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娉婷喝得烂醉,自己驱车跑到江四爷的私馆外。
她心里揪疼的厉害。
今晚周家的晚宴上,所有云宁城的权贵子弟皆知,江升在洪城驻军,带了个女人回来。
明明江公馆那边,还什么消息都没透漏。
那些人便好像已经笃定江升将人带回来,是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江四爷何等高不可攀?人家跟咱们可不一样,整个云宁城的名媛闺秀在他眼里,可全都是庸脂俗粉。别说碰了,那是看都不稀得看一眼。”
“这些年谁曾入得了江四爷的眼?有本事得他青睐的女人,那指定不能是玩儿个乐子,还带回来金屋藏娇,那得多宝贝啊?”
苏娉婷在那些笑言嬉语中,听到的全是对她的嘲讽和轻蔑。
往日里她追江升如飞蛾扑火。
就算他从来不屑一顾,可整个云宁城都知道,江升和她苏娉婷,多半是要订婚的。
可如今呢?
苏娉婷泪眼朦胧,看着满院子的灯火明亮,唯有二楼一间房熄了灯。
大雨夜,他明知她就在他家门外。
可他还是熄了灯。
他是不是正跟那个女人厮磨亲热
他从来也不在乎她!
她趴在方向盘上,难过地大声哭起来,仿佛是想让人听到她的难过和哭声。
只可惜,雨下得实在太大,冲刷在车身外像一层屏障。
别说是她躲在车里哭,就是项冲举着伞就站在车边敲门,都压根儿听不到她在哭。
“苏小姐!你若再不开门,别怪属下失礼了!”
苏娉婷醉醺醺的,正沉浸在自己的痛哭里,听见了他的敲门,也隐约听见了他的话,却都全当作听不见。
项冲带着刀疤的右眉蹙了蹙,撑着伞退后两步,看向对面车门前立着的汪恒。
“砸窗开门。”
汪恒就等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抬脚。
军靴底子厚重,他这一脚又踹得狠。
车窗玻璃‘噼啦’一声碎裂,雨水争先恐后地哗啦啦淌进车厢内。
苏娉婷被惊得一愣,恍惚抬眼看向对面的车门。
便见汪恒一只手伸进来打开了车门,紧接着人也迅速坐了进来。
苏娉婷脸上妆都哭花了,冷艳眼梢勾扬,怒声叱骂。
“放肆!你吃了狗胆,敢砸我的车!你给我滚出…”
汪恒冷着脸,无视她的叫骂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她肩,一个手刀敲在她颈后。
苏娉婷眼瞳微缩,随即‘哐’地趴在了方向盘上,人事不省。
汪恒嘴角下撇,伸长手臂将驾驶位的车门推开。
项冲面无表情低下头来,看了眼趴在方向盘上昏过去的苏娉婷,又与汪恒对上视线。
“你将她送回周公馆,一会儿我往那边通电话,交代周家少爷出来接人。”
汪恒吊儿郎当地敬了个礼,“是!”
项冲没再说什么,一把甩上车门,冲其他人招了个手,几人一窝蜂地疾步走进了院子。
汪恒则开车将被敲晕的苏娉婷送去周公馆。
交代大家都下去休息,项冲一进前厅随手丢了伞,大步走向角落的壁炉前,拿起电话听筒,往周公馆拨了过去。
姰恪住的房间就在一楼,从他的窗户看出去,正对着庭院大门。
这会儿,他见公馆门外消停下来,便自内拉上了窗帘,暗忖着明日去问问姰暖。
他们兄妹在这里无根无势,遇事多观察多留心,却绝不能轻举妄动。
翌日一早,天色放晴。
姰暖醒来时,窗外一道清亮日光被窗楞斜斜横切,暖光铺了半床。
她伸着懒腰坐起身,喊了声林妈。
林妈就守在外间,温声很快推门进来。
“夫人醒了,老奴这就让九儿将早膳送进来。”
姰暖趁她不在,掀开被子下地,自己到盥洗室里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神清气爽,她将一头乌发松松编了个麻花辫儿垂在肩侧,走到床边推开窗户。
窗外是棵高大的石榴树,树冠繁盛,雨后新洗的叶子漆绿莹亮,在盛阳下藏匿在叶间的雨珠剔透折光,隐约还能看见几颗杏子大的青皮石榴果。
姰暖歪头数着能看到的果实,便听身后传来林妈的一声惊呼。
“哎哟!夫人您怎么下床了!”
姰暖回头看过来,林妈急得不得了,快步走过来伸手要扶她,九儿则端着早膳紧随其后。
她弯眉笑了笑,顺着林妈的搀扶转过身往床边走。
“我闷得慌,就开个窗通通风。”
林妈眉头紧皱着,小心翼翼扶她上床,又替她拉过薄被搭在腰腹间,苦口婆心地念叨。
“您要开窗,等等老奴上来吩咐就是,昨日胎相刚说稳了些,您可得好好养着,不能这么乱走动,再有个好歹,老奴可没法跟四爷交代。”
姰暖腼腆地弯了弯唇,也没说什么,只看向九儿清柔招呼了一声。
“我饿了,拿过来吧。”
九儿小声应了,又去沙发角落里搬过只小几,架在床上,将早膳一一摆好。
姰暖拿起箸子时,还忍不住想笑。
自己这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连吃饭都不需要下床的好日子。
这可真是从来没敢想过。
她垂着眼先抿了口粥,便听林妈低声跟她禀话。
“老奴早上后楼那边看了,那个碧珠,服了两日药,却还是不见好,整个人脸白如纸,样子瞧着都要虚脱了。”
姰暖错愕抬眼,“这么严重?”
林妈握着手叹了口气,“夫人不知道,这水土不服之症,犯轻了也就是闹个肚子,这要是重了折腾起来可要人命的,老奴去问了姰大夫,姰大夫的意思是,让项总军安排着,送碧珠赶紧回洪城吧,不能拖了。”
这倒的确是。
姰暖点点头,“既然是哥哥说的,那还是赶紧的吧,你可同项总军说了?”
林妈摇头,“公馆里一早来了几波客人,四爷正在书房谈事,项总军怕是顾不得,晚一点儿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姰暖嗯了一声,垂下眼用膳,随意问了句。
“什么客人呀?”
林妈笑了笑,“是早前四爷在云宁城那会儿,有些来往的权贵子弟,该是知道四爷回来,特意来拜访的。”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四爷如今带兵执政,他们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还不可劲儿巴结讨好?来的时候备了好些礼数。”
姰暖听言笑了一声,也没再多打听,又看了眼窗外,一边用膳一边跟林妈闲聊。
“今日天色真好,看样子是不会再下雨了,也暖和了一些。”
“是啊,天晴了就好了,等夫人胎相坐稳了,可以到院子里晒晒日头,对身子好。”
“我方才瞧外头那棵石榴树,结了好多果,再等两个月就能吃了。”
林妈呵呵笑,“夫人想吃石榴?那是得再等等,不过夫人也是有口福,这棵石榴树养了六年了,今年头一次结果。”
“噢~”,姰暖掀起眼睫,笑眸里难掩惊讶。
林妈笑眯眯地看了看她圆溜的肚子,满眼慈蔼。
“石榴果是好预兆,多子多福,正应景,预示四爷和夫人,日后一定是百子千孙。”
姰暖听言也笑了。
正说着话,抬眼就见江四爷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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