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梦惊讶卢悦的功德之厚,她原来最好的打算,是把猎场如归藏界一般,雪藏十几万年后,让天地自然洐生灵脉,只要巫族能一直传承,总有一天,可以如先辈一般,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找到自己的修行方向。
可是现在……
&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收取方法?”
离梦不能不好奇,天地需要浩然正气,它们也更能洐生天地灵物,而灵物,可不止灵脉、灵材、灵植、灵兽……,还有‘人’,‘人’才是万物之长。
猎场将是巫族的独有天地,他们会一代又一代在那里繁衍生息……
她希望它如现在的归藏一般,当它真正直面世人的时候,耀眼得如初生的太阳。
所以功德再多,她也不会嫌多。
&你自己啊!”
卢悦把该给的,给的差不多后,默默收回手,“功德渡人,为何有的人千不存一,有的人百不存一,有的人又几乎能一点也不浪费地全全接收?”
“……”
离梦若有所思。
&人都说,它有多难多难,可事实上,天地虽然无亲,却予人处处生机。”
卢悦微微叹口气,“功德修士,其实真算起来,很多很多,也许……我们每一个宗门都有。”
这不可能。
离梦一下子站了起来,胸间起伏得厉害。
灭世大战在最开始陨了多少人,如果……如果功德修士,真是处处可见的话,怎么会那般惨烈?
&是个很好的例子。”卢悦静静看向她,“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之所以有功德,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离梦的眉头紧蹙,什么不是好人?
她早把这丫头查了个底掉,命运在某些地方,似乎一直在轮转……,可是不管她经过多少次早夭之命,人之底线一直守得比旁人高些。
离梦在心里叹口气,若不是她的底线比旁人高,只怕也不会早夭。
&四岁在德化城救人,是因为,年龄太小,入修仙界太短,还没摒弃我娘教导的>
卢悦声音有些感慨,“其实真要算起来,当时逍遥的任何一位师兄师姐被关进去,只要能救那些凡人,他们都会竭尽全力。
我是恰逢其会,再加背后有逍遥门,否则……否则没有我师雨师叔在磐龙寺的大闹,谁会关心我?
没人关心,你想过,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吗?”
离梦怔住。
她查过,当时竭力救她的人中,除了逍遥的两个同门外,还有魔门的一位元婴,这两者若是少掉任何一环>
&算等待我的不是死局,没有极品丹药以最快的速度回复灵力,筋脉定然会有损伤。”卢悦苦笑笑,“如果那样的话,我还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离梦似乎有些明白了。
“……逍遥除了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功德。”
卢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口饮下时,她再不觉甘甜,只觉苦涩,“你想见他吗?”
“……”
离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不敢去见。
&怕有逍遥在背后做靠山,可因为灵根的不显,再加上滥好人的性子,他……哪怕有功德,修行之路,其实也早早堵死了。”
卢悦再次自斟自饮,“他的寿元不多了,你若想借功德,我想……他定然也愿意。”
&们……有功德的人,都是炼气小修士?”
离梦语声带颤,眼神复杂无比。
只有才踏入修行路的小家伙,才没有自保之力,哪怕能看到域外馋风的神核在哪,他们……亦是徒呼奈何!
&我来吧!”
卢悦扔下酒杯,走出洞府,直奔外门。
……
一个须发皆白的独臂老农,正在药田里教他的小孙子捉噬灵虫,为了诱捕那些噬灵虫,当然,更为了出手方便,他在自己的腿上割了三道口子,以自身灵力精血为引。
离梦的天眼微开,老农身上确实隐含点点金光。
这样的人,修行应该没瓶颈的>
&仙界,生存——比命运更残酷!不管是散修,还是宗门弟子,想要在修仙界活下去,都不可能不劳而获。”
卢悦陪着她隐在云层中,“他的宗门任务是看管药田,在发现他是功德修士的时候,我特意查了他的档案。”
说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住叹息,“李胜,四灵根修士,二十一岁时,炼气六层,与朋友组队猎杀妖兽,为了救人而独了一臂,从此在朋友的照顾下,在各个低阶药田中过,入门六十五年,他在药田里,呆了有五十五年……
按理说,这种有朋友照顾的人,哪怕当了药农,也不至过成这样,可是……,他好不容易多存下的灵草,却被一颗又一颗地舍了出去。
当年伤臂气血大损,没有好丹药,以至于损了些根基。再加看管药田,浪费大把时间,消耗精血灵力,如今七十六岁,还在炼气九层混。”
离梦的心下微抖。
&的时间无多了,千多的功德,只会化于天地。”卢悦望向她,“那个孩子,是他从善堂抱养的,也是四灵根,他应该希望……他能比他走得更远。”
&知道自己身有功德吗?”离梦的声音很轻很轻。
卢悦摇头,“当初如果不是磐龙寺的大师,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身有功德。”
天道无亲,天道对逆天而行的修士更是苛刻的。
有心为善,虽善亦不赏不说,反而可能把修士,拉进因果之中,试问,有几个人,敢在这么残酷动辄生死的修仙界,去大行什么善事?
“……其他功德修士,你也有线索吗?”
离梦沉默一会道:“除了不让我自己魂飞魄散外,我更希望新开的世界,不是如木府般残缺,所以功德越多越好。”
卢悦点头,“我可以帮你联系我认识的可能有功德的,至于人家愿不愿,怎么给,我就没办法了。”
&心!我只要你帮我联系。”
……
李胜从没想到,他还会是功德修士,听到卢悦的来意,老头几乎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下来。
离梦发现,报酬什么的,在这老头心里,似乎没存在过,甚至他都忘了帮抱养的小孙儿,要好处。
两人离开药园的时候,更改了他们的这份记忆,只是,从灵器到法器到丹药,直接留了供到筑基的修炼资源。
第二站,花家。
“……功德之所以在高阶修士中难寻,实是修仙界太残酷,若是没有背景,哪怕想发个善心,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卢悦一路把曾想和花晨,入宝山而空手回,明明是个能发现无数机缘的人,却混得连个储物袋都没有,受伤没灵石买丹药,只能自个熬药汁的事,全跟离梦说出。
曾经高绝的圣女大人,听得满头大汗。
入赘花家的曾想,也算花家的人吧?
