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忍着不动他们,甚至特意纵容,推波助澜,果然,他们松懈下来,做事也不如以前那么谨慎小心,露出了马脚。”
&兄指的是江南盐业那次?”魏延曦忍不住插口。
江南富饶,盐业更是一项最大的产业,盐业市场里鱼龙混杂,参与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只要你肯淌这趟浑水便绝对没有赚不到钱的。
不过两年前忽然有人将这事捅了出来,矛头直指朝中大员,话里话外竟是跟后宫也脱不了干系,皇帝当时龙颜大怒,派大理寺寺卿火速赶往江南查清此事,谁知查完以后连江南巡抚都被毫不留情的拉下了马,就连许多朝中官员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不过很奇怪的是,明明矛头都已经被转移到京都盛国公府了,可直到结案时火都分毫没有烧到齐萧肃身上。
当时魏延曦也疑惑过,江南巡抚再大也不过就是个四品官,若非有大员支持,谁借他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只手遮天的事的?朝中虽也有人落马,不过最大的也就三品,似乎无论人脉还是物力都还差了些,怎会生出这么大的事来。
现在看来,这事竟是真的牵扯到了齐萧肃!
&以皇兄当时是特意留着齐萧肃没动,私下里把他放在朝中和江南的几员心腹大将都连根拔了?”
&错。”魏承天点点头,“那次的动静比较大,齐萧肃和齐颂锦确实都收敛了一阵子,不过……呵,就他们那种贪得无厌的性子,又岂会甘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果然,没多久,朕的暗卫便探出,齐颂锦私下里与北狄王有来往。”
&么,北狄王?”
闻言,魏延曦吃惊的望着魏承天,没想到齐颂锦居然这么有本事,连北狄王都能搭得上。
&就是北狄王。”魏承天对于他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轻笑一声,摇头道:“一开始朕也不信,不过后来朕想起一件事,便觉得也能理解了。”
&什么事?”
&可记得当年父皇还在世的时候,适逢他五十大寿,各国使者来朝贺,其中,便有北狄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北狄王。”
&以皇后是在还是皇子妃的那时候见到了北狄王,然后与他有了联系?”魏延曦顺水推舟猜测道。
&实。”魏承天点点头,“要知道朕这位皇后虽然心狠手辣,内力毒黑了,但一张脸长得还是没话说的,不是么?哈哈哈,想来就是那次见了北狄王,顺道勾了人家的魂吧。”
他说这话时神情满不在乎,根本不像是在说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发妻。
魏延曦忽然觉得,也许这么多年来,他根本就没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个一母所出的哥哥。
&以……皇兄你已经有切实的证据能证明皇后与他暗地通信了?”魏延曦有些无力的问。
&而且这次,朕也没打算再放过他们一家。”
&遥清……”
&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这位雍王妃,你是自己休,还是朕再下一道旨意帮你休?”
此言一出,魏延曦呆住了。
皇兄……皇兄这是要他休了遥清?!
见他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魏承天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继续道:“朕当初便跟你说过,逼你娶妻一事迟早会给你一个答复,如今齐家将倒,不多时便要获罪,齐遥清再顶着个雍王妃的头衔实在不妥,你放心,朕会找个好理由帮你休了他,然后替你再另寻一门好亲事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分毫不让,好像已经全部计划好了,叫魏延曦来只是通知他一声似的。
&行,绝对不行!”
谁知魏延曦却突然上前两步,一字一顿的对魏承天道:“皇兄,这辈子我绝不休妻!”
魏承天见他这副忽然激动的模样愣了愣,不解道:“你不是很讨厌他么?延曦,这事你放心,皇兄会帮你办妥,当初为了权宜之计逼你娶他是皇兄的不对,这一次朕定会好好替你选门好亲事。”
谁知他还没说完魏延曦便摇头,诚恳的道:“并非如此。皇兄,当初我识人不清,看不出他的好,可如今我看清了,我喜欢遥清,很喜欢,他是我的王妃,这辈子都变不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魏承天怔了怔,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心说魏延曦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他对齐遥清动了心!
