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觉得姜望和李神鸢之间是敌非友,梁小悠便很认真记住了这件事,她当初离开磐门,追上了刚找到顾景风的魏先生,她凭着精湛的演技瞒天过海,更是跟着魏先生去到了山泽某个落脚点。
在适当的时候,她旁敲侧击询问红衣姑娘的事情。
而魏先生却什么都没说。
毕竟魏先生答应了李神鸢,虽主要是瞒着李浮生,但也没必要让更多人那么快知晓李神鸢的存在。
若非顾景风也一无所知,梁小悠当时差点以为是魏先生怀疑她,险些露出破绽。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答案,梁小悠也能猜到,红衣姑娘确是山泽里的人,只是好像有些特殊。
在浑城见到跟姜望曾描述的很相似的李神鸢,梁小悠第一反应是很诧异的,因亲眼所见的画面,无疑证实了两人并非仇敌,梁小悠没有露面的意思,可奇怪的是,没过几日,李神鸢却找上门来。
就如同以往来时那样,李神鸢毫不客气的直接搬起木凳放在梁小悠面前,说道:“每次都故意把板凳撇到一边,你累不累?”
梁小悠说道:“你每次都把板凳再提回来,累不累?”
李神鸢说道:“我又不是姜望。”
梁小悠说道:“我也不是。”
注视着城外的姜望打了个喷嚏,想往前挪挪藤椅,但又觉得很麻烦,就这么着吧。
小院里,两女四目相对。
梁小悠很无奈般说道:“你每回来都说些废话,蹭完饭就走,到底想做什么?”
李神鸢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梁小悠扶额说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话虽如此,但梁小悠心里却很谨慎。
一次两次就算了,每回都这样,显然是李神鸢真的认为她很特别,可梁小悠无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凭借李神鸢的修为,不可能看出她在隐藏的事实。
李神鸢瞥向梁小悠手里的书,问道:“你很喜欢看这种故事?”
梁小悠想着又在没话找话的说废话,很敷衍般回答道:“看着玩。”
李神鸢说道:“但栖霞街里正好有一位小侯爷。”
梁小悠很自然说道:“但这本书里讲得是侯爷,不是小侯爷,人物朝代等都是编撰的,纯属虚构。”
李神鸢说道:“但栖霞街里包括裁缝铺的老许头,都是姜望的人,唯你是例外。”
梁小悠笑着说道:“那你也是姜望的人?”
李神鸢当即摇头说道:“我自然不是。”
梁小悠摊手说道:“那为何我便必须得是?”
李神鸢有些语塞。
梁小悠合上书,起身说道:“我去做饭了。”
李神鸢微微皱眉,她的感觉不会出错,此女肯定有问题。
。。。。。。
栖霞街有外人出现。
并非是裁缝铺的老顾客。
但黑焰军也没有拦截,是因早已得到姜望的示意。
因此,栖霞街里很空寂。
来得人颇多,真正跨入栖霞街的却只有两个人。
就住在凭阑街客栈里的宁韫在楼上注视着。
他有些胆颤心惊。
是因认出那些人的身份。
神都骁菓军!
藤椅摆在侯府门前,那是凭阑街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距离,或者说,从凭阑街来到栖霞街的那一步,便已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当然,这个要把裁缝铺撇除在外,毕竟老许头要做生意。
出现在姜望面前的一袭玄色锦袍面容刚毅俊朗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穿着白袍显得正气凛然的年轻男子,前者很陌生,后者则很熟悉。
姜望笑着说道:“怎么没见舒姑娘?”
正气凛然的年轻人便是宁十四。
他好像有些尴尬般朝着姜望见礼,说道:“师妹因特殊情况无法离都,额。。。。。。其实是被禁足了。”
姜望说道:“宁兄还是这般真诚,若舒姑娘在此,后面那句多余的话就会让你倒大霉。”
宁十四讪讪然挠头,忙介绍旁边的中年男人,“姜先生,这位是我的老师,骁菓军右郎将。”
中年男人微笑说道:“在下傅南竹,十四和小泥此前在浑城多劳姜先生照顾,他们回去后,经常提及姜先生,想来姜先生也是正气凛然之辈,与傅某是同道中人。”
姜望哑然。
看来宁十四是很受这位傅郎将熏陶,一开口便是正气凛然。
他很难摸清这位傅郎将的真实年纪,童伯讲述父亲姜祁的故事里,没有出现傅南竹的名字,但继那位杨统领之后,何辅麝及傅南竹这俩左右郎将便是第三任骁菓军统领之下最具权势的人物。
姜望没有一直躺在藤椅上,而是起身行礼道:“我和宁兄及舒姑娘皆是朋友,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把傅南竹和宁十四迎入府里,让无所事事的沈澹雅看茶,姜望好奇问道:“傅郎将在神都骁菓军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有空闲来浑城?”
