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维奥克之诗 第九十一章 会议开始

    【一】

    “哟，阿波菲斯，你看起来怎么变本分了？眼睛能看见啦？是被谁调教啦？说出来让我听听呗，我来帮你教训他。”

    克劳迪娅以这样的话语打趣他，身为“拉夫拉坦”的她在这样的会议上说出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场的“剑”们都见怪不怪。

    “你......我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你再说一遍？你明明长得更像小孩！”

    “好了，克劳迪娅，分清场合。”

    “奈利安姐姐是坏人”

    奈利安及时劝阻，她才终于消停。

    圆桌中心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板，玻璃板下方，有着以幻元素构筑的时针，时针每转到某人，就是此人发言的时刻，发言完毕后，时针会接着旋转。

    而四周那些莫名其妙的植物和动物，似乎不是阿莱亚的生物，它们更像是人臆想出来的东西，这里是幻境，那些生物也是假的，所以大致是这样没错。

    “薇尔”

    游霄有些惊讶地看着薇尔。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次会议，身为首席的薇尔·普拉提科登没有缺席。

    “嗯？

    你们照常进行，不必在意我，若需要我发言，尽管说就好。”

    薇尔背着手，半睁着眼，把玩着手中那只白色魔物。

    “主人，这里不会......”

    “无妨。”

    虽说是不必在意，但真正想要不在意她，还是很难做到的。

    圆桌会议的所有“剑”都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但艾克等人受到的压迫，却是从来不曾感受的，如此复杂，如此多样的元素，感觉像是有好几人的神威逼近。

    不是说“剑”就不能完全收敛自身的气息，至少薇尔能做到，艾克待在她身边的大多数时候，她所散发出的气息和常人无异，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完全卸下神威的防备，会对自身会造成一定损伤，毕竟有些人是真的不愿意放下神威这种东西，比如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没有选择挑衅薇尔，实际上，她从来没有挑衅过薇尔，她对薇尔一直抱有一种神秘的距离感，不如说是薇尔曾经散发的气息让她感到畏惧，在她眼中也有不能惹的人。

    “啊......我困了，可以睡觉嘛。”

    艾克从未见过的另一位“剑”，草之剑“萨迪尔”芙朵莉斯·亚里莎，正打着哈欠，她并非在会议上感到无聊，只是身体的本能驱使她睡觉，说起来，她每次都排倒数第一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在战斗的时候睡着了吧。

    她有着一头“郁郁葱葱”的头发，是来自大自然的清新绿色，艾克看不见她的瞳孔，因为她总是眯着眼，但他更愿意相信眼皮下的眼睛是和头发一样美丽的绿色。

    她的守卫也和她一样，长着绿色的头发，不过非常高大，看起来甚至比艾克高出四个脑袋，奇怪的事情是，她守卫体内所散发出的气息，似乎比她本人还要强大。

    艾克知道每一位“剑”都是不好惹的，他们一旦发飙，就能轻易毁掉一个国家，这是事实，历史上出现的灭国之灾，几乎都是由“剑”完成的。

    “不可以睡觉哦，芙朵莉斯大人。”

    “......哎？露娜你真是的......你已经长大啦，没必要叫我大人哦......”

    “真是，每次都迷迷糊糊的。”

    露娜看着手中的大把文件叹气。

    “露娜大人，我待会是......”

    “站着我旁边就行啦，德安德鲁。”

    “咳咳。”

    蒂姆佩恩咳嗽了几声，示意全体安静。

    “请坐。

    十年已过，今日召集各位‘剑’，除汇报和讨论近期的工作和情况外，也是对未来十年的一次规划，会议上各位可以在时序的要求下自由发言并适当讨论，本次会议由我，蒂姆佩恩·特兰尼亚主持，那么我宣布，斯托拉斯4976年，第三百七十一次圆桌会议现在开始，时针开始转动。”

