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六年春,帝后甫一下朝,刚至清源宫,就听宫人来报,说是永兴侯夫人在永祥宫敬候。
作为皇后的母亲,永兴侯夫人郑氏拥有进宫腰牌,想见女儿了,无需提前通禀,自行进宫就是。
延平帝听了这消息,当即毫不讲义气的将案上奏折抱起,很是体贴的表示:“梓童且放心,今儿的奏折为夫包圆儿了,你尽管和泰水大人好生亲近就是。”
盛蒽气笑了。
运了好半晌的气,这才似嗔似笑的朝他行了个礼:“那臣妾就先行过去了。”
听到皇后难得的自称,延平帝感觉后槽牙有些疼,待妻子走远,赶忙吩咐近侍:“快去安排宴席,留永兴侯夫人在宫内用膳。”
盛蒽走到永祥宫门口儿,只觉脚步难迈的很,直到宫人轻声提醒,她这才慢慢吐了口气,摆出笑容莲步而入。
“母亲快快免礼!”盛蒽见郑氏要行礼,连忙开口阻止,左右宫人早有准备,不等郑氏弯下腰,赶忙将她扶住。
“你们都下去吧。”不等郑氏说话,盛蒽只留了几个心腹在门外静候,自己则亲自扶着郑氏胳膊,撒娇,“娘亲,说过多少次了,哪有亲娘给女儿行礼的道理,在外面也就罢了,在我这永祥宫,实不必这样。”
郑氏虽对大女儿的亲近受用,却对此言很不赞同:“虽后宫只有你一人,可你是皇后,举手投足之间多少人盯着呢!
若是以往还罢了,这两年朝上朝下,哪个不恨不得把眼睛耳朵贴在宫闱之内呢!
因为立太女之事,前廷和皇上角力好几年了,那些朝臣恨不得挑你这个皇后和咱家的错处,咱们更不能因为这点儿细枝末节惹他们攻讦。”
自延平三年皇帝提出皇储之事,朝廷上下就起了风波。
一众朝臣分了数派,有的奏请皇帝不必着急,帝后尚且年轻,不是没有诞下龙子之可能;而有的则请皇帝重启选秀、充实后宫、开枝散叶。
以上这些是盼着皇帝诞育亲子的,另有一些官员考虑到皇帝身体,打的则是过继的念头。
毕竟龙体为重,将兄弟的子嗣养在膝下,好好教导,从中选择,未必不能养出合适的继承人。
当然,抱着过继宗室念头的朝臣,也有不同的意见。
虽说景和帝一脉没有郎君可以继承皇位,但是承元帝现存的皇孙还是有三两个的。
比若说赵王之遗腹子,侧妃舒氏诞下的皇孙姜维续,而今刚刚六岁,正是合适过继的岁数。
至于说过继了他,赵王府就无有承重之人的问题,也不着紧,等姜维续继承大统,从自己诞下的儿孙里挑选一个回去继承王爵不就好了。
支持者觉得姜维续是最好的人选,可另有一些人认为过继赵王的遗腹独子,实在有失体面,不若从静王二子之中择一人培养。
虽说早先的继位风波中,这两个孩子因为身世不明的原因被淘汰出局,可是后来,根据寻到的稳婆家人、胎记记录、王府史官等线索,宗人府确认了他们的宗室子身份,而岑老太妃也认了他们,他们母子三人已在静王府生活数载。
最有优势的地方在于,朗氏所出这二子,对静王感情不深,若是将来继位,倒是不用担忧他发起让生父成为上皇的礼议。
当然,朗氏二子的优势明确,可是劣势也很清楚,仍然还是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静王之子,谁都不敢打包票。
因此,又有一群大臣提出了另外的选择,那就是永平公主膝下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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