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2)
钱塞在兜里, 一路上往回走着,还是忍不住把手搁在衣服兜里, 默默的数了一遍。笔神阁 bishenge.com
嗯!十一张, 也就是一百一十块钱。
路上, 在卖小白鞋的摊位上,跟人家讲价钱, 愣是花了十二块钱再买了三双。
又花了五块钱, 给四个孩子各买了两双厚袜子。今儿收拾屋子的时候就现了,一家人的袜子底下,都是打着补丁的。
如今入了秋了,天是越来越凉了, 其实单鞋也穿不了几天了。顶多穿到十月底,就得换棉鞋了。只买了这几样,就用塑料袋子提着一路往回走。
见了小区的大门,转个弯就进了自家的院子。瞧见厨房的灯还亮了, 就先进去了。却见因何守着炉子在烧水。
林雨桐才要说话, 这孩子看见林雨桐手里拿着的东西就先接过去, 也不看东西,拿过去就塞到案板下面了,这才低声道:“我小姨等了半天了,在屋里坐着呢。”
她出来是给客人烧水的。
林雨桐拍了拍孩子:“水这么放着就行, 我一会出来瞧瞧。你做作业去吧!”为了安孩子的心, 林雨桐把钱一把抓出来, 数了四十五块交到她手里:“拿好, 明儿一早去了先交给老师。”
因何接了钱,眼泪却下来了:“妈去哪里借了?”
“不是借的。”林雨桐不知道朝哪里推脱,便说:“去看你爸了,你爸身上还有的。”
因何的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
林雨桐明白,有一个常不常的老是进局子的爹,孩子在学校也一定也没少受闲言碎语。
三个孩子都是在自家一厂的子弟学校上的,家里条件好的,其实都去纺织学院附中上了,那边的教学质量在省城中都是数得上的。可饶是走了很多这样的学生,可实际上,在一厂子弟学校的学生也不少。光是初一年纪,就八个班,每个班都有五六十人。因何和因唯不在一个班,因何这边呢,是老师要被学生周末补课,收补课费。全班必须都补。其实还是厂里的工资给老师不下来,这种子弟学校,所有的附带机构,像是学校,医院,如今还都是走厂里的账工资的。老师要补课,也是找生活来源呢。
林雨桐只能想着,暂时先这样,实在不行,给孩子转学算了。换个环境,家境好点了,慢慢也就过来。如今基本的生存问题都没解决的前提下,说什么都是扯淡。
钱塞给孩子,她先转身出来了。
孩子说的这个小姨,便是替林雨桐嫁到曹家给马大姐的儿子做媳妇的林雨枝。
许是老天真是为了嘲笑原身有眼无珠,人家林雨枝嫁过去之后,日子过的很好。
那曹家的儿子曹经,虽说是腿脚有点小毛病,但人的性子并没有养坏,反而比一般人都厚道踏实。他家境不错,人家下乡的时候,他因为独子又因为有点残疾,没去。当时的条件,老曹家就把儿子送到职工医院先是当勤杂工,后来又去送到医科学校去进修,回来就当了卫生员。这曹经人厚道,当时医院打倒了好几个老中医,他也不欺负人家,还仗着爹妈有点权力,挺照顾人家的。结果人家老中医把像是推拿接骨这样的手艺传给了他,反正都是治病但治坏了不要命的手艺。当年也没当个正经事学,没想到如今倒是用到了。
跟林雨桐的婚事上闹的不愉快,后来娶了林雨枝。也不叫林雨枝进厂了,当时那种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人家就动了心眼,把这推拿接骨的手艺在家先教媳妇。等差不多上手了,人家两口子在家里,就把生意做了。尤其是老职工多的厂子,谁身上没有点像是肩周炎颈椎病这样的毛病的。只要上门,就给推拿。也不说具体的要多少钱,病人手里松快呢,就多给两个。手里紧了,也没事,下次上门还照样乐乐呵呵的。那时候嘛,一次两毛不嫌多,一次二分不嫌弃少。半年给上一块半块的,是个意思也算数。如此一来,上门的就更多,连周围二厂三厂和别的厂的,都慕名而来了。自家厂的那是随意,别的厂子的生人上门可都是按次数收费的。说到底还是人家精明,对自家厂子手松,那是靠着自家的人打出了口碑做了活广告了,还顺手在厂里维持了一个好人缘。结果呢,钱还不少赚。这两年经济活了,人家把职工医院临街的门面租下来了,在那里弄了个推拿和接骨,曹经前几年还专门走门路去医科大学,又进修牙科去了,分出一半来开了个牙医诊所。这老年人多的地方,像是拔牙镶牙补牙,可是大市场。
人说家财万贯不如日进一文,人家这日子过的是天天有进账,怎么可能不好?
