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遗书的钢笔用的是特殊墨水,写出的字是无色的,要涂一层专用试剂,才能显色。
沈鸢跟着苏婳做助理,懂一些化学试剂。
这墨水还是她拿给他的,让他趁着还没糊涂,把会的风水堪舆、寻龙点穴之术写下来。
将遗书写好,秦漠耕合上日记本,放到抽屉里锁好。
盯着上锁的抽屉,他浊白的老眼眼神空茫,面部肌肉无力地垂着。
脸上老皱的纹路像他年轻时曾经踏过的无数条山川河流。
半晌之后,他兀自笑了笑。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想死,也舍不得死,舍不得现在的安逸日子,可他是秦野的污点。
他若死了,一切将死无对证。
想到那日,元伯君警告他的话,他狠下了心。
当晚是月圆之夜。
他让男佣把他推到院落之中。
仰头望天,都市什么都好,唯独看不到几颗星星,工业发达,灵气也变得稀薄。
他拨通上官岱手机号,问:“上官先生,让你准备的东西,你派人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后天下午动身吧,后天宜出门,宜动工。”
上官岱惊讶,“龙眼找好了吗?这么快?”
秦漠耕道:“上山找,城里空气不行,看不清星星。”
“用天文望远镜看,你家没有吗?”
“隔行如隔山,你不懂。”
上官岱觉得这老家伙在故意起范儿,摆架子,用天文望远镜看得更清楚,怎么就不行了?
后天傍晚。
秦漠耕带人和上官岱等人出了京都城。
去的却不是万寿山,也不是清皇陵所在地,而是一直往北行。
行了二百里路,见秦漠耕没有让停车的样子,上官岱不由得起了疑心,扭头看向他,“不是说京都城的龙脉在万寿山吗?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秦漠耕道:“万寿山有明朝十三陵,确定你的列祖列宗能争得过朱元璋、朱棣、朱瞻基和朱佑樘?”
上官岱不吭声了。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争不过。
尤其是朱元璋,开局一个碗就能打天下的人,前仆后继的风流才俊,能争得过他的,屈指可数。
过了一会儿,秦漠耕缓缓出声:“明朝气数已尽,清王朝气数也尽了,龙气已散,需要寻找新的龙脉。”
“龙脉在哪?”
“找,去大山大河找。”
上官岱皱起眉头,“你不是能通过星宿山川一眼定穴吗?为什么找个把龙脉这么费事?”
秦漠耕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他是能通过星宿山川一眼定穴,但现在不是去刨人祖坟,而是寻找新的龙脉。
当年刘伯温奉朱元璋之命,连斩九十九条龙脉,关内基本都斩没了,只剩长白山一条。
那是清朝的龙脉。
后来清军入关,大明灭亡,康乾盛世,历史上都有记载。
他打着找龙脉的名义,不过是找个离京都城远一点的风水宝地,让上官岱以后来回祭祖多花点时间。
省得他太闲,去折腾元峻和秦悦宁。
就这样走走歇歇,直到次日傍晚,秦漠耕才说:“到了,据我家祖宗口口相传,此处有一处龙脉。”
上官岱耐心已经耗尽。
不等司机来开车门,他便推车门下车。
入目一片荒凉。
面前是一处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脉起伏延绵,周围密林遍布。
上官岱压着一股子气,扭头看向被保镖抱到轮椅上的秦漠耕,道:“你确定这里真有龙脉?”
“确定。”
“如何断定?”
秦漠耕伸手指着那处山脉,“你看这座山有始有终,有根有源,内部有生气贯通,外形连绵起伏。若在空中俯视,像一条蜿蜒的巨龙。”
他打手机,找到地图,找出这条山脉指给上官岱看。
从地图上看,这座山的确像条龙。
确切地说,更像蛟。
上官岱半信半疑,“这山叫什么山?”
“有好几个名字,其中有一个名字叫龙鼎山,即龙顶山。将你家祖坟迁于山顶,有真龙相托,何愁你家后人不出大人物?”
上官岱蹙眉琢磨他,“你不会骗我吧?”
“我自己的骨灰也将葬到那里,我何必骗你?我虽然只有一女,但也想旺她。”
“我家在京都,却跑来这蛮荒之地埋葬祖宗。你确定这么远,他们能保佑我的子孙后代?”
秦漠耕微微一笑,“万事万物,心诚则灵。”
“什么意思?”
“到时你多花些时间来祖宗坟前烧纸上香,祈祷祖先保佑。平时吃斋念佛,多做善事,心怀善心,自有福报。所谓福荫,即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这辈子锦衣玉食,是因为你祖上积德。你若积德行善,你的子孙自然也会得到福报。”
儿女吃穿不愁,上官岱不担心他们。
元赫身为元伯君长子,却不争不抢,被元峻压一头,上官岱怒其不争。
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元慎之身上,希望他日后能扶摇直上,一举登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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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漠耕道:“先去酒店歇息,改天一早上山。”
上官岱以为他消极怠工,语气微有不悦,“你不趁月圆之夜,上山夜观天象,寻找龙眼吗?”
秦漠耕双手一摊,“我是义务劳动,没拿你一分报酬。我靠我自己的人,也能找到龙脉,日后将我的骨灰葬于龙眼之上。找你做伴,不过是因为我福薄命散,一个人压不住龙气,需要多几个人来压。你不必对我发号施令,也不必一副主子的模样,我不欠你的。”
上官岱不由得心虚。
暗道,这小老儿太狡猾!
说是不收费,这会儿又变着法子要钱。
看他这模样,除了腿脚不好,思路倒是清晰,口齿伶俐,也不像一时半会儿会死的人,自然也不着急找龙眼。
可他有公司,公事繁忙,拖不起。
这架势,不掏钱显然不行了。
上官岱吩咐司机:“去车上拿我的包。”
包拿来,上官岱取出支票本,拿起笔要开支票。
秦漠耕道:“支票还要去银行兑换,直接打钱吧。”
上官岱忍了忍,“说账户。”
秦漠耕报了沈鸢的账户。
上官岱转过去两百万,对秦漠耕说:“这是定金,找到龙眼后,再给余款。如果找的对,余款再打八百万。如果找的不对,这两百万,你得给我退回来。”
秦漠耕嗯了一声,“抬我上山吧。”
上官岱吩咐保镖照做。
秦漠耕被抬上软轿。
一行人开始爬山。
这山偏僻,未开发,没有盘山道,更没有索道缆车,到了后半夜,众人才登上山顶。
上官岱累得气喘吁吁,后悔没多准备一台轿子。
喘了会儿气,他从手下人手中接过保温杯喝了几口水,将杯子还给他。
他手扶大树,四下环视山景。
山上冷,山风阵阵,加了衣服还是冷。
忽觉背后一阵阴寒,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扭头朝身后一看。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他心脏登时一揪,险些呼吸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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