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色笼罩麻牛镇,吵闹声充斥在人们的耳畔。
艾梭脸色铁青走在最前面。
他的到来令现场的嘈杂稍稍退却,但交头接耳的细微声音,依旧传入到了艾梭耳朵里,令男人的目光显得有些阴冷。
孤儿队的年轻兵士们大都沉默噤声。
说话的是那些麻牛镇的村民们,这些人世代生活在麻牛镇,哪怕现在跟着艾梭挣钱,对治安官也没有更多的敬畏。
“今晚的动静很大,不知道到头来,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恰珀秘书长,听说被兰波发现的时候都没穿衣服...师姐跟师弟,渍渍渍,这是对佛最大的亵渎啊。”
“艾梭,真惨!”
人们话里话外,充斥着对于艾梭的同情。
恰恰就是这些同情的目光,令艾梭神色冷冽而又难看。
艾梭从当年的一名孤儿,变成现在掌管麻牛镇权柄、引得诸方势力重视的治安官,男人可以接受被众人当成是捡到神兽的幸运儿,可不能允许自己被人看为是可怜人。
勃磨人,都很在乎这种尊严。
尤其是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跟权势之后。
陆泽跟猜叔并肩走在艾梭的身后。
今天晚上的饭局,以这种奇怪方式结束,猜叔眉头稍稍蹙起,他也没有想到,在临走前一天会遇上这种事情。
只听见陆医生轻声道:
“猜叔。”
“我们这些外人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猜叔本想点头,但看着周遭那些乌泱泱的麻牛镇村民,以及不远处艾梭那道明显充斥着愤怒的背影,这位三边坡混迹多年的老人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候选择回避,才是对于艾梭的不尊重。”
“我们跟着去看看吧。”
“今晚的事情是怎么都会有个说法的。”
男人可以忍受绿帽,但绝对不可能忍受这顶绿帽被所有人看见,因为这会动摇艾梭这些年在麻牛镇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权威。
陆泽跟猜叔跟着一道来到了人群的正中央。
兰波背负着他的冲锋枪,少年脸上有着明显的慌乱跟不知所措,他是孤儿队的队长,可以英勇而不要命的端着枪,杀死所有敢来偷牛的人。
可是今天晚上,他却深深的感觉到了不知所措。
尤其是在阿爸艾梭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兰波并不知晓自己今晚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却不敢直视阿爸。
兰波在人群的最前列,看见了陆泽。
陆医生之前跟他说的某些话,这时候竟是清晰的回荡在了兰波耳边,令他瞬间对那些话有了更加深刻的感觉。
原来...他真的还不是个成长起来的大人。
“阿爸,我...”
兰波快速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艾梭。
西昂图在兰波身边仰着头,这小家伙不时会开口帮着哥哥查漏补缺,西昂图似乎也意识到,今晚的事情会对整个麻牛镇造成很大影响。
艾梭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西昂图跟兰波的话。
事情似乎就是这么简单。
今天晚上,趁着艾梭在外面宴请客人,恰珀跟玛拉年两个人又暗通款曲在一起,在纵欲享受当中商谈他们能够在全新的生意里落得多少好处,却没有料到西昂图能够进到被封锁住的阁楼里。
陆泽跟猜叔并肩而立,默默看着不远处麻牛镇的‘铁三角’。
艾梭跟恰珀、玛拉年之间的利益关系,在这些年保持着脆弱的平衡,真正让艾梭动杀心的是他意识到妻子玛拉年在利益关系的处理上,始终都是站在恰珀那边在考虑。
玛拉年以为能够掌控两个男人。
可惜,她最终却成为了这段关系里,最先被抛弃的那个人。
艾梭很快就下定决心。
他不可能让恰珀跟妻子玛拉年一道消失,因为恰珀是禅林大禅师的秘书长,还需要进行贩牛杀牛的背书,最终还是选择抛弃结发十二年的发妻。
“我的妻子玛拉年,偷盗了供奉在佛塔里的黄金夫妻貘。”
“恰珀恰好发现了她的偷盗行为,两个人在阁楼里面发生了争执,被我的儿子们察觉,才有了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
艾梭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玛拉年的脸上充斥着难掩的震惊以及不可置信,根本没有想到艾梭会这般直接的选择放弃了她,因为对于信仰佛教的人来说,偷走献给佛的礼物是很大的背叛跟罪孽。
艾梭冷冽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妻子,只落在了神情莫名的恰珀身上,后者感受到艾梭的目光,以及师姐那带着求助意味的眼神。
恰珀声音里带着难以控制的丝丝颤抖。
“是她。”
“是我的师姐玛拉年,偷盗了黄金夫妻貘!”
现实竟然是这般的光怪陆离。
数日之前,艾梭还在举行着跟妻子十二年的婚礼庆典,接受着来自于宾客们的祝福,几天时间过去之后,局面就发展成为了现在这般模样。
人们陆续的散场。
猴王来到陆泽房间,男人嘴里‘渍渍渍’个不停,正在细细回味着今天晚上的这出大戏,没有想到离开前还能够看见麻牛镇的好戏。
“偷盗黄金夫妻貘。”
“如果是按照佛宗规矩来处理的话,那艾梭在明天是要将他老婆嘴里塞住佛经,然后让她遭受活埋之刑罚...我的天啊,艾梭是不是早就想杀死他老婆了啊?”
猴王感觉他的这个猜测没有错。
否则艾梭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下定决定杀死他相处十二年的发妻。
“还有她的那个师弟。”
“那俩人,看样子还真搞到一块去了啊。”
“果然啊,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猴王又是斗战胜佛上线,开始感叹起来。
陆医生对他的说法很不认可。
“猴王你这话,我不爱听。”
“我是好人啊。”
......
陆泽的到来,令麻牛镇的某些进度在加快。
第二天。
日头刚亮。
行刑就在佛塔之前的泥地上开始。
主刑人是恰珀。
艾梭好似在用这种方式告知所有人,昨晚一切都是他说的那样,只有偷盗黄金貘的事情发生,并没有传言的暗中苟且。
否则师弟又怎么会亲眼看着师姐被活埋呢?
恰珀声音压抑而又低沉。
“你是罪人。”
“你辜负了佛的恩赐。”
“你背弃了夫妻的情分。”
“你...”
当罪被宣读完毕后,便是紧接着的罚。
罪罚。
玛拉年被扔了进去。
土掩埋在上面,一点点让坑恢复原样。
陆医生在人群外侧,他神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波动,哪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陆泽看见了兰波,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
“当个孩子,跟当个大人,这并不是选择,而是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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