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书哥...”有人在黑暗里爽朗的呼唤,言语期盼。
真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陈书翻了个身,重新盖好身上的被子。
“陈大...”另外一个不一样的嗓门响了起来,倒是有点熟悉。
真烦真烦真烦真烦!
这里没有陈大!没有陈大!
陈书将被子蒙在头上,闭紧了眼睛,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书哥,我们走了,你一定要保重...”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渐渐远去。
呼!
小强?
许哥?
陈书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在阳光中席地而坐,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
他的身上穿着一袭特警专有的黑色内衣,隔着半开的透明窗户,所见的是窗外明媚的风景和小鸟叽叽喳喳欢快的鸣叫。
距离许明亮牺牲已经过了数日,今天太阳高照。
近来都睡在单位的陈书,捧着个洗脸盆拖拖拉拉地来到洗漱室,慢腾腾的晃荡着,看见谢持站在门口,眯起眼儿盯着他。
陈书耸了耸肩浑不在乎,也没怎么瞧面色严肃的副教导员,不说话,自顾自的打了一盆水,开始刷牙洗脸。
等陈书洗漱完,谢持跟着陈书回了办公室。
反手关好房门,谢持的目光注视着陈书,他能感受到陈书近段时日的低落和自责,不过,他同样不愿意这位年轻有为的警察一直陷入这种消沉的状态。
他善意的提醒瘫在沙发上的陈书坐好,有一个警察该有的样子,然后开口道:“陈书,我知道你因为许明亮的事情而内疚,可你必须明白,他的牺牲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陈书“哦”了一声,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眼睛空落落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谢持接着劝道:“陈书,你要知道,我们从出生后,所拥有的从来都是侥幸,无常才是人生的常态。今天你能开开心心的穿着警服上班,也许下一秒可能就得哭哭滴滴的去医院包扎伤口。”
顿了顿,见对方无动于衷,谢持试着摆事实,讲道理:“记住,所有的成熟,都是从失去开始的。”
“哦。”陈书眨了眨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
谢持一跺脚,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熊样,我觉得撤职才好!是个男人就振作起来!”
“哦。”陈书面无表情。
谢持长叹一声,认输了:“陈书,队里给你安排了长假,你出去走走吧。”
陈书麻木的自嘲:“难道不是应该留在单位,停职等待事故的调查?”
谢持气急,走后连门都没关实了。
过了一会儿,朱一霸和陈川互相拉扯着推门走了进来。
开门的时候,朱一霸一边朝里走着,一边使劲的把陈川往外面的走廊推着:“我说陈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八卦?我和陈大聊点私事你都要听着?”
陈川嬉皮笑脸道:“两个大男人还聊个屁的私事!有什么事就摊开来讲嘛,我也能给参谋参谋。就你们这俩木头脑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拗不过陈川的厚脸皮,朱一霸只能松手让他跟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陈书边上,看着情绪低落、萎靡的副大队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较好。
“这种表现应该是应激性创伤,在我以前的部队里,这情况倒是挺常见。”朱一霸朝陈川解释了一句。
“是杀过人的后遗症吗?”陈川问道。
“杀人是有后遗症,不过应该不会出现在陈大身上,毕竟他可是在NJ手刃几十号K分子的猛人。”朱一霸表情严肃,认真的分析着。
陈川冷冷一笑:“几十号?你也太低估我们英明神武的陈大了,起码得百来位!不然,哪用得着他出手?”
真的是越传越玄乎。
再由着他们瞎说下去,指不定下次得单挑千人斩了。
陈书推开紧紧挨着他坐的左右两人,没好气道:“看你俩闲的,今天没有训练和巡逻吗?”
见陈书终于开口说话,朱一霸和陈川皆是眉开眼笑。
朱一霸感叹道:“我就说嘛,应激性创伤可是弱者的表现,咱陈大什么人?听到他的名字,NJ八岁以下的小孩子都得夜哭不止。”
陈川跟着点头:“嗯,东州十八岁以上的姑娘也会跟着夜哭不止。”
“她们哭什么?”朱一霸疑惑的看向陈川,不过一见对方60度勾起的嘴角就知道着了他的道,赶紧抿紧嘴巴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去。
“说什么呢!”陈书一脚就把陈川踹到边上。
“哎哟哟!好大的力气呀!”陈川顺势倒在地上夸张的哼哼着,仿佛受了挺重的伤。
朱一霸朝对方比了个“活该”的手势,然后正色道:“陈大,刚才谢教不是说放你一个长假让你出去散散心么。我觉得挺好,咱们单位还是很人性化的,这种对待民警的福利...”
陈书打断对方:“得了,说正事。”
朱一霸笑了笑:“陈大,我们一起去云省逛逛吧。我就在那入的伍,是个很好的地方。”
话音刚落,撅着屁股趴地上的陈川立马跳了起来:“好主意!听说那边的毒蘑菇特别好吃!正好顺路过去尝尝味道!啧啧,这辈还没吃过毒蘑菇呢!”
看着对方一脸兴奋的模样,朱一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样,去散散心?”朱一霸转头问道。
陈川又跳着挪到陈书旁边,胳膊搂在其脖子上,兴高采烈道:“北吃羊,南吃蟹,两广吃遍大自然;四川火锅烫一切,东北大酱蘸世界,云南蘑菇登仙境!”
朱一霸故意问道:“蘑菇可是有毒的。”
陈川不以为意:“没毒!你那是没熟,是你自己没煮熟、没炒熟,知道吗?”
“这倒是,看不出来你小子懂得还挺多。”朱一霸微微歪头,斜着眼睛回忆着,“当年野外执行任务饿晕脑袋,随手就拣了一块生吃。当时感觉啥事没有,想着什么毒蘑菇也不过如此,直到战友跟我说话时,我看着他脑袋下面出现了一行行的字幕......”
陈川更兴奋了:“那玩意吃了后,除了出现点幻觉,好像对身体又没有害,我觉得挺好玩的呢。对了,见手青,就它了!上回刷抖yin的时候还见过漂亮国的大官专程跑到云省吃这个呢!”
说着,陈川老大不客气的抱住陈书,像是小孩子一般在他怀里撒娇道:“上回跟着你去云省边境捞人,忙活了大半个月都没吃着什么好东西。这次你可得补偿我,不然我可不撒手!”
去年女记者张扬因为独家采访的时候,深入到缅.bei被人给扣下,是陈川等人跟着陈书大老远跑过去将人给救了回来。
当时陈川的付出非常很多,除了钞能力以外,他们支队的一台能定位特定手机信号的移动仪器都给他偷着带了出来。
虽然眼下陈书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办公室里躺平,可此时挂在他身上的毕竟是陈川,一个从来没向他提过任何要求的好兄弟。
而今天,陈川吵闹着要去云省吃蘑菇,难道是真的想吃蘑菇吗?还不是因为看陈书一直情绪低落,想帮着转移下注意力。
“得得得,去,去还不行吗?”
陈书笑笑,一一看过满面笑容的朱一霸和陈川,知道这俩人是发自内心的为他好。
“Yes!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