更有林雨枝进门第二年,也添了一对双胞胎,还都是儿子。这俩孩子跟因缘和因果是同一年的,只月份要大些。人家那生了双胞胎,曹家一家子恨不能把她给供起来,马大姐逢人便说,这姻缘最是说不准的,真要是当初跟林雨桐成了,还不定怎么着呢。
所以,这林雨枝的性子哪怕是比林雨桐这原身泼辣些,也从不见她婆婆在外面说半个不好的话。当然了,也是当年的事在那里搁着呢,即便家里有点小矛盾,人家也不往漏,就是要摆出什么都好的样子堵大家的嘴的。也叫有些有眼无珠的看看,谁是珍珠谁知鱼目。
前几年,城里对进城的人员管的不是很紧之后,人家曹家还使了力,把林家的人弄到了城里。弄到哪了?弄到了职工的澡堂子。
林雨柱和林父烧锅炉,爷俩相互替换着,刚刚好。
那边林雨柱的媳妇段引弟和林母婆媳两个,打扫打扫浴室的卫生啥的,有时候还帮洗澡的女职工搓澡,除了临时工的钱之外,主要挣这么一份钱。男客那边有人叫搓澡的话,不拘那父子俩谁,腾出十分钟的空就把活干了。
一家子就住在锅炉房边上的两间杂物间里,收拾利索了,也不比林雨桐如今住的门房差。夏天睡外面凉快,冬天住那地方还不受冷呢。
所以,林家的日子在城里的话,不算是好的。但也不算太差。林雨柱家的闺女林艳,跟因何和因唯一样的大小,在同一个年纪,再加上因瑱他哥家的闺女因丽君,四个姑娘呢。人家那两个姑娘也懂事,学习也好,反倒是因何和因唯,受家庭所累,成绩也就是一般。说因唯学的好,是相比因何而言。因何是中下游,因唯呢,是中上游。差别就只这一点而已。
林雨桐真觉得,这要是个换个小说,林雨桐这原身妥妥是悲惨的配角。瞧一手好牌给打的稀巴烂这样儿。
这么想法,只一瞬间就过去了。她掀开帘子进去,还没说话呢,里面的人就劈头盖面的:“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昨儿瞧着都喘不上气了,今儿还敢出去瞎跑。有啥要紧的事要你去跑?又去看我姐夫了?你去看他干啥?还嫌弃没拖累死你还是咋的?”
她穿着大红的蝙蝠衫毛衣,蓝色牛仔裤,运动鞋。长的没林雨桐这本身耀眼,但却也是个美人。这么一精心打扮,精气神感觉都不一样。
她耷拉着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亏的妈不放心,今儿天不亮就把我叫起来,非得回村找老瞎子给你开药去。非说你这病跟咱们村头那胡家大娘是一个病你也别怪我们说的不好听,再这么下去,怕真得是肺痨。这病就是个养”她指了指边上的药包:“药我抓来了,明早妈过来给你熬药,你别动,也别叫孩子动。不是我说,你也别叫孩子老干活叫孩子去妈那边吃饭能怎么的?嫂子就是嘴碎,也没坏心!”说着,就起身:“该争气的时候不争气,不该争气的时候瞎争气。受两句话怎么了,还能有你的身子要紧?先吃着药,要是还不见好,下周老程大夫也该回来了,他在省医院如今拿权,我叫曹经提前跟人家说了,把大夫联系好,咱再去。先去瞧病要紧!”说着话,就出了门,“别送了,自家的小区里,我还能丢了?”
林雨桐心里涌起来一股子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来,胸口涨的满满的,又酸又疼。
正怔愣呢,里面传来因缘的声音:“妈,你快看!我小姨给的!”