这种以收集花灵露为生的纯粹世家,她听得好生耳熟啊。
圣女对巫族有守护之责,可同样的,巫放对圣女的供养,也到了极致。
曾经的曾经,为她们十二圣女专供花灵露的仆待,似乎就被赐以花名。
离梦叹口气,归藏的名字,果然是字面意思。
花家对突如其来的卢悦,那是绝对绝对欢迎的,已经进阶元婴中期的花曦亲自接待。
&说去看你……”
&来看你们也是一样。”卢悦笑着打断:“曾大哥和花晨哥呢?他们怎么样?在花家吗?”
&啊!我们就是被曾想拖累了行程。”花曦知道她跟他们熟,“曾想刚刚进阶结丹后期,还未稳下修为。”
&阶结丹后了?”
卢悦高兴,“这样说,花晨大哥的修为,比他还高些喽?”
花曦嘴角抽了一下,她果然非常了解那两个人吧!
一直到现在,整个花家的人,都不知道,有魔星之称的卢悦,怎么会跟他们家的两个傻子,相处的那么好。
&啊,我堂哥……要比曾想好些。”
虽然也圣父,可花家自小的教育,也没白费,还有一双稍为警惕的眼睛。
&谢!”卢悦起身深深一礼,花曦大惊之下,想避居然没避开,“这些年,你管着他们,一定很累吧!”
花曦面上一下子古怪起来。
&他们是花家人。”
&也是我朋友啊!”
卢悦挤挤眼,“当初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花曦:“……”
&最怕哪天被他们连累得,连一颗安泽丹都没有。”
一脚踏进殿的花晨和曾想,非常想退步回去。
“……咳!人说物以类聚,卢悦,你其实也不比我们好到哪。”
曾想被花曦凌厉的一眼,吓得背后有些冒汗,不能不拉她下水,“那么多功德说送就送出……”
&那是‘卖’好吧?”
卢悦摊摊手,“你可见我做过亏本的买卖?”
&咳!”
离梦坐不住了。
这丫头,把那么多功德送她,似乎没要钱,还倒贴了。
曾想看到,卢悦的脸突然就黑了起来。
&咳!”
虽然不想承认,她跟这两个傻蛋,是物以类聚,可离梦当面,卢悦还真没法再反驳下去,“花曦姐姐,这次我与离梦前辈过来,是有事要与曾大哥和花晨哥谈……”
&你们慢谈。”花曦迅速站起来,“我去……”
&一下。”离梦转头看向她,“诃囚乐诶对佃河粉鉫咴。”
花曦的眼睛一下子鼓大。
&悦,你跟他们两位谈,我……另外有事,要跟花曦谈。”离梦站起来,“走吧,让我看看你们花家现在的花灵露。”
“…>
看看卢悦,再看看圣女,花曦再躬下的身体,恭敬异常。
卢悦有些呆呆的,刚刚圣女的话,似乎是巫族语言吧?她好像在旦夷人那里听到过。
&大哥……,你听得懂离梦前辈的话吗?”
花晨的面上有些凝重,也有些黯然,“听不懂,不过……花曦可能是懂的。”
不仅花曦懂,花家所有着力培养的嫡支,应该都懂。
只有他,他早就被花家排在嫡支之外了。
卢悦眨了眨眼,她曾经很好奇花家,作为归藏大陆最为纯粹的家族,式微到连家主的亲子,都因为资源缺少要被牺牲掉时,也不愿变通,实在太让人不解。
不过,现在看离梦的样子,她严重怀疑花家真正的出身。
&我过来,也不是因为其他事,是……找你们帮忙来了。”
卢悦强按下心绪,不去想她不能想的事,灵力凝聚眼上,在二人身上过一圈时,比她想象的还好,不仅曾想有功德,就是花晨身上,也同样有功德。
&出理由之前,还是要提前说一下,不论你们做出什么决定,之后的记忆,都会被重新修改。”
旦夷人没有自保之力,独立于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
泡泡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地谋算一堆大佬回来,结果卢悦居然不在逍遥门。
&令则,你为什么不捸着她修炼,这时候怎么能让她到处跑着玩呢?”
“……”
面对谴责她的小家伙,谷令则无语当场。
&跑哪去了?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吧!”
泡泡一刻都不想等,他弄了那么多灵草回来,怎么处理是个大问题。
望仙果是整颗吃,还是炼成丹,期待那万中无一的上品丹,也是个大问题。
按理说,有他这个火精灵在,炼出上品丹的机率很大,可望仙果的事,怎么跟苏狐狸和梅枝前辈说啊?
没她们帮忙,卢悦可不会炼丹,谷令则肯定也不会炼丹,他……烧火行,炼丹同样不会。
难不成……
泡泡的小眉头,皱得高高的,他要现学,当一个会炼丹的火精不成?
&也不知道她到哪去了,不过,离梦前辈还要干大事,她们明天不回来,后天一准回来。”
谷令则看小家伙苦恼的样子,柔声问道:“是灵草有问题吗?如果有问题,跟画扇前辈说了吗?”
画扇前辈挺维护妹妹的,在她在,各方给泡泡的灵草,不应该有问题。
&草没问题,是我有问题。”
泡泡怏怏道:“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