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皆然面色微白,因多了小鱼,哪怕有夜游神的力量帮忙,也导致损耗极大,姜望反而因相比磐门距离浑城更近了些,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轻吐了口气,恢复了些精神。
萧时年刻画了能让他们在因象城与磐门往来的两道符纹,第二道符纹是隐藏式的,消耗更低,只需以特殊方法牵引。
相当于萧时年在因象城与磐门之间开了一扇门,唯有在开门的时候会费些力气,但要第二次开门,萧时年是帮不上忙的,何况是又多了一个跨门而入的人。
他们直接回到鱼渊学府里五百年香樟树下。
正好看到铁锤姑娘和若水秋等人从外面回来。
周围有鱼渊学府的门生对她们怒目而视。
就好像她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注意到裴皆然的时候,鱼渊学府的一名门生快步上得前来,义愤填膺道:“裴行令,您可算回来了,她们把因象城搞得乌烟瘴气,我们仅是说了几句,便有学府十数位门生被打伤,祭酒大人不在,此事裴行令必须得管!”
裴皆然略显虚弱,跟已经搬出藤椅躺着的姜望倒是相得益彰,她也直接坐在红木椅上,很随意地瞥了一眼铁锤姑娘等人。
铁锤姑娘抱着白狐狸,站在最前面,正满脸讥讽地看着告状的学府门生。
若水秋的面色则很平静,像是纯粹结伴同行的路人。
阿空跟在铁锤姑娘身边,毫无疑问的啃着鸡腿儿,看到姜望和小鱼后,她很开心的跑过来,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个鸡腿儿,想分享给小鱼。
小鱼仅是摇头拒绝,也没有询问是什么情况。
姜望大概能想得到,毕竟他打算去奈何海的时候,便清楚铁锤姑娘要做什么。
但他仍很好奇铁锤姑娘都具体做了什么。
鱼渊学府的那名门生依旧在控诉着,“柳家被其余大族瓜分,是祭酒默许的事情,她们想调查柳楹就算了,郡守府衙里的确存在些问题,可她们竟又直接打上各族!”
“姓萧的帮她们掠阵,白家也参与其中,使得因象城大族土崩瓦解,成了白家独大,各族皆是因象城的一部分,百姓们的生计也多数要靠着各族,她们此番行为,不亚于毁掉因象!”
姜望暗暗咂舌,不愧是铁锤,直接把事情做绝,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但他很疑惑,白家怎么成了最大受益者?
白家又怎么会跟铁锤姑娘合作?
虽然白家隐藏着极强大的力量,可终究是因象城大族一员,白家想借此独揽因象城生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除非白家真的一点问题没有,否则白家愿意合作,铁锤姑娘也不会愿意。
面对鱼渊门生的指责,铁锤姑娘自然不会惯着,冷笑道:“我很怀疑你们学府也牵扯其中,柳楹做了什么,早已人尽皆知,而其余大族暗地里更是做出比柳楹更过分的事情。”
“我替天行道,除尽因象腌臜事,本是坐镇因象的鱼渊学府,却想包庇他们?这样的学府如何给隋国培养什么栋梁?”
鱼渊门生恼羞成怒道:“你怎敢构陷学府!那些大族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们又怎会知晓,但你们扰乱因象是事实,百姓生计被牵连也是事实,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如此莽撞的行为,最终苦得只有百姓!”
铁锤姑娘面色难看,读书人确实很能说啊,她说不过当然只能动手,但她也不傻,前面动手就算了,此刻再动手,没错也有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白家全力协助,且保证会善待百姓,因此生计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真正的事实,是因象城变得更干净,百姓才能生活的更好。”
跛着脚的白霅此时来到鱼渊学府,身后跟着一群人,抬着好几个箱子,他朗声说道:“我们白家一直都在因象城,得益于因象百姓的爱戴,方才起家,虽期间曾陷入低谷,但白家的理念从未改变。”
他指着那些箱子,说道:“这些是援助学府能更好的培养人才之用,从其余大族中所得,我们白家也分文不取,因此学府担心的问题不会存在,白家无法保证做到什么程度,但会竭尽所能回报因象。”
鱼渊门生们面面相觑。
白家既然说出来,那么自然会做到,否则鱼渊学府随时可以让白家再入低谷,甚至永无翻身之日。
裴皆然确实很虚弱,自始至终没说什么,眼前的问题便已算妥善解决,她感谢也叮嘱了白霅几句,亲自目送白家的人离开,便回了房间休息。
鱼渊门生臊眉耷眼的散去。
当然也有门生又出言警告铁锤姑娘,说他们会看着白家,但铁锤姑娘根本没有搭理。
等到场间没有外人,也安静下来,姜望伸了个懒腰,问道:“刘行令和骆尊者也没在因象?为何不露面解决这件事情?”