药包放在桌子上,拿开药包,露出压在下面的一百块钱来。
那边因何提着热水和一包子林雨桐买的东西回来了,她不好意思的把三双鞋和袜子拿出来,低着头没说话。
林雨桐知道,孩子是怕她小姨多想,毕竟欠着人家的钱,可家里还穿新衣服新鞋,这在孩子看来,就是不应该的。
她安抚孩子:“我身体好了,缓过来了。没事了!以后咱家日日有进账,账年底就能还完,别有负担,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先都去洗脸洗脚,试试新鞋。”
都是白球鞋,这种鞋要的最多。学校但凡有活动,都是要求穿白鞋的。
因唯倒水去,回来看着那一百块钱还低声问:“那那什么,要把钱破开,明儿给我姐带”
“妈之前就给我了。”因何还怕妹妹不信,掏出来给她看。
林雨桐又一人给了一块的零花钱:“拿着,都别乱花。买个本子笔的,用的着。”
因唯把姐弟四个的钱都收了,“我留着,都放在家里,省的丢了。都想想,要买什么,我现在去买,明儿带上,反正不准拿钱去学校。”
因何什么也不要,那俩小的都说钢笔漏水了,沾的手上到处都是,洗都洗不掉。
那要是买两支钢笔,这四块钱都未必够。林雨桐又给递钱,因唯却不要了:“够了!”
她出去买了两支拧冒的钢笔,还买了两支圆珠笔,一包十只的笔芯。家里是那种因瑱拿回来的办公用纸和办公室里用的大瓶的墨水。交给老师的作业和考试,用钢笔写,其他练习用圆珠笔写。不是为了省墨水的,而是因为只有一只钢笔,吸饱了墨水估计是用不到一天,不到放学就没墨水用了。她传授经验,还说:“等明儿我从我们班弄俩空墨水瓶子回来,给你们带上半瓶子墨水去,就不怕了。”
林雨桐只叮嘱他们早点睡,然后就去了里面了。
涌上来的那种又酸又涩的情绪,实在是叫人不怎么舒服。
她在不停的说:“这四个孩子就是我亲生的,我得叫她们过上最好的日子,一辈子都不愁的好日子”又说:“欠的债,欠的人情,都还上,得叫人知道林雨桐当年选的男人没选错,得过上叫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一遍又一遍,直到外面的灯灭了,她浑身出了一身汗,把身上的衣裳都打湿了,浑身上下才算是轻松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她还真就睡不着了。
当了人家孩子的妈,就真得拿人家的孩子当自家的孩子。自问,自家的孩子穿成那样去上学,看的过眼吗?
看不过的!
家里还有一台从二手市场买的旧缝纫机,她干脆起来,给孩子们拾掇衣服。
工装服就是劳动布做的,跟牛仔的面料有点像。如今这天气,单穿这个也不冷。
家里最多的就是工服,还都是新的。有亲戚家穿不了的送来的,用因瑱从库房密下来的。把新的拆开,把上面带着厂里标识字样的都剪下来,然后重新裁剪。
林雨桐裁剪很快,其实做衣服最慢的就是裁剪。她做的快了,又是在原本的衣服上改动的,像是裤子,孩子穿肯定肥大,往里缩,裤腿还得剪断,然后改成背带裤,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子穿着都好看。上衣也是一样,只把带标识的剪下来,然后用拼接的办法拼接处别的图案来,像是几个孩子名字的打头拼音缩写之类的,缝纫机上踩两脚就缝上去了。
天亮的时候,上衣还没来得及改动扣子呢。不过没关系,天没那么冷,不用扣上衣。
里面的衬衫旧了,倒是几个孩子的短袖都是夏天洗好收起来的。短袖外面套厚外套,这天气穿着就刚好。背带裤肚子前面还有个兜兜,凉不了。
给孩子摆在床头,她就出去准备做早饭了。
却见一个半白着头的女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没说话呢,先朝里面指:“你去歇着去,孩子的饭我做。”
她声音不高,怕吵到孩子吧。
“妈!”这是原身的妈,一脸的皱纹,背都已经有些驼了。她手里拿着熬药用的砂锅,急匆匆来的。
“躺着去!”老太太头也不抬,直接去了厨房。
因何已经起了,看着床头的衣服愣神。林雨桐叫她试:“看看合身不?”
爹妈都长的不错,孩子丑不了。
白短袖,蓝色的劳动布的背带裤,白袜子白球鞋,头简单的扎成马尾,就很好看了。再套上外套,随性又时尚。
而且如今的孩子来回不带书包,都是有什么作业带什么书什么作业回来就行。也不知道书包好坏,林雨桐还想着,给几个孩子再用这些布做几个书包出来。
她又叮嘱孩子:“衣服里面我都给你们缝了口袋,开口小,钱装进去掉不出来,急着把给老师交的钱装进去。”
因何脸红红的应着,这么大的姑娘,正知道美的时候,有新衣服穿,如何不欢喜?
