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本来想开口拒绝,但是启唇的时候,又改成了:“我送你回大岚再返回幽水。”
“若我不答应呢?大夫没说我这脑袋不会留下后遗症。”
如果有后遗症,一个大岚的皇子,还是未来的储君,程宁确实赔不起。
但她不想给南熵任何希望:“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这副认真的表情,让南熵噗嗤笑出来。
但是动作扯得后脑的伤口又一痛,笑容又生生僵在那。
缓了一会才继续道:“我要你跟我成婚呢?”
“南熵,”程宁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你可能只是没有得到过,所以总会觉得不甘心。”
南熵点头:“我是没得到过,但凡我得到过,也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
如果当初他已经有大岚的大权,能够有能力将程宁娶回大岚。
那程家定然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但是没有如果,他太年轻的时候,一个是挣脱不了大岚皇室的控制,羽翼不丰。
二是他还不能够配的上熠熠生辉的程宁,所以注定会造成遗憾。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程宁不知说什么好。
“可是南熵,你付出太多,得不到同样的情感回报,是会失望的,我的性格你清楚。”
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做了母亲,程宁一向是个很冷情的人。
不然她和卫宴洲也走不到这一步。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愿意就行了。”南熵依旧很执着:“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些。”
想给程宁什么,给了什么,都是他的事。
他求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是想求程宁在他身边而已。
根本说不通,油盐不进。
程宁干脆不想再说,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面对感情苦恼。
但是一个两个在她面前,都弄得好似受过天大的情伤似的。
让她觉得有点无力。
有权有势,有理想和方向,不是人生的最终方向么?
“睡吧。”程宁给他掖了被角,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在阆中休息几日,等你好点了再回大岚。”
她也很累了,南熵看的出来。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执着地说:“你别被卫宴洲骗了,他就是个疯子。”
他深知自己没有跟程宁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没有孩子能让程宁心软。
但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凭什么?
程宁没回这一句,她等南熵彻底闭上眼,起身灭了蜡烛,离开营帐。
*
翌日一早,南熵在睡梦中被一道视线紧紧盯着。
他的后脑还疼的厉害,所以一夜下来都是趴着睡得。
此时困意朦胧,但是那道视线着实不可忽视。
他动了动眼睫,又听见一阵低咳,这声线令他熟悉地厌恶。
人一激灵,猛地就清醒了。
果不其然,一睁眼就对上他昨夜对程宁说的那个疯子。
“你——”南熵生硬地转了个弯:“谁?”
卫宴洲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多久了,眼下的乌青很严重,看着像一夜未睡。
而且你要说他是来探病的,那绝对不可能。
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杀手。
幸好南熵刚醒过来的脑子没有完全浆糊,反正除了程宁,都以为他失忆了。
听见他这么说,卫宴洲的表情果然更阴沉了。
他抱臂坐在那,半天不吱声,似乎在盘算着要怎么在程宁不知道情况下将他给埋了。
——简而言之就是有点束手无策。
比昨天程宁以为他失忆的时候,露出面对一道难题还要纠结的表情。
如果南熵只是受伤,卫宴洲可以摊开跟他谈,要他从程宁身边滚开。
但是他的脑子因为程宁而忘记以前的事了,卫宴洲就不能跟一个傻子讲道理。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南熵见他始终没有动作,心底有些不满。
心说你不说话就别在这杵着碍眼,天色看起来还早得很,他还想睡一会。
睡醒程宁肯定会来看他,再跟昨夜一样喂他喝药什么的。
于是他眼睛一闭,也不在乎面前的疯子会不会冲自己使阴招,非常放心的睡了。
——卫宴洲如果对他动手,程宁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动手最好,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掰了。
但是卫宴洲并没有如他所愿,他在南熵又闭上眼重新呼吸均匀之后,站起身出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他的心腹守着。
“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南熵觉得很疼:“程宁呢?”
军医说殿下只认程宁,果然是真的,心腹陈康默默为他伤心:“程——城主去那耗子的据点了。”
那个废弃的郡守府。
昨天应该有人去收尾了才对。
南熵翻了个身,他胸口膈的疼死了:“卫宴洲跟着没?”
“啊?殿下您不是失忆了只认得程姑娘吗?”
南熵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失忆的专挑一个人记得的?”
他交代:“但是对外就说我傻了。”
陈康更惊讶了:“啊?!”
但是他敢有什么异议:“好的殿下。”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这大概是殿下对程姑娘用的一种手段吧。
早晨那个姓卫的闯入殿下的营帐,他就知道事情不一般。
自家的主子当然是自家宠,他无条件支持他家殿下!
装傻这种事,装的好没准殿下的皇妃就有了!
而程宁那边,派人去郡守府里搜了一番,结果令她惊喜。
一些没有抓回的小土匪早已回来搬空了这里,金银珠宝是不可能有了。
不过在郡守府的暗牢里,倒是救出几个姑娘。
这些应当都是被耗子掳来的,遭受过非人的对待,幸好留住了一条命。
程宁交代好好安顿,将她们各自送回祖籍去。
也算是善事一桩。
那几个姑娘噗通朝她跪下来,只有一个动作稍慢,等其他的都跪下后,她才跟着跪下来。
“谢谢姑娘相救!大恩不言!”
程宁淡淡地道:“都是苦命的人,我尽量安顿你们。”
其实陆远和魏巡都不明白她大费周章的意义。
认为她费时费力,冒着可能亏损一空的风险来阆中,不值得。
可她不觉得不值得,这个世道,土匪越多,像面前这些受苦的姑娘就越多。
如果将来阆中彻底安稳,会少去许多沦为苦难的人。
她转身出去时,方才那位跪的晚一些的女人立刻起身,追着她出去。
刚出门,却见卫宴洲等在门口的身影。
那女人看见卫宴洲别过来的脸,双眼划过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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