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惊讶于头一次有人对他动手动脚。
“看什么看,我这是在教导你,别老是住在这么个阴暗的环境里。”丹叶抱起胳膊,“你明天还上课吗?”
丹枫点点头。
“天天都要上?”
“嗯。”
“风雨无阻啊。”
“对。”丹枫又点点头,“毕竟是龙尊。”
“行吧行吧。”丹叶点点头,“那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吧……”
“……你要走了吗?”
“你很想让我赶快走?”
“当然不是……”丹枫摇摇头,“我就是说,马上要到睡觉时间了。”
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叫他起床的。
“嗯,你也该早点休息,好好调养调养。”丹叶点点头,“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睡?”
丹枫涨红了脸,难以置信这句话竟然能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说出来,“你你你,说什么呢!成何体统,如此……”
“哎行了行了,嘴里怎么尽是这种规矩的古话。”丹叶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在这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若是换成以后的丹枫,是万万不会相信丹叶这句话的,但是很可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小时候的丹枫。
他只是默默点头,心中莫名有些窃喜。
她不会就这样离开,真好。
他扭头躺下将被子盖好,漆黑的眸子倒映出丹叶的笑脸。
“我也算是罗浮中少数的能见识到龙尊睡觉的人了。”丹叶乐呵呵的拖着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快点睡吧。”
丹枫闭上眼睛。
是要早点睡了,不然明天早上会很累。
……
天色蒙蒙亮,外面的敲门声叫醒了丹枫,“丹枫大人,该起床了。”
丹枫缓缓睁眼,只觉得莫名有股冷风涌入被窝,他低头望去,被窝莫名的鼓起一块空洞。
“怎么鼓起来一块……”他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地望向窗口。
窗户开着,屋内已经没了丹叶的身影,晨风掺杂着独属于鳞渊境内的水腥气如水般涌进来。
他叠好被子,下了床。
打开门,面前站着自己的那个侍卫。
“丹枫大人。”他对着丹枫鞠躬。
丹枫点点头,跟着侍卫前往课堂。
今天要学习的是过往持明族的历史。
每天学的东西大抵也都差不了多少。
丹枫揉了揉眼睛,心中还念着早上起来被窝的那个空洞。
感觉就像是有人和自己睡在一起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丹枫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她肯定晚上就走了。
……
“嘶……这床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女孩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身体。
真的,和他们未来住的那张床根本就没法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席梦思一个棺材板。
不行,她得给小龙尊的这个屋子改良一下。
没人气的房子有种莫名的冰冷。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好久都没像这样睡得这么差了。
“让我想想……”她扭头望向丹枫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鳞渊境的一切,“我该找点什么改良改良这个小破屋……”
丹叶挺想去罗浮其他地方看一看的。
按照时间来说,景元现在可能还没出生,但是镜流大概在罗浮。
“啧……话说现在是星历多少年?”丹叶摩挲着下巴,“应星应该还没出生,白珩呢?”
那傻狐狸这个时间点估计都不在曜青,应该在宇宙某个角落坠机。
……又或者白珩也没出生?
合着这个时间段的熟人除了丹枫就是镜流了?
镜流还不认识她,指不定要来个刀剑相向的冷血剧情。
真让人头疼。
丹叶摩挲着下巴。
要不然趁着这个时候再去揍渊明一顿?
还是趁着现在去找找别的星神。
这个时候该陨落的也都陨落的差不多了……找谁也没什么区别。
“啧……”丹叶拍了拍脑袋。
好像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就好好的研究研究怎么把小龙尊这个小破屋子好好装修一番好了。
……
持明族的大体知识全都隐藏在那一幅幅壁画上,上面勾勒着无数轮廓,记录着持明族从成人蜕生的全部过程。
丹枫静静的望着。
持明族最多能活六百年左右。
到时候他也会蜕生,然后他会再次成为龙尊。
但是那个他或许已经不算是丹枫了,而是另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他将拥有新的生活,拥有新的朋友和伙伴。
“先生。”他难得的举起手提问。
“丹枫大人,您说。”
“有一天我也会蜕生对吧?”丹枫指着壁画,“那蜕生后的我还会是我么?”
先生愣了一下,望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迟疑。
按照正常的常理,蜕生过的持明和前世的自己应该算是一个人——这是在客观角度,或者说,是在别人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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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持明族自己的观念中,蜕生之后的持明是一个新的个体,和前世毫无关系,也没有前世的记忆,并且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持明绝无可能凭借本身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也就是说,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绝大多数的持明也都这么认为,蜕生之后便是新的持明,是独立的个体,和前世的自己再无任何牵扯。
但是对于龙尊来说不是这样,龙尊蜕生之后的下一世仍然是龙尊,生生世世都没法摆脱这个身份。
“或许……”先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丹枫摇了摇头,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不过是突然的想法罢了。”
先生松了口气。
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对面前的龙尊大人表述。
说多了可是大不敬。
龙尊蜕生之后就不再是他了,但也必须是他——这并不矛盾,但很悲哀。
丹枫突然有些疲惫,摆摆手示意先生继续讲,不必再顾及他突如其来的疑问。
他静静的站着,鳞渊境的孤独涌入他的眸中。
……
天色渐沉,丹枫拖着脚步朝着屋子里走,一路上都没再看到萤火虫的踪迹。
看起来她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丹枫垂眸,轻轻推开殿门。
入目的色彩让他愣了瞬间,他抬眸,眼前的一切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动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石床上铺着厚实的床垫,丹枫也不知道自己看着床垫为什么心中会蹦出“白嫩”这个词来。
但是这个床垫看上去就像个豆腐一样,软软弹弹的,好像跳上去能当蹦床用。
原本泛着青铜古色的床头被鳞渊境里常见的花插满,书架上,衣柜边缘,到处都被这些花占据着,整个殿内都染着花朵沁人心脾的清香,丹枫觉得自己的衣柜里面可能也被花朵占满了。
他的枕头和被子也被人给换了,统一给换成了……粉色。
丹枫眼皮疯狂抽搐。
整个罗浮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龙尊寝殿,将这些东西全都布置好的人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小萤火虫,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又扭头四处张望着。
屋内也多了很多家具,比如沙发,丹枫反正是不记得自己这个屋子里什么时候有过沙发。
他一般休息都是直接在床上休息。
就比如他的石凳被换成了摇椅。
“……”丹枫嘴角一抽。
很好,真是天翻地覆的改变,日月换新啊。
被子都给他换成粉色了。
什么少女配色啊?丹枫揉了揉眉心,上前掀开床铺。
被子里面没人,是被故意摆放成这样的。
他又打开衣柜,结果衣柜里面也没人。
“嘶……”丹枫有些纳闷。
这是做好人好事呢?把东西都装完就走了?没留下来?
不应该啊,不像是她的性格,以这几天他对于丹叶的了解来说,她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地方等着吓唬自己。
某个地方……丹枫下意识地看向床底,转念想起自己这是石床,没有床底,下面是实心的。
除非是蚯蚓否则根本不可能钻的进去。
那就很可疑了,真的就这么走了?
丹枫靠在窗台边上,看着大变样的屋子心里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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