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和容瑾月显然也意外,两人下意识地站起身。
下一瞬,身着明黄龙袍的穆帝跨进殿门,身躯高大健硕,面目端方威严,通身都是无法忽视的尊贵气度。
贵妃连忙迎上去:“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儿媳参见父皇。”
“不用多礼。”穆帝抬手示意免礼,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楚云绯,表情微微意外,“老九媳妇儿也在?”
殿内气氛一凝。
楚云绯从容谦恭地行礼:“儿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穆帝随意地抬手,走到前面主位上坐了下来,“苍儿伤势怎么样了?你不留在王府照顾他,跑到宫里来干什么?”
顾贵妃眼神微冷,看向楚云绯时,眼神已不像方才那般睥睨高傲,而是多了几分阴冷探究,像毒蛇一般。
“父皇有所不知,九皇嫂今天连护国公老夫人的寿宴都没去,母妃召她过来问问。”容瑾月担心皇上不知内情,迫不及待地开始告状,“父皇以前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尊重赵老夫人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九皇嫂竟然不去赴宴——”
“胡闹!”穆帝面色骤沉,浓厚的威压让人凛然,“赵家再怎么尊重,难道还比得上你九皇兄受伤要紧?你九皇嫂放心不下九皇兄,是因为他们夫妻感情好,这也值得兴师问罪?”
此言一出,顾贵妃脸色顿时僵住。
容瑾月讷讷:“父皇,不是您自己说”
“朕对他们尊重,那是皇恩浩荡,他们就敢真的让皇子皇妃处处尊重他们?”穆帝冷冷说道,“如果这些话都是护国公府的人说的,他们只怕是想造反!”
话音落下,宫人们面色俱白,齐齐低头跪了下来。
容瑾月咬着唇,不安地看向母妃。
“皇上请息怒。”顾贵妃连忙笑着打圆场,“瑾月不懂事,分不清事情轻重,臣妾以后定会好好教导。”
宸王妃攥紧帕子,没想到皇上跟楚云绯说的话如此相似,难道他说尊重赵家只是场面话?
“老九媳妇。”穆帝见楚云绯还跪在地上,语气转为温和,“你先起来。”
楚云绯跪着没动:“父皇容禀。”
“说。”
“儿媳并不是故意不去赵老夫人的寿宴,而是有特殊原因。”楚云绯低着头,“这几天王爷有伤在身,儿媳不敢让其他人伺候,不管是擦身还是服药,都是儿媳亲力亲为贴身照顾,身体较为疲惫但照顾夫君是儿媳的责任,儿媳不敢抱怨。之所以不去赵家,是担心人多吵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
空气一静,殿内几双眼睛齐齐落到楚云绯脸上。
穆帝一喜:“有喜了?”
楚云绯缓缓点头,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许羞涩笑意:“是。”
顾贵妃端着茶盏的手一紧,眼神里迸射出尖锐的光芒,盯着楚云绯的眼神越发幽沉冰冷。
宸王妃不自觉地攥紧手里的帕子。
楚云绯有喜了?
她竟然有喜了。
五公主则皱眉,不悦地看着楚云绯:“九皇嫂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才没去参加寿宴?方才母妃问的时候怎么不说?”
“瑾月,怎么跟你九皇嫂说话?”穆帝皱眉,冷冷地看着她,“往日就一直没大没小,当着朕的面还是如此,真是惯得你无法无天!”
顾贵妃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容瑾月道:“跟你九皇嫂道歉。”
“不怪五公主。”楚云绯低眉开口,“是臣媳出身低微,不敢在五公主面前造次。”
顾贵妃眼神一暗。
“不敢在我面前造次?”容瑾月冷笑,“你在我面前造次还少吗?九皇兄挨打那天,你还故意挡着我,不让我进去探望九皇兄,楚云绯,你这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跟宫里那些两面三刀的贱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住口!”穆帝神色沉怒,“容瑾月,你给朕跪下!”
容瑾月脸色僵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连忙跪下请罪:“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太愤怒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云绯是你九皇兄的妻子,是你的皇嫂。”穆帝冷冷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云绯不尊重护国公府,却没意识到自己对皇兄皇嫂什么态度?你对他们可有一点尊敬之意?在你心里,护国公府是不是比自己的哥哥嫂嫂更重要?”
容瑾月脸色煞白:“父皇,儿臣没有这么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穆帝冷笑,“从朕踏进殿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控诉云绯,朕很想知道,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你对她如此憎恶?”
“皇上息怒。”顾贵妃起身告罪,“是臣妾把瑾月宠坏了,宠得她无法无天,臣妾以后一定严加管教,还请皇上先消消火,别气坏了龙体。”
容瑾月咬着唇,不敢再多说一句。
穆帝压着火气,转头看向楚云绯:“战王妃,你先起来。”
楚云绯这才站起身:“谢父皇。”
穆帝放缓了语气,像是温和的长者:“当真有了身孕?”
楚云绯点头:“儿媳不敢欺君。”
顾贵妃心里已恨极了她,却不得不控制着怒火,面无表情地开口:“方才为什么不说?”
楚云绯如实回话:“贵妃娘娘没问。”
贵妃脸色微冷:“所以怪我?”
“儿媳不敢。”楚云绯保持谦恭的语气,“儿媳只是想解释为何没去护国公府赴宴的原因。王爷说儿媳身子特殊,寿宴太吵闹,万一被人冲撞了,总归是不好。”
穆帝缓缓点头:“苍儿考虑得周到,人多的地方应该尽量少去。”
顾贵妃攥紧茶盏,笑意凉薄:“宫中有人传你们夫妻不和,本宫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问问此事,不过此时看来,传闻似乎不可尽信。”
“儿媳与王爷感情和睦,少有拌嘴。”楚云绯解释,“只是最近生了一点误会。”
说着,朝穆帝行礼:“儿媳前些日子脾气不好,任性胡闹,导致王爷挨打受伤,是儿媳的错,请父皇恕罪。”
“怎么会是你的错?”穆帝摆了摆手,“容苍在你有孕期间胡作非为,挨打也是他自找的,此事怪不得你。”
楚云绯越发谦恭:“多谢父皇。”
姜盈坐在一旁,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
宸王府正妃、侧妃各一人,正妃生了个女儿,侧妃至今无所出。裕王成亲四年多,至今仅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
其他去了封地的王爷虽有儿子,但他们已经失去竞争皇储的资格,如今还在京中的几位皇子,虽不能完全按照子嗣的多少来定储君,可子嗣却是他们的优势之一。
万一楚云绯生了个儿子,那就是战王府的嫡长子,比宸王府嫡女和裕王府那两个女儿尊贵多了。
若战王因此而得了圣心,被立为太子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宸王妃平静地瞥了一眼楚云绯的腹部,眼神阴沉晦暗,幽冷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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