宁十四接话道:“是因许觞斛的事情,老师已巡各境,最后才来苦檀,而许觞斛是被姜先生解决的,顺便拜访一下,问问其中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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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这才想起,好像有人说过这件事。
但他更好奇的说道:“事情发生在苦檀,怎么傅郎将先去了别境?”
傅南竹笑道:“神都离苦檀是很远的,要经过数境,自然是一路向檀,总不能越过他境,许觞斛的问题,各境青玄署都得查,万一问题就出在沿途某境呢。”
姜望释然道:“那傅郎将一路上可真是辛苦了。”
傅南竹饮了口茶,赞叹一句,说道:“许觞斛的事情有林剑神介入,但是被姜先生亲手杀死,也是姜先生与其接触最多,我彻查各境青玄署,都没发现任何问题,所以问题便只能出自苦檀。”
姜望面色凝重道:“如此说来,苦檀青玄署有能耐做到那件事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傅南竹挑眉道:“何以见得?”
姜望表面无常,心下有些懊恼,嘴快了。
傅南竹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很认真思考道:“最有可能的人确实会是刘行令,但苦檀青玄署里能帮许觞斛掩盖的人绝非只有刘行令,现下刘行令协助举办秋祭大会,重中之重,倒不好因此事打扰,得等秋祭大会结束才行。”
姜望不置可否,祭贤是隋帝的大事,也是隋人的大事,虽然真正的祭贤早已结束,但伴随着祭贤的秋祭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即将入春。
傅南竹忽然说道:“姜先生可愿让我等暂歇?”
姜望摇头说道:“很抱歉,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在别处,但不能在栖霞街。”
傅南竹没有询问,只是笑着说道:“那便劳烦姜先生了。”
他开始正式问起许觞斛的事情,姜望捡能说的说,毕竟有些事说出来很难解释,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傅南竹很快便领着宁十四离开侯府。
“若非正巧诸事缠身,当时确该来一趟浑城,但事实又证明着来与不来都一样,毕竟这位姜先生并未归入青玄署、武神祠或者剑阁任何一家,那么就算为师第一时间入浑,也不见得能抢走他。”
跟在傅南竹身后的宁十四闻言感慨道:“弱冠澡雪的姜先生,又是正气凛然之辈,没有入得骁菓军,终是很可惜的事情,我再见到他,竟是下意识有些紧张。”
傅南竹回眸看了一眼侯府,说道:“心里可惜,但表面上其实是好事,骁菓军与浔阳侯府是有过节的。”
宁十四很意外,问道:“老师此言何解啊?”
傅南竹说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们未在神都,说说倒也没什么,你可知浔阳候府原是在神都的,是后来搬到苦檀,而在神都,大家都不能谈及浔阳候府,自然就会让后辈的人无法了解那件事。”
除了当年目睹的人,神都里尚且难以得知曾经浔阳候府的事情,外界各境自然也是如此,或者说,该知道的人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只当浔阳候府仅仅是浔阳候府。
依着祁国皇室后裔的身份,有人对浔阳候府存在什么猜想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隋帝没有刻意制止人们猜想,他做出对前诸国皇室后裔很好的态度,也得允许有人猜疑他不喜前诸国皇室后裔这件事。
因若是前诸国皇室后裔有人信了,且为此想做什么,便是直接给了他出手的理由。
正如同蔡棠古当初查到浔阳候府的表面情况,敢带着东重阳找麻烦。
若是前诸国皇室后裔没有做什么,表现出很忠心耿耿的样子,那么隋帝当然也得护着他们,若是他们因此恼恨,要怀疑甚至借着隋帝不喜前诸国皇室后裔这件事反抗,隋帝就能顺其自然演一场戏。
没有人会因此说什么,毕竟猜疑终究是猜疑,表面上隋帝对他们很好,因一些莫须有的传闻,或是信了传闻找他们麻烦的人,便要做下错事,哪里能怪得着隋帝?
冲撞圣眷,予以惩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把浔阳候府当做浔阳候府的人,想要拉拢姜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傅南竹没这么想,所以他仅仅是觉得很可惜,决然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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