苦头,她是个心思灵透又敏感的丫头,瞧起来她坚强的紧,做事情又从容不迫,可她心里还是脆弱的,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只有尽力护着她些,可饶是如此,还是让她吃足了苦头,你既然有心于她,便要发誓好好护着她,万不可让她受一点伤害,若是不然,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话说的很是硬朗,霍思成听了,却是笑出声来:“孟兄和月婵兄妹情深,倒是让我感慨万分,孟兄只管放心,我即然说了要娶她,一定会好好待她,孟兄只管瞧着,若是我真有一丝一毫对不住月婵的地方,孟兄只管拿了我的命去。”
孟皓宇这次才算放下心来,他以前有些瞧不上霍思成,深觉霍思成并不是什么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落得被家族赶出来的下场,可如今瞧着,这人倒也有些风骨,最起码对月婵是好的。
孟皓宇也不求霍思成以后飞黄腾达,出将入相,他只望霍思成能够好好对待月婵,让月婵幸福安康也就是了。
其他的事情,他这个做兄长的自会努力去做,他会努力当官,努力接收孟家权力,以后一定做月婵最有力的靠山,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月婵一丝一毫。
如此郑重的把月婵托付出去,孟皓宇轻叹一口气,很有些惆怅起来。
霍思成站在他身旁只管微笑,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想着心事,又过许久,听到林外环儿的叫喊声传来,孟皓宇才和霍思成告别,转身出了竹林。
霍思成就听得孟皓宇那清朗声音传来:“环儿有什么事情?”
“大少爷,我们小姐说时候不早了,要早点回府,后日您还要参加殿试呢,该当早点歇着了。”环儿甜美声音传来。
又听孟皓宇笑道:“即如此,咱们且回吧。”
说话间,两个人的声音越发的远了。
又过一时,霍思成才转身出了竹林,捏了捏拳头快步出了慈恩寺,他只想着殿试时一定要好好表现,总归是要风光无限的去孟家提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