因唯比因何还爱美,嫌弃林雨桐给找的白短袖跟她姐的一样,她又翻出红的来搭在里面穿,那两个小的起来更是大呼小叫的。
林妈进来瞧了瞧,脸上就带上了笑模样:“多早晚做的,好看。”
因何心说肯定是熬了一晚上做的,但林雨桐只说:“一天做一点,昨儿才做完。”
催着几个孩子吃饭。
小米粥,一人一个花卷,桌上一碟子酱菜,就没别的了。
花卷该是就在小区门口买的,每天早上都有一个利索的媳妇带着一筐子花卷馒头,一筐子包子来卖的。
林妈只催林雨桐:“我照看呢,你进去歇着去,躺着去。”
一晚上没睡,也是累了。她吃了点进去这一觉睡的踏实,起来的时候药在炉子上,一直是温热的,林妈估计会去又忙去了。几个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老太太顺手也给洗了,在院子里晾着呢。
本来想着弄点吃去卖,可这周围都知道本尊的身体有病,这咳嗽来咳嗽去的,病就是见好了,人家也不是说马上就敢买你家的东西的。
所以,这一条路如今知道走不通。
要想天天有进账,做小生意需要的成本小,又不外是从衣食住行这四个方面去考虑了。
食如果先排除了,那还是得从哪里衣住行上想。
住,如今开不起酒店,自家的住宿都有问题呢。
行,连一辆人力三轮都没有,这条路又不成。
衣?太累人了!靠着自己做一天赚不了几个钱不说,人还累的半死。如今想靠设计卖钱,得往南边去,那边都是小厂子加工,许是能卖出去。先不说卖几个钱的问题,这盗版满天飞的时候,这玩意其实是赚不了多少的。再说,这个时候正是流行港澳台的时候,都是那边来的才新潮。本土的根本就养不活。再者,家里的钱都不够去那边的路费的,也没条件出去瞎跑去。搁在厂里,这来来回回的,给人家改衣服做衣服,加工费两块钱算不少的了。一天能改几件?要是认真做,其实跟拿工资差不多,一个月整个一百来块钱,便是极限了。
这钱挣的却太累。
比较了一圈之后,林雨桐将那熬着的药喝了,虽然不算很好,但也还算是对症的,又是一片心意,喝了之后就去了街口的,昨儿看见的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店面不大,因着天还不冷,好多桌子都摆在了外面。人也还行,但就是一点,那火锅的底料熬出来的味儿,闻着都不香。
林雨桐今儿去,就是跟人家谈这个买卖的。
“想卖给我们底料?”这家的老板娘连连摇头:“妹子,不是我说,我们这营生,看着热闹,其实真不是很好。跟别的店比,我们这种店,是一桌客人能吃半天的。翻桌率不行”
“大姐!”林雨桐就笑:“夏天吃火锅的不多,如今天慢慢凉了,你这生意必然是越来越好的。别的不说,只看斜对面那家店,人家跟你们一个做一样的,我瞧着人家基本就坐满了人还有好些都在边上等着的。最晚的一桌得凌晨一两点才结束的吧。这可不是地段的问题或是别的问题,这味儿好不好,半条街都能闻见。人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也得是你的酒香才成啊!”说着她就笑:“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借用你的厨房,给你配一锅料出来,老板娘自己就在一边瞧着,你要是觉得行,今晚七点之前,我都在家。过了七点,我找别人谈去。”
行!也不费事,就是费料费一点火候。
一边锅里是两根大骨头,炖汤的。底料是林雨桐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配的,就叫他们学,学会了算是他们的本事。
结果料配出来,往鸳鸯锅里一倒,一边是三鲜的,一边是麻辣的,再舀了骨头汤往里一添,那味儿瞬间就冲了出来,人嘴里的口水都不由的分泌出来了。鲜香的是真鲜,不会觉得味儿寡淡。麻辣的也真是麻辣,但味儿厚重却不是很刺激。
林雨桐解了围裙:“有微辣的,有中辣的,还有麻辣,特辣,只看各人能接受什么味儿了。以后还有鱼头酸菜做汤底搭着的底料,有老鸭汤,有母鸡汤,样儿就多了。你们自己刚才也看了,料也是你们的料,工序就是那么些个工序。这还有半天的时间,你们自己先配,配不出来再找我,我等你们半天时间,咱们再谈。”
林雨桐特别敞亮的把他们的心思都说透了,然后这才写了地址:“来的时候,顺便把料都带上,我那里什么也没有,只负责加工。”
家里有碳,是林爸那边烧锅炉从厂里贪污来的。家里还藏着不少呢。
回去只要买两口大锅就行,料出来了,叫他们用桶装了带回去就行。
结果把几个孩子都盼回来了,也都吃了饭了。四个围着桌子正些作业呢,外面来人来:“林师傅在家吗?”
