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无法离开京师了么”
郑岳在听完死士的汇报后,立马在心底做出了判断。
连陈礼的幼子,堂堂八柱国的嫡亲侄子,说杀就杀,丝毫不留情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要知道八柱国作为大夏帝国明面上的最高战力,每一位都是拥有着归一境修为的顶尖武者,本就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在赵太后掌权后,朝廷对八柱国的制约和掌控更是有了下趋之势,致使其不断坐大,俨然成了一方藩镇。
现如今每一位柱国都统御着至少十万众的边军,执掌一州军政,要是有反心,是能够对中央朝廷造成一定威胁的。
就比如顾思妙。
倘若去年顾思妙当真背叛朝廷,彻底倒向赵太后,以苍翎军的战力和赵太后掌朝六年的威望和各种资源,立马就会成为笼罩在永初朝头顶最大的阴影。
虽然女帝有圣王相助,但毕竟不是全盛时期的圣王,顾思妙这等绝世天骄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久经沙场的苍翎卫也不是所谓的禁卫军,即便个体实力上略逊于玄武卫,也不会相差太多。
滇州总督陈霸虽然在实力和军备以及战绩上都比不上顾思妙,也没有赵太后这等一度执掌江山的风云人物合作,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绝不是什么狗屁圣公之流可以比拟的。
女帝既然敢动八柱国的亲眷,那就肯定不会顾忌什么王公贵族的体面和朝局安定以及各方势力的平衡。
为了那个狗官,她似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寄希望于祖辈曾经的荣光,几乎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
郑岳随口回应了一下死士,然后嘱咐他盯紧玄武卫和玄极卫,尤其是玄极卫的动向,便朝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了。
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思考,怎么应对如今的不利局面。
说实话,这次兴平县的行动,他完全没有料到陆晨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县城里,身边又刚好是如今大夏第一高手顾思妙。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把兴平县的水彻底搅浑,吸引陆晨和朝廷的注意力。
那厮不是心系苍生的伟丈夫么?既然如此,就肯定不会坐视兴平县变成人间炼狱,而食邑百姓因他而死,也能极大幅度地冲击他的道心,甚至要是运气好一点,这只修济世之道的所谓伟丈夫在无尽的愧疚中,还有可能直接身死道消。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哪怕这个目的达不到,也能重创陆晨,而等兴平县的消息传回京城,估计都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他们有大把时间把自己彻底摘干净。
陆晨是新政的关键人物,比名义上主持革新事宜的沧溟圣王还关键,只要他倒下,大夏迟早会回到他们熟悉的模样。
为此,他们筹谋了许久,在以陆晨为首的新党不断壮大的时候一直没有动作,隐而不发,就是为了这次的一击必杀,结果四个邪宗有数的高手亲自出手,居然折了两个。
要不是那道人还有那么一点道义,专程用珍贵的秘宝传信,把兴平县出现的变故全部告知了他们,给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应对时间,他们现在估计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直接露出马脚,被玄极卫抓捕归案了。
如今陆晨道心虽受到影响,但因为那些贱民莫名其妙挣脱了灵魄傀儡术式,反过来劝慰陆晨,以至于陆晨现在很可能损伤并不大,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达成。
而且因为陆晨和顾思妙当时就在县衙,沧溟圣王也像去年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兴平县,导致他们的人根本渗透不进去。
现在的兴平县,并非全无他们的破绽。
女帝封锁京城,本人又直接离京,只留下个傀儡监国。
京中武备倾巢而出,四处搜查。
所有官员必须无条件听候玄极卫的传唤,若无传唤则正常办公,维持大夏帝国最基本的运作。
王公贵族勋戚大部分没有政务在身,只要没有军事行动,短期内,就算他们啥都不干,对朝廷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说不定已经有玄极卫在监视京中的王公贵族了。
其他人还好,郑岳还能应付,但要是被玄极卫指挥使,那位在京城内外掀起过数次士林恐慌的蛇蝎美人盯上,以她归一境的修为,恐怕就算府中布置了天阶大阵,也很难防范她的监视吧.