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答应皇后将齐遥清嫁给雍王,就是想着魏延曦一直以来最讨厌齐家,这王妃嫁过去非但吃不着好还有许多罪等着他受。有这样一个人在雍王府,魏延曦定然会恨齐氏入骨,做起事来也定会更加针对齐萧肃和齐颂锦,给他们多搅搅乱,这样一来他们自顾不暇,自己暗地里的行动也能更方便些。
可如今……魏延曦为何会喜欢上齐遥清!
魏承天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魏延曦,良久,勉强按捺在心中的诧异,和声对他道:“延曦,莫要闹了,齐遥清并非你的良缘,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如今齐家落败,齐遥清身为齐家子,定然逃不掉的,你莫要让皇兄难做。”
&闻言魏延曦却是笑了起来,讥讽的看着魏承天,“皇兄这话说的可真有趣,让你难做,我又如何让你难做?当初皇兄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让我难做呢?你要我娶,好,我娶了,可如今你又要我休,哈,皇兄,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你弟弟还是你手中的棋子!”
魏延曦虽然一贯不参与宫中的勾心斗角,可他好歹是从小在宫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他兄长如今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实在是不明白,难道一个皇位就能让从小疼他宠他的皇兄变得这般不近人情么?
果然,闻言魏承天瞳孔一缩,方才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低声呵斥道:“延曦,你这是什么话!朕让你休了他也是为你好,你缘何要这般浪费朕的苦心!”
他越是这样说魏延曦越是心寒,你看看,自己可不就是他握在手中的棋子么,用的时候好言相劝,可一旦违逆了他的意思便会立刻翻脸,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兄果然也逃不出冷血帝王的结局。
&皇兄,你当初没能保全淑妃,亲眼看着她被皇后杖毙却不能吭声,还要跟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如今你逼我休了遥清,是要我也重蹈你的覆辙么?”
&延曦!”
他话音刚落魏承天便气的拍桌怒吼,额角青筋暴起。淑妃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这辈子都放不下,魏延曦刚刚这番话就是在撕裂他的伤口,顺道再在上头撒把盐。
魏承天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意,狠狠的瞪着魏延曦。因为他是大阑朝的皇帝,所以要做很多违心的事,哪怕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跟前也不能让别人看出一丝一毫的伤心来。
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可以任由弟弟在伤口上撒盐。
&曦,你身为我阑朝雍亲王,这是你该说的话么!”等急促的呼吸勉强压制住了一些,魏承天收手背在身后,言语间没有了先前的怒气,却也并不如往常般亲切,冷淡的紧。
然而魏延曦却对此无动于衷。
&兄,你也看到了,当年的淑妃就是横亘在你心头的一根刺,提到她你会心疼,那你又焉知我不会呢?”
&与遥清,多年前便已情定,可惜我一直不知罢了。如今好不容易解开心结,眼看着可以厮守了,可你却要我休了他。皇兄,你这样做对我而言就像是你亲眼看着淑妃被皇后害死一样,我绝对,绝对不可能同意。”
魏延曦有他自己的坚持,而齐遥清,就是他的底线。通过魏承天与淑妃的事他很明白,有些人,一旦一时放手,那就是一辈子的痛苦。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了皇兄,”魏延曦深吸口气,平静下来,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这件事你也不必再与我提了,要我休遥清是绝对没可能的。皇兄劳烦一天也该累了,臣弟告退。”
说完,魏延曦没等魏承天开口便退出了殿门。
魏承天一拳砸在木桌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魏延曦消失的方向,心中飞快的计算着。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魏延曦乖乖休了齐遥清,那齐家就算彻底落马了,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算是彻底打乱了他先前的计划。
跟魏延曦彻底翻脸?不,不能这样做,齐颂锦一倒,按照他的估计,北狄那里肯定会有反应,保不准要再起战事。一旦开战,魏延曦就是阑朝取胜的最大筹码,是他达成所愿、完成宏图的关键,钥匙这会儿跟魏延曦翻了脸那到时谁去打仗?
可若真顺着他的意思……不,也不行,那样一来齐家虽倒却终归还剩下一根稻草,尤其这根稻草还将他弟弟的心占了个彻底,一旦魏延曦归朝,殊不知日后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魏承天冷哼一声,魏延曦这里不行,看来只能从另一个人那里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