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网从空中罩了下来,一下子就将鬼王从半空中打到了地上。
这鬼王没什么攻击手段,只会聚个阴气,温如惜的长枪指着对方,眼见着枪尖就要穿透了鬼王的身躯。
忽然眼前风景轮转,她竟回到了玉清宫中!
玉清宫位于大夏京城外的玉清山上。
玉清山整座山头被开派祖师爷施了仙法,凡人可轻易寻找不到。
山上终年四季如春,春和景明的,花草树木永远的常青常绿常开放着的。
温如惜站在绿茵的草地上,她向前踏出一步,手下意识的往前伸,而她手中什么也没有。
温如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刚刚要做什么来着?
手里头是不是应该还有点什么东西?
咦,等等她的手怎么这么小?
我现在几岁来着?
温如惜皱着一张小脸,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嗷,自己现在八岁了!
八岁的温如惜短胳膊短腿的,一张小脸也秀气的可爱,她一身纯白色的玉清宫校服。
温如惜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要做什么了。
要去找萧师叔问早课!
温如惜在上山跑啊跑,不知道怎么竟然跑回了宫主的山头。
顾延之自打把她从皇宫里抱走之后,就直接把她放养在自个的山头上,而后自己就去闭关了。
这么多年来,温如惜也就是顶着个玉清宫宫主的亲传弟子的身份,但实际上顾延之真是没有教过她什么。
温如惜从小就去玉清宫的百味峰上听讲堂,有什么不懂的便去折藏峰上找萧彰解惑。
今日早晨上的那一节药理课温如惜实在有些弄不明白,只好趁着下课之后来折藏峰上找萧彰了。
但温如惜走着走着越发觉得不对,这条路哪里是去折藏峰的路,这分明是去主峰青云峰的路啊!
自己何时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
青云峰颠青云崖,青云崖边竹屋狭。
顾延之作为玉清宫宫主住的地方倒不见得有多好,只是简简单单用竹子搭了一间小屋,连带着不大的院子。
顾延之在主屋里闭关,温如惜小的时候就住在偏房中。
温如惜上前两步,她记得走的时候她是将院子关好了的,即便这里是北橫君的住处,但也难免会有东西到处乱跑,影响师尊的闭关。
书上说闭关最忌讳被打扰了。
平常温如惜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极为注重,免得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声音。
而竹屋的主屋常年关闭,顾延之就在这里面闭关,但今天主屋的大门却大开着。
师尊出关了吗?!
温如惜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朝主屋跑去。
还不等她走近,一白衣男子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腰间悬着一把通体雪亮的长剑,身上穿的也是玉清宫的校服,只不过与弟子服不同,他身上的这件与长老服是同一形制。
云纹从肩上淌过,又流到袖口,那挺直的腰上系着巴掌宽的月白腰带。
腕子上是什么都没有的,干干净净地连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这人的五官是冷凝的,像是一块冰被人用刀凿出来的,眉眼清晰,鼻梁挺立,好看是好看的,但就是太过于疏离,以至于让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温如惜年纪还小,被顾延之抱回来的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大清楚,就更别说还能记得把自己带走的那个师尊长什么样子了。
但这一眼,温如惜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尊,玉清宫的宫主,天下敬仰的北橫君。
“师尊”温如惜的声音很小,面对这么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男子,她心底里激动又害怕。
顾延之的脸这么多年就没变过,他低头看了眼这差不多他大腿高的小孩,才想起来这是他当年带上山的小弟子。
叫什么来着,啊,温岚吧。
“温岚。”顾延之声音很低,语调也跟他这张脸似的,冻得使人发寒。
温岚,字如惜,这字还是刚上山时,他给取的。
上山这么多年还是顾延之会这么字正腔圆地喊自己名字。
温如惜下意识的挺直了单薄的脊背,拙劣地模仿着顾延之的动作。
“在!”温如惜靠近了顾延之,仰着头问他,“师尊是出关吗?”
顾延之一颔首,道:“是,出关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一问一答后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温如惜抿了抿唇,又问:“师父的伤好了吗?”
顾延之点点头:“好了。”
作为师尊顾延之当的还真是失职,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静默了好一会后,他又道:“你萧师叔可还在山上?”
