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天左右,我的病方好得七七八八。
這麼算下來,我病了快有一個月了,糟糕。
我躺在床上開始回想我剛生病時的事情,雖然對之前那些事不怎麼記得了,但模模糊糊一些零碎片段還是有些印象…
我忍不住懊惱的趴在桌上,若那些事情是真的,我無顏再見他了。我簡直就幼稚得要命…而且我那樣撒潑,很討人厭的吧…還有我是不是有提到要媽媽來照顧我?
越想越丟人,我那時候怎么這樣?都幾歲了?還這樣…
我好想哭,不知道有沒有一種藥讓人吃下去後可以去掉人类一部分记忆的?有的話我好想給他喝。最讓我尷尬的是,每一次我们见面他一句也沒重提到那天的事情…該說他體貼還是說他不當回事?
不過現在也很少可以和他见面了,我病好後他幾乎不怎麼來了,次数硬生生从每天见好几次面转换为两三天一次。
據他所說是這段時間他需要加強訓練,練兵,以及排練陣法。大概是這樣吧,因為我也聽不大懂他說些什麼…至於我,則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在老奶奶身邊幫忙,每天做的事情也都是千遍一律的。
我在老奶奶身邊打下手,竟得到了我意想不到可以自由出入的好處。雖然可以不用一直待在營帳裡,可是沒告訴罄獄一聲就這麼進進出出的還是會有些忐忑,畢竟罄獄之前曾經明令過我不准踏出帳篷外的…
可想想我是在幫忙老奶奶,且都是跟在老奶奶身邊出入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的,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其他士兵看見我大多都沒當回事,似乎多出一個外人不足為奇似的,只有少部分人看見我會感到驚訝。
每次老奶奶瞥到士兵疑惑的眼神也只是冷冷說一句我是她的徒兒,說完也不再理那士兵有些什么反应径直離開。跟在老奶奶身邊不難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除了罄獄,幾乎所有人對老奶奶都很恭敬有禮啊,且還有些畏懼。
走在外面倒是偶爾會有些尷尬。
我摸摸自己的臉,這臉就這麼恐怖嗎?或多或少總有一些人會把眼光停在我臉上,或是把眼光停留在我身後的小跟班,那就是狐狸。雖然感到彆扭,我也只能當作沒看到他們的視線繼續走我的路。
有時走得遠一些靠近校場時,倒是可以窺到罄獄的身影。或是原本不需要經過那裡我也特地繞遠路繞去那兒,就為了能見他一面…有時隔太遠視線有些模糊不清地看不真切不確定是不是他時,我就會一直往那裡瞅,以至于有好幾次都因为沒注意路况差點撞到木桩子…
每當這時候我都會一邊加大步伐快快走掉一邊偷偷瞥向那裡,心裡暗暗祈禱他沒看到我的囧態。可每次都事與願違,因為只要我有經過這裡時他偶爾都會轉來我這方向,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天啊,好丟臉。
這麼算一算下來,我們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說到話了吧…更別說一起吃個飯了。
真的一點空閒的時間都沒有嗎?說說幾句話也可以啊。我摸摸自己鬱悶異常的心,怎麼辦好?我不應該對他有些什麼感情才對。
“丫頭。”
“嗯?”
“在發什麼呆呢?藥都給你煎糊了。”
糊了?我趕快把藥壺拿下來掀開蓋聞,真的有糊味。
“抱歉…”
“重新煎過吧。”
已經糊了,只好重新拿過藥材放進藥壺裡邊再熬過了。這次我全神貫注地盯著不再分心,怕一走神又再煎糊了。
“剛都在想些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只是在發呆…老奶奶,對不起,藥材浪費了。”
“無妨,沒了可以再採。”頓了頓又說:“剛是在想那小子嗎?”
“沒有。”
糟,答得太快了…更惹人懷疑呀,笨蛋。
我聽到老奶奶一聲輕笑,忍不住回過頭。
“丫頭,心悅他嗎?”