若水秋回答道:“因象城里的事情,与我们武神祠没什么关系,何况我也在里面,尊者自然没理由露面,至于刘行令......”
铁锤姑娘接话道:“奈何海那边的妖气直接传递到了整个苦檀,周围城镇有妖怪伺机而动,刘行令便带着申屠煌镇压妖怪,顺便也带走了鱼渊学府的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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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磐门的情况尚未彻底传至因象城,否则铁锤姑娘要说的就不止这些了,但她仍很好奇磐门发生了什么,因萧时年的缘故,她是知晓姜望去了奈何海。
姜望随便扯了几句,又问起萧时年。
铁锤姑娘则露出怪异的表情,说道:“在我们对因象城大族出手的时候,萧时年表现很好,但貌似被宝箓阁的人盯上了,他们很好奇萧时年的画符手段,甚至把他敬为上宾,此刻应该还在宝箓阁。”
姜望想到自己确实得再买几张神符,便带着小鱼以及非得跟着的阿空前往宝箓阁。
宝箓阁里,萧时年有些如坐针毡。
他面前是一位老妪,因象城宝箓阁的实际执掌者,能轻易画出神符的宝箓天师。
老妪说出很多有关符箓的问题,但其实萧时年没有很懂。
他只懂得一些符箓基础,可老妪明显不相信。
有些符箓传承确实会藏拙,老妪能够理解,然而萧时年很年轻,画符需要天赋,也需要经验,她能很肯定,萧时年同样是一位宝箓天师,但整个隋国,都找不出此般年纪的宝箓天师。
符箓的画法并非单一,各自因传承不同,画法也就不同,可对老妪而言,大多数都是知晓甚至了解一些的,偏偏萧时年画符的方法,她闻所未闻。
甚至叹为观止。
萧时年如坐针毡的原因在于,他没想到因象城里有一位宝箓天师,那么以前随便就能糊弄的事情就变得很不好糊弄。
虽然打算参与秋祭的开始,就没想再刻意隐瞒,甚至故意在程颜和剑神面前展示,但那是有目的的,若被宝箓天师缠上,目前却非好事。
无论老妪说什么,他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实话实说,“我不懂。”
老妪很无奈,想了想,说道:“我想跟萧先生请教一下符箓,毕竟萧先生画符我亲眼所见,你再说不懂,老婆子我可就不愿意了。”
萧时年皱眉说道:“若我不愿,阁下又能如何?”
宝箓阁开在很多城镇里,第一家在神都,萧时年很怀疑是与张天师有关,毕竟因象城宝箓阁里有宝箓天师坐镇,就很不同寻常,莫说宝箓天师很稀少,能甘愿待在宝箓阁里,就证明着极大的问题。
这也是为何萧时年没有一开始就态度不好的原因,但老妪再咄咄相逼的话,他本就不算很好的脾气,是很难继续压制的。
老妪因稍微摸到了一些萧时年的性格,便笑着说道:“若萧先生以符箓胜了我,那么我便以宝箓天师及宝箓阁为证,不仅不会再纠缠萧先生,也会对萧先生的事情缄默其口。”
萧时年能想到如果输了,将付出什么样的条件。
“原来这便是宝箓阁的作风?”
老妪说道:“我仅仅是好奇萧先生的符,哪怕你输了,我也只是想让萧先生别再拒绝,说什么不懂符这种话。”
她没有给萧时年反驳的机会,直接就开始画符,而且是施展浑身解数,自画符到成符,速度很快,画好的瞬间便拍向了萧时年。
有锁链凭空出现,将得萧时年牢牢束缚住。
老妪笑道:“你画符的方式特别,想来应难不住你。”
萧时年默不作声,他食指微抬,符纹便渐渐呈现,紧跟着锁链上燃起火焰,顷刻消融。
老妪眼前一亮,又开始画符。
哪怕是宝箓天师,画符依旧需要时间,因此,萧时年会更快,他以指代笔,飞速刻画着符纹,流星似的金线在半空中流窜,他确实比老妪更快的把符纹推出去。
但仅仅一霎,老妪的符箓已成。
两道符相撞,顿时掀起一股狂风,宝箓阁里的伙计纷纷摔飞出去,货架上的符箓也惨遭荼毒,符炁自宝箓阁腾空,化作蛟龙,让得仍在半道上走着的姜望清晰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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