    他话音刚落圆桌中心的时针就开始转动，四周的景色开始随着时针变换，而当时针最终指向零点，也就是薇尔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四周变成了梦幻般的海洋世界，但与真实的海洋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慢，就像时间都被停滞下来了。

    艾克没去过海边，能在这里看见这样的景色，已经让他很是憧憬和期待了。

    有很多艾克没见过的游鱼和珊瑚礁，斑驳陆离，色彩丰富且饱和，这片背景是基于薇尔的心理还是上一代“拉普拉斯”构建的，艾克不清楚，但前者的概率明显要低，至少在艾克眼里，如果说他知晓的薇尔是有占比的话，那么这个占比不会高于5%。

    但薇尔几乎快把自己摸透了。

    “薇尔，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实说，“剑”们并不关心薇尔想的是什么。

    他们看起来没有认真在听，毕竟有的“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在圆桌会议上见过薇尔，而见过她的人，也都明白，她几乎不在会议上说话。

    她是最不合群的人。

    她迟迟没有开口。

    “那么，时针转向一......”

    “慢着。”

    “嗯？”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关心的是......

    你们想听什么。”

    “薇尔？”

    奈利安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不安。

    “你在想什么，薇尔。”

    阿波菲斯轻轻瞄了她一眼。

    克劳迪娅没有说话，但一直看着薇尔，就像看着一本书，记载所用的文字她从来没见过。

    九宫游霄本来想要开口的，但考虑了一会，便放弃了这种想法，若是真的把那件事摆出来讨论，会议会乱掉的，知晓这件事的人，除了薇尔本人，也就他和奈利安了。

    他觉得薇尔不会说出来，实际上，薇尔要说的，确实也和那件事没有半点联系。

    芙朵莉斯......算了，让她好好睡吧。

    她早已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艾克注意到，耳畔环绕着轻柔的琴声，但在这里没有演奏者，他并不知晓如此真实而透彻的琴声是从何而来。

    但这里毕竟是圆桌会议，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不正常呢？

    于此同时，艾克也不安着，不安在于，他脑子里总是幻想着薇尔说出艾克是雷之剑的画面。

    “薇尔，你若是要说关于柯艾尔的事，可以现在就说出来。”

    “万一不止十二位‘剑’呢？”

    “......”

    一片沉默，只剩琴声，和海底的水浪声。

    “那我就直白点，从一开始就不是十二把‘剑’。”

    艾克依稀记得，史书在描写最早诞生的“剑”的时候，并没有给出他们的具体信息，甚至连他们是什么“剑”都没有提到，似乎只是在告诉你，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过，辉煌过，但他被遗忘了，消失在了世界上，而“剑”只能继承还存在于世界上的“剑”的记忆。

    换句话说，那些可能存在过的“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剑”们想不起来，也是符合原理的，顺着薇尔想的话是没错，但若是不那么想呢？

    “你的意思是，曾经有不止十二种元素？”

    蒂姆佩恩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有些困惑的原因是，他对这种事情没有概念，所有的“剑”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不记得这些事情，会感觉像是在听神话。

    “我可以找到他们的坟墓，听见他们嘶吼，他们的愤怒，悲恸，我都能听见。”

    “薇尔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薇尔终于等到她的知心者，伊萨贝拉·维尔薇。

    “这样也好，小伊，你一直都很想说出来，是吧？”

    “赫斯提亚”珂弥娜没有回头看伊萨贝拉，而是以某种力量暗示她发言。

    “呼......，大人们，请允许在下宣布一项没有被公开的研究成果，这些东西没有以任何纸质形式或神库形式存在于世界上，只存在于我的脑中，这会缺乏可信度，但还请允许我发言。”

    蒂姆佩恩颔首示意。

    “经过本人自4945年开始的研究发现，将不同的元素以极高强度对撞后能得到一些未能被查明的能量，这些能量属于魔力，但它们并不属于如今的任何元素，由于量极其微小，就算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没能查清这些未知元素的特性，但我有理由相信第十三元素的存在，薇尔大人说的话，也算是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原来她已经那么大岁数了......不不不，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强大的魔力能让人永葆青春，这是常识，也是人类追求魔力提升的主要原因之一。

    关键在于......

