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上的穿戴之外,金屯的脸上还有几分高兴之色,他对于陈忠的邀请,有些意外。但他一转眼就想明白了。
这定是我上午的一番教训起了作用了,陈忠受教了。这才举行了酒宴,邀请我来吃酒,这是一番赤诚的感激之情。
嗯,一定是这样的。
金屯的心中极坚定这一点。
金屯本就有些喜欢阿谀奉承,想这陈忠这八面玲珑的人的当面感谢,金屯心中就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大人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陈忠见金屯笑眯眯的,心头一愣,不知何故,但是随即又涌现出了几分欢喜,这心情好不是坏事啊。
想着,陈忠上前一步,笑着下拜道。
金屯知道这话当然是客套话,但是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又高兴了几分。不过,面上却是假装道:“先生此言差矣,陈氏百年家族,本县中流砥柱,能入被邀入府中饮宴,是老夫的荣幸才是。”
这话倒是真的,陈氏豪强,本不用仰仗县令,巴结县令。金屯两年县令,还是头一次被陈忠邀请饮宴。
金屯的面上自然是有几分荣光的。
听见金屯这般客气,陈忠也不好再说客气话,连连道了声,“同荣幸,同荣幸。”
二人客气了片刻,陈忠才请了金屯进入府中。
进入了府中后,自然是直奔大厅。大厅内,主客坐前的案几上,放满了各色冷菜,酒水。
旁边,还有俏丽侍女侍立,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大人请。”到达客厅后,陈忠请金屯上坐。
“岂能喧宾夺主?”金屯却摇了摇头,笑着坐在了客座上。
若是在一般人家,金屯早就当仁不让的坐在上座了,而此刻是陈氏宅中,金屯给了七分脸面。
二人坐下后,旁边侍女乖巧俯身,为二人斟酒。
“大人请。”陈忠举杯朝着金屯摇摇一敬。
“请。”金屯自也举杯,道了一声。随即,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饮下了这口酒之后,金屯情不自禁的道了一声,却是这酒香味浓郁,使人口齿留香。
陈忠闻言心中一定,这酒水可是他珍藏多年的好酒,一直舍不得喝。今日为了给兄弟长脸,得以在这县令的心中留下好印象,他却是拼了。
“嗯。”随即,陈忠对着金屯身旁的那侍女眼神示意。那侍女会意,立刻俯下身子,再为金屯添了一杯。
“大人喜欢就好,来,再饮一杯。”陈忠自己这边也倒满了酒,笑着再举杯道。
“好。”今日陈忠特别客气,金屯以为是提醒之恩的缘故,因此也特别有劲道,闻言豪爽一笑,也举起了酒杯与陈忠再对饮了一杯。
如此,酒过三巡。
金屯心中却渐渐有些不爽了,先前他猜测,陈忠请他来饮酒,一定是为了感激白日揭穿吴风的事情。
这陈忠似乎只打算劝酒,没个感激之言,这是为何?于是,金屯假装醉酒,笑眯眯的问道:“先生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陈氏家大业大,也是日理万机。今日,请老夫来饮酒,怕不只是单纯的酒虫作怪,找老夫来陪伴吧?”
快来吧,感谢我吧。
他的心中更是想着。
酒过三巡,本就该进入正题了。金屯的一番话,正切中要害。陈忠没多想,心中斟酌了一下,双手抱拳,朝着金屯深深行礼道:“这一次请大人来此,却是想解除误会。”
“误会?”金屯一时没想明白,皱起眉头说道。
误会,他与陈忠之间似乎没什么冲突,自然也么什么误会啊。
“这误会正是清早与大人谈论的人,吴风。”陈忠说道,随即,陈忠又振奋道:“大人身旁有人说吴风乃是山贼,粗鄙不堪。岂知这是大大虚言,那吴风乃当世人杰,实乃在下生平少见,若不用实在可惜。因此,在下回来后,设下这酒宴,使吴风与大人见上一面,解除这误会。”
陈忠说的振奋,话也是斟酌又斟酌。不说金屯是先入为主,固执的认为吴风是山贼,而是说有人从中作梗,说了虚言,给足了金屯脸面。
但是金屯的一张脸还是黑了下来。
金屯高兴的缘故是什么?陈忠乃本县豪强,长袖善舞,人脉极广。连他都要忌惮三分,但是在早上狠狠的教育了一番陈忠,这岂能不爽?
今夜宴饮,他更以为陈忠是向他感谢,差点被小人蒙蔽的,提醒之恩的。
但是陈忠现在却说,介绍那个小人给他认识。
这岂不是打脸?
