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十几个黑衣人瞬间出现,为首的三人正是那一日在芳雪殿中与容浅还有轩辕天越交手的皇鹰三人,而他们身后的人各个杀气凛然,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
容浅单手背负,看着一旁神色间志得意满的沐景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来这次燕王找了不少好的帮手啊,这些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是江湖中人。”
&天之下要说何处杀手最厉害,当属天下阁,看来这次燕王的确是花了血本了。”轩辕天越脸上掠过一丝戏谑之色,“无言,你可得好好当心才是。不过你且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总是在你前面的。”那如神祇一般的容颜刹那间璀璨夺目,于夜色中也无法遮挡。
听着这话,沐景焱与沐景祈两人的表情瞬间不好了,沐景焱心里自是嫉妒的发狂,他心心念念的男人现在正被另一个男人表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人分明是未将他放在眼里。至于沐景祈,那实在是被轩辕天越如此古怪的表现惊到,这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上男人了吧。若是如此,那个女人与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之前的婚约做不得真?!想到这里,他不觉打量起那雪色的身影。
容浅看了轩辕天越一眼,嘴角不觉抽了抽,这男人今天晚上没问题吧,现在是表白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怕人知道他喜欢男人。不过说到天下阁……看来他也早就布置妥当了,这人……
似是知道容浅心中所想似的,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传来,只有她一人能听到,“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浅儿今日不妨见识一下。”
容浅心头一震,这人……她看着他那笑意盎然的双眼,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夫妻啊……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个,似乎并不排斥,而且隐隐之中有些欣喜,好像,这样,就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原来,她也是怕的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便能轻易的牵动她的心绪呢。若是以往,她必然会觉得这是绝对要不得的,可是如今,她却有些享受。
如果,如果她还能继续活下去那该多好啊……长长久久,与他一起。
第一次,她对这生命有了留恋——
&啊,皇鹰之中任何一人拿出来都是当世了不得的高手,天下阁高手榜中,皇鹰排号第八,这不过是单人的实力,综合实力绝对能进入前五,有他们在,再有王侯榜上的祁王镇守,加上你请来的这些江湖杀手,本城主与天越太子再厉害,最后也绝对讨不到便宜。”容浅忽的收回心绪,看着下方的诸人,现在该是正事的时候了,他的目光忽的落在沐景焱身上,“只是,你真以为这些人能够留得下我们吗?”所以,后面还有什么后招呢,沐景焱不是傻瓜,相反他太聪明了,所以不会打如此没有把握的仗。
&楼台震动,火光乍现,天幕被拉开。小楼上诸人神色皆是一变,看向了那光亮的源头,四方城门乱作一团,凄厉的嘶吼声越演越烈。
&轰轰……”连着的轰隆声传来,声音震耳欲聋,整个皇宫的大地都在颤抖着,容浅瞳孔微紧,目光落到了那灯火闪烁的地方,于夜色中似乎也能看清楚那里青烟袅袅,逃窜一片,死伤无数。
&言现在觉得朕这安排如何?”沐景焱嘴角微勾,神色邪肆张扬,他看着那雪色的身影,“当年无言不敢做的事情,如今朕做了,无言可还满意?”
&疯了!”沐景祈怒吼一声,双眼死死瞪着那明黄色的身影,他知不知道他炸毁的是皇城,炸死的是东梁的将士,那是守卫东梁打僵尸啊,他把人命当什么呢。
沐景焱看了沐景祈一眼,摇头叹息说道:“皇弟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他们若不死,死的人就是我了。况且,他们此番是为国捐躯,可谓是光宗耀祖,无上光荣。待朕大事得成,封赏一番便是了。”
什么光宗耀祖,无上光荣,若是上了沙场,杀敌而死,自然是无上荣光,可是他们若是知道是被自己忠心所向的人所杀,还会觉得死得其所吗?人死了,再大的封赏又有什么用,沐景祈紧握着拳头,心头的怒火更盛。他沐景焱把那些守护栋梁皇室的人当做什么呢?