    不知道为何，艾克他，似乎能感受到不止十二种元素。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世界上只存在十二种元素，那些其它元素又是什么，薇尔说的话，又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信息等待揭露和剖析？

    “原本这套说辞在没有给出任何证据之前是不会被圆桌会议接受的，但既然有‘剑’亲自认可了......薇尔，那更多的元素是什么？”

    “谁知道呢......”

    “别在这里开玩笑，薇尔。”

    阿波菲斯严肃起来了，薇尔越是神秘，他的心里就会越不安，这不是一种错觉，以往的经验会告诉她，别在她说些不明所以的话的时候继续听下去，会变得丧失自我。

    “我不能说。”

    “这是什么意思？”

    游霄瞪着薇尔，说不出的紧张。

    “若是有难言之隐，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珂弥娜闭着眼，微笑着说。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若是想要了解更多，那与我无关，我也无法透露任何信息，能把这件事从心里说出来，已是我力所能及，如果没有讨论更多的想法，请将时针拨动至奈利安吧，我没有可以分享的了。”

    “......”

    寂静往往能扼杀掉一切，但对薇尔而言，那是无效的。

    她再度回归原本的模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针转向一点。”

    这番话，有些人相信了，有些人本就知道，有的人不在意，还有的人，正在为与相信不相信无关的事情苦恼着。

    没有人有讨论的资本，除了薇尔和伊萨贝拉，所以他们都选择沉默，因为这个话题无法被讨论下去，在圆桌会议上，这是一个无效议题，但却让人有想要讨论的冲动。

    伊萨贝拉脑子里装着几十年来对第十三元素的探究过程和一些重要线索，而薇尔，甚至可能知道一切的初始，一切的终结，终焉后的一切。

    “剑”在神的眼里，真的只是承载神明灵魂和意志的容器吗。

    如果是这般纯粹的概念，为何已经被继承的无名之“剑”，还会消失在岁月的流沙中？

    要解决这个问题，冥思苦想是远远不够的，凡是和神扯上关系的事物，几乎已经无法用人间的道理来解释了。

    【二】

    “哼哼哼~”

    蕾娜正在做午餐。

    浓郁的饭香叫醒了睡懒觉的斐多里斯。

    “啊......蕾娜，早上好。”

    “老爸，这是午餐。”

    “啊？啊嘿嘿，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不是休假吗，乘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可我老是这样晚睡晚起也不好啊......”

    蕾娜转过头，看向一脸迷糊的斐多里斯。

    “头发很乱哦，去打理一下吧。”

    “蕾娜。”

    “嗯？”

    “呃，没事，我去洗漱了......今天的午餐是什么？这么香。”

    “是酱汁烧多卢式鱼哦。”

    “那可真是不错啊......”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看来是离开了，蕾娜便着手于一些小菜，将魔力注入加热容器，使得米饭被快速地蒸熟，备好碗筷，一顿丰盛的午餐就要完成了。

    时间来到下午，她如往常一样来到学院，只是今天没有艾克陪着她。

    “是未来学姐啊......”

    “好漂亮，真的，要是她是我的老师，就算是实习的，我也愿意听上一整天不犯困啊......”

    “她教得很好呀！艾克前辈好像也是她辅导的呢！”

    “是那个那个那个艾克吗？”

    蕾娜没有注意到那群学生，回头看了一眼。

    很快，他们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她只是笑笑，然后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生活，好像有些不着调，但这样的生活，明明就是最正常的，艾克在为了公务奔波，自己在努力工作，父亲也在家里好好陪着自己，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言，这明明是最好的生活。

    人的归宿是生活。

    薇尔总是这么说。

    但她又说，她从未找到过归宿。

    所以在一切落定之前，生活都不能算生活吗？

    不是的。

    而是有些事情，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被忽视了。

    “去接艾克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