天晓得,陈忠绝对没这个心思,很是无辜。但是金屯就是这么认为的。
火气实在大。金屯黑下脸后,立即起身,说道:“那吴风杀戮果决,所过之处,必有死伤。端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是山贼土匪又是什么?这其中没有什么误会。”说完之后,金屯又冷笑道:“所谓宴无好宴,今日是也。”
说完后,金屯立刻拂袖而去。
陈忠闻言却是大惊,大呆。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斟酌再斟酌了。就算这县令心中不悦,也不至于如此啊。
拂袖而去。
这么不客气的行为,就算陈忠长袖善舞,涵养极好,此刻也是一阵恼火,但是他随即又想到兄弟的前程,又只得忍下恼火。
连忙上前苦苦说道:“大人,那吴风所杀之人,都是山贼土匪,并无良善啊大人。”
“哼。”金屯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冷哼了一声,执意要走。
“大人,那吴风当真人杰,非一般人物。若非如此,我岂能与他兄弟相称?要知我陈氏也是百年名誉,岂会自甘堕落,与一般土匪山贼结交?大人,我以性命担保,那吴风绝非山贼,土匪啊。只请大人留下与吴风见上一面,自可知真假了。”
在这一刻,陈忠真是对得起吴风了,想他陈忠长袖善舞,人脉极广,金屯虽然是县令,后边也有势力,但是陈忠往常也是淡然相交,并不低声下气。
然此刻,为了兄弟前程,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甚至是有几分请求,哀求之心了。
金屯听了却是越发的不爽了,你越说,岂不是越说我有眼无珠?金屯心中怒啊,但与此同时,又不相信陈忠的这番话。
一个山村小子,纵使不是山贼,又如何能英雄了得?鬼话,鬼话连篇。
好好好,你咄咄逼人,是你咄咄逼人。我早上给你留下几分颜面,没有说你勾结山贼土匪,现在你这般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了。
我就当面揭穿这山贼土匪的面容,让你颜面扫地。
金屯心中怒极反笑,目中冷然一闪而逝,但又迅速隐下了,他连连深呼吸了一口气,装作勉强同意的模样,说道:“既然先生如此大礼举荐,我就见上一见。”
若说这隐藏情绪的功夫,金屯还真有几分本事。这一刻,纵使长袖善舞的陈忠也被骗过去了,以为县令这是回心转意,勉强答应见上吴风一见。
陈忠的心中不由大喜,暗中欣喜道:“我那兄弟本事不小,气质也佳,更有能力,有豪杰之风。领兵厮杀不在话下,而只要有了兄弟做军候,这黄县境内,必定盗匪绝灭,做县令的也有好处,这是双赢。这县令若是见了必定欢喜。”
想到这里,陈忠连忙说道:“大人稍待,待我派人去请吴风进来。”
“嗯。”金屯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回去了座位上坐下了。
安抚下金屯之后,陈忠连忙对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连忙走了出去。一阵疾步行走,侍女到达了厢房。
“大人,老爷请您过去。”
到达厢房外后,侍女恭敬的说道。
而此刻,厢房内吴风正跪坐着,闭目养神。听了侍女的话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其中精芒爆闪。随即,又渐渐收敛了。并且,吴风缓缓起身,行了出去。
门外侍女见此,连忙在前引路,吴风也跟了出去。
“我是做足了功夫,想了条万全之策。县令啊县令,你可别在狗眼看人低了。我们合作是双赢,若是谈崩了。可就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了。”
此刻,吴风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是心中却是凌厉无匹。
因为吴风听了陈忠的劝说,安静的想了一整天的对策,如何保全黄县,免受其他郡县山贼的骚扰,承担起了这军候的责任。
可以说是尽力了,也给了那县令脸面,没有计较那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若是再不行,吴风也没奈何了。文的行不通,那就来武的。
俗话说的,给脸不要脸,那就不用脸了,直接来狠的。
而吴风的自傲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在山上养了一千兵丁,雄心勃勃。若非此刻汉室国运犹在,他已经可以起兵与天下群雄争锋了。
犹如趴在山上的猛虎。
而县里边呢?空有城池无守兵,只有些许衙役。连黄山上原先的土匪都奈何不得,又如何能对阵手握一千兵丁的吴风呢?
可以说,吴风的自傲,都是建立在实力上的。
而现在,由大哥陈忠从中周旋,他也忍下了性子,给了县令几分颜面,低三下气的展现自己的才智,能力,挽回县令心中的印象。
若是再给脸不要脸,那就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