&世上但凡是想要达成心中所愿,总是要有所牺牲的,祁王似乎还未看透这一点,这一点燕王可比你做的好。”清淡的声音似一抹春风瞬间平息了冉冉升起的怒火,然而下一刻,火焰却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以你为了这天下,不惜将战火引到我东梁,杀我父皇,夺我皇位?将万千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呵,好一句总是要有所牺牲的,自始至终,你君无言失去过什么?!”沐景祈冷笑一声,刚毅的脸上满是不屑。
那浅紫色的眸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一紧,目光沉沉的落到了那黑色炫纹锦袍的男子身上,忽的他看向身侧那雪色的身影,看着那一双灿亮的眸中渐渐有暗涌出来,他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一紧,他认识的她从来都不是喧闹的女子,可是这般诡异的安静,却让人莫名的心慌。
小楼之上一片寂静,外面的轰隆声好像被隔绝了一般,那一双灿亮的眸中暗涌袭来,又落下,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她君无言失去过什么?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神色气愤难当的男子,静默良久,她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是啊,我能失去什么了?”她长袖一挽,双手背负与身后,“这世上谁都能失去,只有我不会。”因为不管失去什么,她都不会又任何的印象,因为不记得,所以才不会有得失的落差,所以与没有失去也没什么区别。待哪日再记起的时候,那也是后话了。
这一生,她注定无法得到与失去。
一阵冷风划过,凉彻入骨。
沐景祁看着眼前那雪色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之色,他似乎不大对劲,但是他也说不清楚。四年之后再见到他,总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轩辕天越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浅紫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涌,哪怕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哪怕她的声音再平静,可是他就是能从她身上感觉到那渗透到骨子里的悲哀,不管她多么强大,不管她如何高立于云端,也无法改变她是一个女子,她只有十八岁,亦或者说她作为一个人也需要感知这个世界,感知自己,然后有个活下去的目标。人活着,总是要有所依托,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而她,没有过去的记忆,像是一张白纸一般,周围却是熟悉她的人。他们越是熟悉,越能衬托她的格格不入,所以为了让自己与周围的人不违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藏起来,藏起所有的情绪,藏起她这个人存在于这世上的意义,然后有一天可以全身而退,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世上,连带着人们对她的记忆。
她分明自己已经将自己与这世间的一切剥离开来了。这样,即便有一天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牵绊,一如过去。
似是察觉到轩辕天越的目光,容浅忽的偏头看过去,那一双浅紫色的眸似是起了雾一般,她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她依旧能察觉到他目光的专注。她的心蓦地一紧,忽的偏过头,看着一旁的沐景焱,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让你在宫门口埋炸药,将攻城的人都炸死,然后让你暗中埋伏的人马收拾残局,的确是个办法。只是你就不怕,我还有人马藏在这东梁宫中?”
听着这话,沐景焱瞳孔一紧,忽而一笑,“四年前无言也有人马在这东梁皇宫中,可是最后呢,无言觉得我会坐以待毙?”
四年前?!容浅眼底一道杀意闪过,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寒意,她嘴角忽的漫过一丝笑意,“是吗,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她也想看看四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她惨败而归!不过……她嘴角忽的牵起一丝诡谲的笑意,“可惜,这次注定与从前不同,暗一,告诉南无忧,将这宫墙团团包围,但凡投降的东梁士兵,不杀;但是若有反抗,杀无赦。”
一个暗影突然出现在了小楼上,悄无声息,“是!”直到那一声恭敬的应答声,众人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看着那离去的黑影,沐景焱脸色并不好看,君无言的人在这里埋伏这么久,他的人竟然都没有察觉。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看他的了,承川,他定然不会让他失望的。想到这里,他面色一沉,“还愣着做什么,君城主与太子累了,你们扶他们去宫里休息吧。”话落他身后骤然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