我張了張嘴要否認,卻被老奶奶接下來的話打斷。
“丫頭,害怕什麼呢?我看那小子也是很心悅你的,若你們兩互相心悅對方,那就成親吧。那小子雖然對我總沒大沒小的,但老太婆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小子絕對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忠誠、還是個對自己家人特別好的男人,更加不是個好色之徒。老太婆我還不曾見過或聽說他進出青樓,身邊是一個侍妾與侍寢丫鬟也沒有。所以丫頭,你就放心吧,你也不小了,該是時候為你終身大事做打算了。當然,這成親大事還得經過你父母同意。”
耳邊不時傳來水滾的咕嘟聲,擾得我心池也開始不平靜。
擾得,開始泛起一片一片的漣猗。
“老奶奶,或許您會覺得我有這想法是很不應該的吧。可我還是想告訴您,我要的丈夫,是能給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感,我不要我以後的丈夫會三妻四妾,也不要雖然他沒三妻四妾,可卻是在心裡偷偷喜歡著某人…”想了會兒我再說:“和他成親…是不能的了。”
“為什麼不能?其他人我倒不敢說,但那小子是不會胡來的,也不會三妻四妾。”
聽老奶奶這麼的積極推銷他,心裡忍不住樂開來。老奶奶和他好像很熟啊,也了解他…
“老奶奶,您和他很熟嗎?”
“嗯,那小子的先父先母是老太婆的摯交。”
摯交?原來他們是有這層關係。
“那,獄他是您從小看到大的嗎?”
“嗯。不過老太婆我雲遊四海慣了,一年只回來一兩趟來看看他們,倒也沒照顧到什麼。丫頭啊,那小子的人品你大可以放心。”
“老奶奶,剛您說他心悅我…他怎麼可能心悅我?我現在這副模樣,有誰會喜歡?還有啊,我現在是男人身份,他心悅我,不就代表他是…喜歡男人了?”
面對我的問題,老奶奶只是摸摸我腦袋後轉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兒發楞與誤會罄獄的性向。
今天上午才想著他的,沒想到要吃晚飯時他竟然就來了。
我愣愣的望著他,竟不知要說什麼好。
“還有再感到不舒服嗎?”
“沒有。”
我一邊收拾藥材一邊不時偷偷打量他。他皮膚原本就是古銅色了,現在卻變得更黑了,也變瘦了…
“怎麼了?”
“你變黑了,也變瘦了。”
“這些日子會比較忙,今天也只能抽出一些時間來見見你。”
“不一起吃晚飯嗎?”
“過會兒我就要去和弟兄們還有軍師商討出戰之時的對策。”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心裡頭隱隱有些失落,原來只是來一會兒而已。
“吃好飯再走。”他一邊說一邊撓了撓我下巴。
我被他撓得不得不抬起頭。
我定定凝視他幾秒,复低下頭繼續收拾,抿緊嘴不讓開心表現在臉上。
“那我去把飯端進來吧,然後再去叫老奶奶一起吃飯。”想了想再說:“對了,我沒聽你話不踏出營帳外…抱歉,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不會,這事我知道,我也已與他人說過你的存在了。”他眉尖微扬,声音沉稳,“有時在校場附近也有見到你。”
聽他這麼說我忍不住在心裡吶喊,為什麼要故意說這個啊?說話聲都洩漏出笑意了…
手癢癢的,好想抓他臉。
“臭小子,什麼時候來的?”
“老太婆,你怎麼來了。”
“你可別忘了這是誰的營帳。不忙了?吃過飯再走吧。”
“我把晚飯端來。”
他拉住我手說:“不用,我差人端來。”
吃飯席間,只有我和罄獄的說話聲,老奶奶不知為何忽然秉持食不言的美德。
“明天開始,每早都得去我那兒。”
每早都去…是要開始伺候他了嗎?我望向老奶奶,老奶奶也點頭同意了。那就每天早上都過去吧。
“好。”
“早飯你就在我那兒吃。”
“那老奶奶呢?”
“老太婆我就不過去妨礙你們了,我就待在這兒。”
老奶奶你這話說得…很曖昧。
“老太婆自己一人就行了,不必替她操心。”
“哼。聽聽,簡直大逆不道。”
“哼。”
哎,這兩個人好像什麼都能拿來吵一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