一想到符嬅那危险无比的模样,郑岳便不禁背脊一凉。
“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玄极卫的监视。”
呢喃着的同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而后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
“看来,只能用这个了。”
燕国公府传承数百载,与国同休,自然不会没有压箱底的东西。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轻易动容,不像赵太后那样背靠整个大夏,连仙家法宝都能取用罢了。
片刻后,郑岳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就在洛京暗流涌动的时候。
天策府。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飞鱼服的玄极卫从偏殿大门鱼贯而入。
他们面容冷肃,不拘言笑,一举一动皆透出一股锐利无比的气息,让人本能地不敢接近。
“怎么样?指挥使大人。”
原本待在侧门忙碌着什么的璃月一看到来人,便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对为首的符嬅问道:
“有头绪了吗?”
她现在虽然在天工司任职,但本职工作依旧是玄极卫千户,身为卫里有数的高手之一,陆晨出事,她自然不可能还安心待在天工司干活。
更不用说陆晨还是天工司的顶头上司。
天工司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陆晨。
陆晨出事的消息一传到天工司,几乎所有人都没心思干活了。
符嬅昨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刚回来,眼中就透出一丝疲惫。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待会议事的时候再说吧。”
说着,她一边朝里边走,一边对身旁的部下问道:“陶冀,所有在京的玄极卫统领都到了吗?”
前不久才从禹州回京述职的陶冀躬身应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都到齐了。”
“好,让他们马上过来。”
“喏。”
吩咐陶冀后,符嬅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大厅正中间的会议桌的主位上,闭目养神。
一众玄极卫高手负着双手,伫立在身后,屏息凝神,面容肃然无比。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生怕打扰到符嬅思考。
就连平日里最为跳脱的璃月,此时也静静地坐在符嬅身旁。
跟符嬅相处久了,他们都知道,这位沧溟境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玄武卫指挥使,圣王之下的沧溟第一高手平日里其实很好相处,只是看着冷漠一些,不过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极其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容不得丝毫差错,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不然后果很严重。
就在这冷寂之间,空气中弥漫起紧张的气息,以及丝丝煞气。
仿佛这里不是天策府的偏殿,而是玄极卫诏狱一般。
“对了。”
这时,符嬅突然睁开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看向璃月。
“璃月,陛下有没有吩咐你做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下发什么旨意?”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璃月一个激灵。
缓了一下,她才颇为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陛下没有什么旨意给我,怎么了?指挥使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吗?”
符嬅微微颔首。
“嗯,是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听到这话,璃月连忙道:“指挥使大人请吩咐。”
符嬅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莫名打量了她一下,在她身上来回巡视了两遍,这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前天小钰姑娘专门过来找了我,说是很担心怀宇在兴平县的情况,拜托我照顾好他,不过我皇命在身,不得离京。”
“所以,只能劳烦璃月你去兴平县一趟,去找怀宇,然后寸步不离地待在他身边,在保护他的同时,替我.替小钰姑娘照顾好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璃月总感觉刚才符嬅的目光莫名有点失礼。
让她隐隐有种火大的错觉。
而且那个寸步不离的字眼,好像也有点重。
就好像是特意强调什么一样。
顿了顿,符嬅又道:“如果陛下或者怀宇问起,你就说是受小钰姑娘嘱托。”
闻言,璃月忙甩去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念头,然后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可是,指挥使大人,陛下不是亲自去兴平县接总督大人”
符嬅轻轻摇头。
“以我对怀宇的了解,即便陛下亲至,在兴平县彻底安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而且如今大朝会才结束不久,正是朝政渐缓之际,朝中要事并不算多,加之贼人在兴平县准备如此之久,即便大将军阻止了敌人的上古凶阵,其残阵恐怕也会有余祸残留。”
听到符嬅这么说,璃月虽然感觉始终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
“好的,指挥使大人,待会议事结束卑职就出发。”
“嗯。麻烦你了。”
言语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