果然来了。
料都带来了。
林雨桐也说了,加工一斤料,手工费一块钱。一斤料够两锅的,也就是说,吃一桌火锅,就有她五毛。
这生意哪怕是不好的时候,一天中午和晚上,加起来三十来桌也是有的。
就按照三十桌来算的话,一天就有十五块。
一个月三十天,就能挣四百五十块钱。
几个孩子听着自家妈跟人家谈生意,然后那边应的也利索,门口包括油放了好几个大包。等人走了,林雨桐就跟几个孩子算这账:“只做底料。又不用洗洗涮涮的,做一斤是一锅,做十斤也是一锅,压根就不费事。不过是坐在边上看着火就是了。他们来送料,来取料。往后生意好了,一天可不止三十桌,百十桌都不成问题。到那时候一个月一两千都是有的。这要是等你爸回来,找远一点的火锅店再去谈买卖,多谈几家,家里也多找几个人,院子多搭建几个灶,别说一两千,一两万一个月也是能的。”
就是告诉孩子,钱真不是什么问题。
穷怕的不光是大人,还有孩子。几个孩子兴奋了就跟家里马上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一样。
其实这只是短期的问题。想长期的,还是找个地方注册个厂子,好好的包装出来,这才是长久的办法。
但用这样的办法,不说积攒原始资金,但是叫人看起来,知道能挣钱的,来钱的门道是什么。这账目是人一眼就能算明白。
赶紧把家里欠的债给还清了再说。
因着家里的钱真的挺紧张的,所以林雨桐就是要求账一天一结。
第一天那边比较保守,昨晚上就说好了,只要十五斤。
行!一桶的料,一锅就出来了,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这料一出来,门口路过的都问呢:“小林,做啥呢,这么香。”
这种院子是没有大门的,就是留了个进出的空档而已。林雨桐探出头来:“您进来瞧瞧”
都是一个厂的大娘婶子。
林雨桐弄了一身的白大褂,还穿着围裙,头上带着白帽子,带着口罩掩住了口鼻。厨房虽小,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叫人一看,卫生先很达标。
到了跟前再一闻味儿,好家伙,不刺激鼻子却刺激味觉。
林雨桐也没瞒着人,把干什么的都跟人家说了:“我一寻思,这活能干。反正别人也配不出这味儿来。一斤能有一块的收入,一天哪怕只十斤了,这还十块钱呢。”
那胖大娘还说:“这都卖亏了。火锅可不就是吃这个味儿呢吗?”
这个那个的说好,有的还说:“赶明吃火锅的时候,叫小林帮着熬。”
“行!”拿来就是了。
那边因大娘来了,一听,这心也就放下了,也不讲究啥正式工不正式工了,能挣钱就行呗。如今这厂里,大部分都半死不活的吊着呢。
就是自家的其他几个孩子,如今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宽裕。
正说着话呢,那边来取料了。提着桶,骑着三轮车。称了分量,十六斤多一点,按十六斤算,现给了林雨桐十六块钱。
没什么成本的生意,只要不是做坏了就不会赔进去。
如今这正式工的工资也才一半,双职工的话,合起来也就是一个人的工资,百十来块钱。退休工资是有一个月两成,有一个月三成,保证个饿不死就完了。
因大娘自己算了一笔,她自己加上老伴的退休金,再加上大儿子两口子如今就能拿到的工资平均一下,算下来一天也就八块多点,这媳妇一天能挣十五。很不少了!
