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藏钱的地方在后花园的假山处,从外面看是平平无奇的假山,可你走进去找到开关后。
会发现假山里有一处地下室,地下室内除了各种金银以外,还有摞成山的大明宝钞。
“我滴个娘欸~老天爷~”吴庸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这得有多少钱呐?”
他这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俸禄啊。
财会专家茹太素老爷子,从自己怀里掏出放大镜。
眯着眼睛看了那座小山一会儿,然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宝钞有六百万贯,应该就是刘大才所说的那一摞,还好,他还没有来得及花出去。”
只要新印的宝钞,还没有来得及流到市面上去就好。
这损失,倒也不算大。
“茹尚书厉害啊。”詹徽上前,对着茹太素吹起彩虹屁:“不过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少钱。”
“怪不得陛下,让茹尚书任户部尚书呢。”
这要是换了他们去的话,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哦,这个不难,你也可以。”茹太素笑着摆手,指点道:“宝钞都是一贯钱一张的。”
“这一沓是一百张,你只需要数一数竖着有几沓,然后横着有几沓,这总数自然也就出来了。”
当然了,为了严谨,户部的人肯定是要再一张张地数一遍的,免得少个一张两张的。
他们俩在学算账的技巧,顾晨却在打量里头别的东西,视线最终被一大锭金锭所吸引了。
“这个,就是陛下内帑里的金锭,吕艾居然偷了八锭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巴掌大的金锭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这玩意儿藏在怀里鼓鼓囊囊的,宫门的侍卫真的不会注意?
那么废的么?
就算是藏在包袱里,可进出宫门,都是要搜包袱的呀?
“说是贿赂了宫门的侍卫。”
詹徽走到顾晨的身边,指着他手里的金锭解惑道。
“他可不止偷了八锭,是十八锭,剩下的金锭,也不知郭桓是不是花了,也不知花儿哪儿去了。”
顾晨点点头,忽然,他看到墙壁的一块砖与别处有些不一样。
他轻轻推动,果然能动,同时另一处的石匣被打开。
十几本的账本,瞬间出现在大家伙的面前。
吴庸放下手里的宝钞,三步并作两步把账本都拿了出来,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是心凉。
牵扯了这么多人,真的能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吗?
财会人爱记账,郭桓这个户部尚书就更爱记账了。
他的这些账本都是记录,这个密室财宝进出的。
因为什么增加,又因什么减少。
说直白点,就是谁给了他贿赂,他又拿去贿赂了谁。
十几本的人名有些沉甸甸的,更让大家都预料到了风暴。
因为陪审这个岗位,顾晨有幸去诏狱参观了锦衣卫们的工作流程,直接打开了新世界。
知道涮洗是什么刑罚吗?
涮洗就是先把犯人的衣裳都脱了,然后再给五花大绑住,再往犯人的身上浇滚烫的开水。
记住,是滚烫的开水哦。
开水浇完之后,本来就皮开肉绽,锦衣卫这时候就要再拿个铁刷子,在人肉上使劲刷洗。
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朋友,见过杀猪后是怎么脱毛的吗?
嗯,前段时间,克扣都察院外差报销的张尘小伙儿,就受到了这个刑罚,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强烈的痛感,让他在短时间内昏厥好几次又痛醒。
他每次在以为自己要死了,要解脱了的时候,却被锦衣卫的大哥们,灌上一口续命的汤药。
“饶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给我一个痛快吧。”
张尘怎么也想不到,他好日子,才不过过了三四个月而已,又不是主犯,怎么就要受这罪啊。
再说了,他也没拿多少钱,至于这么对他吗?
“说,郭桓都还和谁有勾结,到底贪墨了朝廷多少银子?”
“还有,他贪墨的那些银子,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郭府密室的财宝不算什么,真正有份量的是浙西那帮。
锦衣卫佥事目光如鹰,可张尘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大人,我就是个主事,听令记个假账的小活计罢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他不早说了。
“看来是刑不够,上药吧,把我们的药都拿来。”
这个刑罚叫请喝药,就是给犯人吃下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在他快被折磨死时,再喂下解药。
反复多次,让人吃苦不说,也摧毁人的意志。
“别,我说,我都说,蜀王殿下的蜀王府是和工部尚书钱钱郭大人常去浙西我真的不知道了”
“爷爷,你饶了我吧”
前些日子嚣张得不得了的张尘,此时在锦衣卫面前,却乖的像孙子,不停地求锦衣卫放过他。
詹徽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跑出刑房里头吐了好几次。
顾晨觉得还好,没有反胃的感觉,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张尘,心里没有一点儿同情。
这种人就像是欺软怕硬的恶狗,主人得势时便借势欺负弱小,落水时却又摇尾乞怜。
折磨死了都活该!
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顾晨觉得有必要和詹徽,稍微打好关系,为一条鞭法计划计划。
他拿着詹徽的茶杯跟出去,在他吐完之后递了过去。
“詹大人,喝口茶吧,漱漱口吧。”
这也是个不容易的崽,四十多岁才踏入官场,虽然升得比谁快,可其中滋味也不好受啊。
“欸,谢光曦。”詹徽接过茶盏,清了清口才道:“你说这锦衣卫,哪里想出的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
“唐之鹰爪,宋之皇城司,也没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你说犯人要是受不住,胡乱攀扯,那得有多少冤案?”
开水烫了过后用铁刷子刷?
就算那是个铁人,恐怕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想到什么,扭头惊讶地看向顾晨。
“你不觉得害怕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能看这么血腥的场面了吗?
“下官家里是卖包子的。”顾晨面不改色地笑道:“我家每天早上,都要去屠夫家里买最新鲜的肉。”
“看多了屠夫的操作手法,也就不觉得怕了。”
“何况再说,吴庸不也好好的,没一点儿感觉么?”
他是该觉得可怕的,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感觉到。
总不能装作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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