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走,带你去我家逛逛。”李碧莲摇摇晃晃,勾着杜蘅的肩膀。
又招呼门人:“把鬼火扶进去。”
“是,少爷。”
李碧莲没有搭理乐荆,拉着杜蘅往里走去。
乐荆略显尴尬。
李二河前不久才任东都留守,他家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至于李碧莲也是一个月前,才从老家接到广陵。
除了封家等一些在广陵扎根的豪门望族,知道他身份的人,没有几个。
因此刚才乐荆根本就不知道李碧莲就是留守之子,并且跟杜蘅关系密切,隐约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门人扶着鬼火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乐博士,你不是来找白柳先生吗?要不要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乐荆急忙踏进门槛,装作过去帮忙的样子,扶着死沉的鬼火。
“去哪儿了,怎么喝成这样?”
刚刚进了中院,就见李二河走了出来。
李碧莲看到李二河有些发怵,低头道:“我去找杜兄探讨学问去了。”
“哟,杜公子也来了。”李二河看到杜蘅,板着的脸顿时放了下来。
杜蘅作揖:“见过留守。”
“呵呵,客气,客气,里面请。”李二河急忙将人引入客厅。
又介绍了一下身边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这是我的幕僚白柳,也是如今犬子的教学先生。”
白柳微微对着杜蘅拱手。
乐荆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赶上前去:“经学博士乐荆,拜见李留守尊驾。”
“这位是”乐荆刚刚就职,李二河平常的工作,跟广陵府学那边交集不多,因此对乐荆并不熟悉。
白柳先生拱手道:“明公,这位乐博士,从前就与在下相熟,对于经典解析十分透彻,若能请他来给公子讲解经文,假以时日,公子必有长进。”
“白先生,你这是”李碧莲诧异的看向白柳,这尼玛又给老子请个老师?
李二河点了点头:“白先生,让你费心了,都坐吧。”
李碧莲扭头对李二河道:“父亲,我有白柳先生教我就足够了,不需要别的老师。”
乐荆笑道:“李公子,在下虽然出身寒微,但学识这一块,自认还说的过去。你放心,我一定将我所学倾囊相授,让你在下一届科举焕发光彩。”
“你还想倾囊相授?”李碧莲瞪大眼睛,那老子还有私人时间吗?
乐荆显然会错了意,李留守两榜进士出身,料想他的儿子必然也是好学之辈,讨好的道:“在下童年求学,留有十年题卷,都是应试之精华,我愿全部献给公子!”
十年题卷?
李碧莲酒都吓醒了,你确定不是来图财害命的?
“父亲,我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你不去府学,我请白先生教你,你又给我打马虎眼。如今乐博士毛遂自荐,想要当你老师,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不快好好谢谢乐博士?”李二河面沉如水的道。
乐荆面有得色,只要当了李碧莲的老师,那么他就等于攀上了留守府。
天地君亲师,这是儒家礼教制度,他在李碧莲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就要高于杜蘅了。
以后还能借着师长的身份,教导李碧莲,近贤臣、远小人,让李碧莲断了和杜蘅的关系。
不想李碧莲忽然说道:“父亲,我想跟杜兄学习。”
“什么?”乐荆愣了一下。
杜蘅惘然的转过眼神,看着李碧莲,怎么还扯上我了呢?
李碧莲继续对李二河解释:“父亲,你听说了吗?上次东岐学派来势汹汹,杜兄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当时我特意去看了,那叫一个精彩。现在杜兄都成了广陵学子的偶像了,我若能拜他为师,必然学问大有长进。”
杜蘅一夜诗尽百花杀、争鸣堂舌战群儒,这些事李二河也都听说了。
关键的是,宫中那位贵人,好像对杜蘅青睐有加,否则也不会让他去厨艺大赛给杜蘅撑场。
如果李碧莲真能拜杜蘅为师,学问倒是其次,这一层关系,未来却可当做政治的资本。
李二河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乐荆已经跳了出来:“留守,下官以为不可,杜蘅如今不过一介商人,如何能教好令郎?”
“七十二贤之中,子贡也是商人。”李碧莲立即拿出当初杜蘅在争鸣堂论道的言论,“怎么?乐博士以为自己比子贡贤?”
“他怎么能跟子贡比呢?李公子莫非被某些人给蛊惑了?”
“明公,若论学问,在下以为还是乐博士比较合适教授公子。”白柳适时进言。
乐荆神色骄矜的扫视杜蘅,说道:“你在争鸣堂的论道,确实表现的十分精彩,但那也只是巧言善辩,根本不能帮助李公子晋身科举。”
作为一个厌学少年,李碧莲听到科举二字就头疼,继续恳求李二河:“父亲,杜兄的学问比乐博士强多了,不信,你让他们比一场。谁赢了,谁当我老师。”
“啊?”乐荆嘴角微微一抽,当下也不敢说话了。
杜蘅眸光轻轻瞥了一眼:“上次在封家,乐博士跟我比禅诗,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禅诗可做出来了?”
“这事我早就忘了。”乐荆心中叫苦,他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想不到又被杜蘅提起。
“呵呵,你是忘了,还是做不出来?”李碧莲毫不客气的打击。
李二河沉声喝道:“不得无礼。”
说着缓缓起身,对杜蘅拱手道:“杜公子的才学,老夫早已听说。尤其与东岐学派一战,扬我大梁文气,堪称旷古烁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务必答应。”
“留守,你该不会想让我当李公子的老师吧?我当不了。”
李碧莲暗中扯着杜蘅的衣袖,挤眉弄眼,低声道:“你想不想要酒楼了?”
杜蘅无奈,只能继续对李二河说:“我与李公子是同龄人,当老师是万万不敢的,倒是可以相互切磋切磋。”
李二河本来也没指望杜蘅教授什么学问,他要的是这一层关系,扭头对李碧莲道:“以后跟着杜公子好好学习,遇到不懂的地方,要跟杜公子讨教。”
“是,父亲。”李碧莲眉开眼笑。
乐荆脸上像是落了灰似的,没有一点血气之色。
当然,李二河拍板决定的事,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瞪视杜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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