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人,乌藉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腿,“你怎么还在担心这些身外之名,进了这昭冥司,不死都得脱层皮,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命吗?”
“这是哪!?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叶昭榆顿时拔高声音,一脸惊恐的看向乌藉,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地方吧?
“昭冥司啊。文师阁 m.wenshige.com”乌慰古怪的看她一眼,怎么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叶昭榆倒吸了一口凉气,杏眼瞪的浑圆,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是西域少主摩那娄诘的昭冥司?”
“那不然呢,西域还能找出第二个昭冥司不成?”
叶昭榆一下瘫坐在地,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昨晚听那人自称本少主,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那人竟是摩那娄诘,那个传闻中的杀神,她远在盛京都听过其凶名。
西域三十六国,王庭尊摩那娄氏为主,诘乃前王庭君主次子。
早些年神权凌驾于王权,佛教带领的沙门为西域最高贵的阶级。
十三年前,年仅十岁的摩那娄诘屠了王庭最大的沙门,将名噪一时的诃衍尊者凌迟至死,自此,神权没落,王权凌驾于一切权力之上。
摩那娄诘自那以后便被称为鬼蜮修罗,杀兄弑父,无恶不作,随后征战沙场,众国归依,自此西域一统,结束了长达三十多年的混战。
但他手掌杀伐却不临位,王庭如今的君主是他叔父摩那娄严。
传闻少主以杀人取乐,最爱残酷刑罚,于是照着佛经中的地狱建了一座活生生的十八层地狱,取名为昭冥司,派遣十八位狱主司不同刑罚,赏罚问责作恶之人。
舅舅曾疑惑,胡人慕强,掠夺是他们的天性,人人都想做大漠的领主,万物称臣的将帅,无君臣之道,忠烈之言,只诚服于强者,那为何登临君位的却是庸庸碌碌的摩那娄严。
她虽然也不理解,但并不妨碍西域少主成为别人惊恐的存在,连她听闻他的事迹后,都有些毛骨悚然。
本以为他是传说,她是现实,他们之间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奈何一朝偏离,他们的轨迹却在这一刻相交在一起。
叶昭榆欲哭无泪,她虽然在盛京斗鸡走狗,不学无术,但伤天害理,强抢民男的事是一件也没做过,怎么就让她不远万里来遇见这么个杀神。
还一不小心伤了人家的眼。
“哎,你又怎么了?”乌藉不解的蹙眉,这人怎么比刚刚还要萎靡?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乌藉:“”
瑟瑟秋风掀起一阵沙雾,在阳光下朦胧而缥渺。
少主殿层楼叠掩,殿阁巍峨,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红柳拂檐,玉栏绕砌。
摩那娄诘斜倚在长廊边,指骨如玉的手抚摸着雄鹰的脊背,姿态悠闲缱绻。
“那女子和先前送来的人一样,都是乌吐克派来杀您的,您为何不将她除掉?”阿坦勒站在一旁,一脸愤愤地开口。
那秃驴昨天派人一路劫杀不成,又接连算计,想要用美人计来暗杀,真真是贼心不死。
摩那娄诘一身玄衣,长身玉立,指尖擦过雄鹰的尖喙,想到了什么,眼尾微微上挑,勾了勾唇,“这次人送的不错,合我眼缘。”
阿坦勒顿时蹙了蹙眉,“那女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哪点得少主青睐?”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抬手将雄鹰放飞,湛蓝的高空片刻后传来几声尖啸,旷远悠长,他不急不缓道:“自然是那曼妙的舞姿。”
阿坦勒:“”您啥时候瞎的?
摩那娄诘瞥他一眼,自然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转身抄手看向远方,玄衣箭袖,耳坠金锥,额头上的缠枝抹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玄色将他身上的那股妖异收敛,多了几分肃杀,殷红的薄唇轻启,“杀她,不过是下下策,既不能让他们收手,也不能将幕后之人剿灭,何必去废那功夫。”
阿坦勒眼珠一转,“那您的意思是?”
“探清敌意,先下手为强,不死也得让对方脱层皮,方为上上策。”
摩那娄诘随后森然一笑,眼中陡然盈满暴戾,“不然当真以为本少主慈悲为怀,由得他数次暗杀。”
阿坦勒眼睛一亮,双手猛的一拍,“少主英明,我这就派人去那女子身边打探!”
摩那娄诘回头看他一眼,琉璃色的眼眸清浅倦怠,勾唇笑了笑,“你来晚了。”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昨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来跟我抢食!”乌藉一脸不爽的看着手里被掰去半块的馕饼。
叶昭榆味同嚼蜡的啃着馕饼,闻言杏眼一弯,“别这么说自己,狗言狗语的。”
乌藉:“”这是重点?
看着一脸气鼓鼓的人,叶昭榆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一副哥俩好的碰了碰对方的肩,“别这么小气嘛,我们现在算是有了同窗之谊,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觉得她罪不至死,现在保存力气,等着刑满释放后逃出生天,继续去享她那金贵无边的福。
乌藉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心里冷哼一声,这中原女子手段果然高明,晓得另辟蹊径来引起他们少主的注意,也不知道肚子里藏了多少坏水。
他一定要打探出有用的东西,不辜负少主的信任,乌藉眼睛转了转,暗戳戳的开口,“你现在怎么不害怕了?”说,是不是有人来救你!
“唔…跳个舞而已,罪不至死。”叶昭榆更着脖子将嘴里的最后一口饼咽下。
乌藉长睫微敛,眼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笑,罪不至死?单是乌吐克派来的人,你万死不辞!
就算最后他没能在这细作身上探出什么,她也难逃一死。
叶昭榆没有注意到乌藉眼底的神情,她好奇的凑到牢门口,伸长脖子往外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头也不回的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昭冥司第几层吗?”
层数越高,罪恶越深,也越没活路,她来时没注意自己进了第几层。
“第五层。”
那还好,还可以救一救。
叶昭榆一下把心放进肚子里,随后坐在乌藉旁边,安慰道:“别担心,听说这五狱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问责的时候我们嘴甜一点,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乌藉:“!”谁他娘的抹黑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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