这回没给这边放菜,而是打了一声招呼,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有些老头在厂门口下棋,小板凳啥的都在这边院子放,进进出出的,一出一天,多少人都知道了。
因家大儿子因琦家的闺女因丽君拉着她妈嘀咕:“因何和因唯都穿了新衣服,我婶子给改的,怪好看的。你前儿还说把我的旧衣服收拾了给他们拿去,现在她们也不稀罕了。”
程开秀朝厨房看了一眼:“小声的,叫你奶听见。”
因丽君朝厨房指了指,就嘿嘿嘿的笑:“我奶昨儿又把肉给我婶子家了,咱家可没买韭菜,可我奶拿回来的豆腐上沾着韭菜沫呢。昨晚上因何送了两碗饺子来,我尝了,也好吃,就是韭菜鸡蛋的。多明显的事,我奶还当咱们不知道呢。”
程开秀拍开这丫头:“不许露出去知道没?叫人家知道咱们知道了,都怪难堪的”说着又叮嘱:“中学有月考,抓紧你的学习就行。咱们家的条件好歹比你叔家好,那两个妹妹学习环境不如你,别再被人家比下去了。”
因丽君嘟着嘴:“我学的好着呢。”然后又讨价还价:“那这次月考,我考到年纪前十,妈你也给我买牛仔背带裤。”
“成!给你买。别盯着谁家挣钱了,如今挣的都是辛苦钱。就跟我跟你爸似的,当年回城了,如今工资都拿不全。那时候考上大学的,如今人家都是领导了。这有文化和没文化可不一样。我跟你爸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你可不能走老路。咱们家又不要你干活,也不要你操心别的,只好好学,考上好高中,上个好大学,有个稳定的好工作,那我跟你爸这一辈子,就算是没白辛苦了”
又是这一番话,把孩子说了把她妈推出屋子才罢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是这几年才分下来的。两口子占着主卧,孩子占着次卧,阳台上隔开,里面刚能卡一个双人床,老两口就在封闭起来的阳台上住着。这都算是好的条件了。
她出去就帮着婆婆做饭,也顺便关心关心小叔子家的情况:“刚才回来还听我嫂子说,桐桐那边如今瞧着挣的不少?”
因大妈递了一根葱过去:“就是不稳定,今儿多了明儿少的,到底不如拿工资的。”
这大儿媳妇就心想:这是怕自己找小叔子要债吧。
这种情况下,反倒是亲近的人不好关心人家挣了多少钱了,就怕误会自家是要债的。
行了!干脆就不说了。
林雨桐呢,叫了孩子在厨房,围着炉子吃火锅。今儿扣下半碗的料下来,如今在锅里咕嘟着,豆腐粉条青菜土豆的,反正就是各色的菜,有什么炖什么。又叫因唯去买了火腿肠和豆腐皮之类的,除了没肉,跟外面店里卖的一个味儿。
人家孩子还能三不五时的下馆子,自家这孩子从来没去过。在家里吃这个,从七点吃到十点,林雨桐不敢叫吃了才罢手的。
第二天第三天,逐天的都能增加七八斤的样子。到四爷回来的时候,林雨桐一天出了四十二斤,也就挣了四十二块钱。
四爷要不是确定记忆里的地方没错,还真以为走到哪里的火锅店了。这味儿比一般的火锅店都浓烈的多。
最近厂里好些人也要料,带着碗来的。林雨桐也去市场买了料回来,自己做了,谁来都卖,挣的比给人家加工还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味儿太大。一天到晚这一片飘着的都是火锅味儿。
四爷一进院子,一看桐桐的打扮就懵:得亏她是怎么想起这个法子的。
“回来了?”林雨桐出来,把口罩往下码了一下:可算回来了。
四爷伸胳膊就抱:“受委屈了!受委屈了!”
真真是受委屈了。
竟然烟熏火燎的干起了这个营生。
门口坐着下棋的人笑着朝离开,说四爷:“你小子可消停点,多想想老婆孩子,可别耍浑了。”
四爷笑着出去,蹲一边跟人家聊天,顺便给这个支招那个支招的。林雨桐给那边放了个小炉子,铝制的水咕嘟嘟的在炉子上冒着热气。谁想给自己的茶杯子里添热水,只管自己倒去就行。
他跟人家在那扯,其实为的就是这个味儿,老这么在这一片上飘着,肯定给大家带来不便了。谁这么天天闻着,都不觉得舒服。
他就说呢:“另外在外面找个地方,老这么下去谁也受不了。”
意思就是三五天的工夫,肯定得挪走。
趁着大家的意见没提出来之前,赶紧说了。
老头也热心,就说:“小区里那食堂,如今没几个人吃饭了。那地方大部分库房都空着呢。周围又是空地方,味儿不到住宅楼就散了,去跟厂里说说,那地方就是免费用着,能怎么着?”
也是!为厂里进了一次局子,厂里不能没点表示。
反正因瑱是混子,浑上一浑,指不定这事真成。
林雨桐出来给炉子加碳,心说四爷这是真打着去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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