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还有裘伯群,他的出现也一定是那人在背地里使了力,不然今日胜败还不好说呢。”
确实,若没有裘知县,黄鸣依然是能决定对错之人,那郦家未必会有机会把郦明冬一举拿下,让黄鸣颜面扫地。
戚长风深以为然:“如果真是郦文华回来了,他暗中拜访裘知县,倒真能让其站到他们一边。”
“所以说啊,接下来还得斗呢。不过这回他们不再处于暗中,该我们算计他们了!”黄鸣眼中光芒闪烁。
“公子你说吧,怎么对付他们?”戚长风摩拳擦掌。
若是放在以前,他未必会如此积极。
可在这段日子于诸暨县内到处走动后,在了解了郦家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后,他是真想将这一蠹虫般的存在连根拔起的。
无关其他,只为正义与公道。
黄鸣却先摇头:“现在我还没个妥善的想法,且再看看吧。要是他们再出手,我有所准备,或许就能一招制敌了。很显然,这只是开始,他们还会做些什么。”
说着一顿,又看向戚长风:“这样,此段日子,你就在暗中盯紧了他郦家,有什么异动及时报与我知。”
“那公子你的安全?”
“既然他们摆明了车马要和我在官场过招,想来应该不会再用歪门邪道了。何况,我身边有黄达他们,有县衙的人,我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应付一些意外,足够了。”
戚长风点头,倒是认同了黄鸣的说法。
这一番商议后,时间已到清晨,漫长的一夜又已过去。
黄鸣笑着道:“大家今夜辛苦,就都回去歇息吧,下午再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便可。”
就是他自己,也感到疲惫,想要先睡上一觉。
这一觉睡的并不很长,不到两个时辰,睡梦中的黄鸣就被突然的敲门声惊醒。
他定了定神,起床开门,就见羽墨神情有些惊慌地立在那儿,见面后急声道:“少爷,出出事了江边,江边”
“不要急,慢慢说,再大的事也有我呢。江边出了什么状况?”黄鸣忙稳住他,又关切问道。
羽墨这才吞了口唾沫,说道:“江边发现了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听说好像是郦明冬郦典史的独子郦毅的!”
“什么?”黄鸣本来脑袋还有些昏沉呢,听了这话,整个人彻底清醒了,也急声道,“谁带来的消息,确切么?”
“一个早上去江上打渔的渔夫,听他说是在江心一网下去,结果打上了尸体。人吓了半死,好容易才回岸上,又忙不迭来县衙报案,您又不在,郦典史又所以就让人来传话了。”
黄鸣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自己还是漏算了一点,那就郦家的狠毒。
他是真没想到,郦家竟会对这么个无辜的小孩下此毒手。
昨日本以为他们既完全占了上风,都把郦明冬关进大牢了,总该罢手,至少是该把那孩子放回去了吧。
可没想到啊,等到的居然是如此噩耗!
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儿,黄鸣才长出一口气,回身去换衣裳:“我们这就回县衙。这样,你先过去,告诉钱四,把那渔夫给我控制住了,尸体,还有他船上的一切,通通不让任何人接触,渔夫也一样。”
羽墨也知道这回是出了大事,立刻答应一声,便又匆匆而去。
黄鸣很快就穿戴齐整,然后带了早已起来的黄通二人直奔县衙。
此时县衙内也是一派人心浮躁,得知死者身份后,说什么的都有,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直到看见黄鸣阴沉了张脸到来,他们才闭嘴行礼,然后又有些异样地看着他。
虽然昨日的事情让黄鸣有些丢脸,但这段日子所建立的威信,终究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推翻。
黄鸣只扫了他们一眼,就来到二堂,正见到钱四站庭院中,便过去问道:“尸体和相关证人和东西呢?”
钱四都是在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忙抱拳想要见礼。
没法子,他只是个小县城里的捕快班头,多少年了,经手的都是小偷小摸的小案子,真正的人命大案,也就之前郦五魁案那么一回。
现在没几个月,居然又出了一桩,他心里也紧张啊。
黄鸣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然后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钱四这才回道:“那渔夫被留在那边偏厅,由刑房的兄弟进行盘问。至于尸体送去殓房,由陈仵作进行验查了。”
黄鸣点点头,转身就朝殓房那边走去。
只是走没两步,又停住,说道:“去牢里,把郦典史叫来,让他让他辨认一下尸体”
有些事虽然残忍,但为了确认无误,还是得办。
钱四愣了下,但还是答应着,赶紧去了。
黄鸣则大步来到殓房,还是那样有些阴暗且带了几分不自然寒意的环境,那张搭起的床板上,正躺了个小小的人儿。
尸体都已经泡得胀起来了,好在时间不是太久,还没有腐臭,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不过这对陈仵作来说,倒不算什么。
他依然仔细地俯身在尸体前,仔仔细细地查验着什么,连黄鸣到来,都没有太大反应,只随意抬眼看了下,叫声“大人”。
“怎么样,查出死因了么?”黄鸣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查出来了,是淹死的。”
“可有个确切的死亡时间?”
“至少在水里泡了有八个时辰往上。”
“也就是说他是死在昨日中午前后”黄鸣眉头一皱。
这么一算,早在郦明冬被他们拿儿子要挟前,郦毅就已经死了!
“能查出他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害死的么?”
“这个怕是做不到。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其他外伤,至于什么推人下水,就更不可能到这时还能查出线索了。”陈仵作老实道。
这等情况别说此时了,就是几百年后,怕也是很难有个准确结论的。
黄鸣眉头更紧,却也不能怪对方。
就在这时,当啷之声响起,正是郦明冬到了。
当他来到殓房门前,看到那床板上的小小身影时,整个人就突然开始颤抖。
但片刻后,他还是一步步挪到了床板前,目光极其缓慢地往那小小的身体上看去,就连黄鸣和他说话都未有回应,充耳不闻。
最终,他的目光到底还是落在了那张熟悉的,却被水泡涨了的惨白小脸上。
一瞬间,郦明冬的脸也唰然一片惨白,身体更是颤抖如秋风里的一片枯叶。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出口的,却是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哀嚎:“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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