温如惜点点头道:“在的,弟子本来还要去找师叔的。”
顾延之道:“知道了。”
然后一把拎着温如惜的后衣领,温如惜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飞到了天上。
她年纪小才堪堪踏入筑基的门槛,御剑都还不曾学会,这还是第一次在天上飞。
一开始她还有些怕,毕竟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渐渐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毕竟顾延之还给她施了个法连带着风都挡去了大半。
温如惜要去找萧彰的话还得从青云峰上下来,再慢慢往折藏峰上爬,这顾延之一出手也不过一会就到了折藏峰顶。
与青云崖的朴素相比,这折藏峰可是奢靡至极。
恨不得占了整座峰头的大殿,里头全是由夜明珠照亮,九根大柱上全刻上了复杂的腾龙浮雕,地面似乎是金子铺的亮堂的可以照清过路人的脸。
这哪里像是个修仙的地方,简直就是凡间界的皇宫!
温如惜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小时候她就在皇宫生活,上山见到这座宫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再加上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在折藏峰长大,所以很轻车熟路的在一堆美丽侍女中间找到了萧彰的踪迹。
顾延之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度隐隐愈发的寒凉。
垂在一旁的手指渐渐紧握了起来,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终于在见到萧彰的时候顾延之化身为一道黑影,只听见“砰——”地一声,温如惜一抬头才发现自家师叔不知道怎么就贴在一边的墙壁上了。
萧彰被顾延之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叫嚷着:“师兄!你出关了怎么也不我说一说!”
顾延之虎口抵着眉心,以手支眉,显得有些头痛,咬着牙道:“酒池肉林,萧彰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修仙之人!”
萧彰一叉腰就要跟这个刚出关的师兄互怼,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
这奢靡至极的宫殿竟是从正中间的位置破了一个好大的窟窿。
一黑袍人全身拢在长袍里,身姿挺拔窈窕,脸上罩了个阎罗面具,露出的一截下颌精致光滑,唇红齿白,哪怕是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脸也不曾露出也能叫人瞧出这是个大美人。
只可惜,这大美人周身鼓动着浓郁的魔气,看着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她一双眼睛是深紫色的,看着妖异至极。
温如惜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了。
顾延之见到此人半刻不带犹豫,拔出破妄剑就刺了出去。
他这一剑隐隐带动了天地之力,天空中隐约有雷鸣炸响。
黑袍女子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那折扇是享誉天下的寒阴黑骨扇,通体漆黑,为至阴至邪之物,天底下也就魔域的那位用得了。
“魔主——”顾延之的长剑和折扇碰撞到了一起,不知道这魔主怎么回事实力竟进益的如此之快。
“你没死!”
顾延之咬牙切齿的,他分明记得自己将对方斩成了两半,魂飞魄散,连那残躯都落到了万魔窟底下。
天下十大绝地之一,谁人还能存活下来?
墨卿与掀起红唇,嘴里吐出刻薄至极的话语:“是啊,我没死,我要是死了,谁来收你这条老狗的命?!”
生杀之仇就在眼前,墨卿与要是还能冷静的下来那才不是她。
顾延之先前就被她打成了重伤,这才多少日子,墨卿与可不相信他会恢复的那么快。
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活过来,实力还没有半点跌损的原因,但能杀了只要能杀了顾延之,墨卿与就不会去管那么多。
萧彰启动了护山阵法,将墨卿与完全困死在这座山上,期间还不断的有雷劈下来。
墨卿与管都不曾管一下,她周身的魔气愈发的浓烈,一扇子震飞顾延之之后她就化成了一团魔气冲到了萧彰面前。
萧彰整天耽于享乐,这么多年在到大乘期之后就愈发的疏于修炼,实力在墨卿与眼里真的是一言难尽。
只是堪堪挡住了墨卿与开头的几招之后就受了重伤,喷出一口鲜血。
顾延之忍着五脏六腑被震错位的痛苦,强聚了一口真气,破妄剑再次迎上,“铿锵”之声来回跌宕。
墨卿与不欲与他纠缠,将人一掌拍开之后就朝着昏迷过去的萧彰甩出了折扇。
北橫君不是最在乎天下百姓了吗?这人不是他亲师弟吗?
真不知道他死了之后,清风明月的北橫君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墨卿与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极了。
“噗嗤——”折扇从萧彰的腰间将人撕成了两半。
当年北橫君是怎么对她的,她如今就怎么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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