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气氛中酝酿着狂风暴雨的摧残。
系统都震惊了,“你怎么知道阿宁的身份?”
老太太没理它,只静静地望着阿宁。历史上的金世宗。
“主子,她知道你的身份,杀了她!”
络腮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可惜,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老太太。
啧,这样不好。
还不等他挥刀上前,已经被旁边人给拉了下去。
主子嘴里说要杀老太太,但多以吓唬为主,根本没下命令。
他们附和即可,怎么还能真动手?
没了吵闹的人,周围安静得不像话。胡家人还等在那里,但因为老太太的缘故,现在还未有行动。
而阿宁这边,比起胡家人,他明显对老太太更感兴趣。
“你是怎么猜到的?”
阿宁越来越觉得老太太神秘,他的身份就连那些官府的人都查不到,区区一个老太太竟然会知道。
阿宁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调查有误,老太太或许并不只是老太太,她还有其他身份。
“是殿下告诉我的。”老太太实话实说。
阿宁:我没有。
是,阿宁没有直说。但他的身世已经注定了他的身份。
老太太嗯,田甜的历史学得一般,但刚好对金世宗有所了解。阿宁的身世竟与金世宗如出一辙,这不是巧了吗?
两个人目光相撞,阿宁居然诡异地相信了老太太的话。
他能安排奸细,宋人也能安排奸细。老太太到底是个侯爷,又与宫中交好,有所了解也是应当。
阿宁巧妙地给老太太找好了借口,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对老太太的纵容。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更不会放你走了。”阿宁继续威胁,或许老太太有什么其他更为重要的身份,他暂时查不到没关系,只要她落在他手中,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
本以为这样说会引起老太太的变化,但老太太却莞尔一笑,道:
“你会的。”
她越有价值,他越舍不得杀了她。
不舍得杀她,胡家人又逼得紧,只能将她放掉。
目光对视间,阿宁从老太太眼中看到了自信的光芒,她笃定他不敢,也不能杀她。
无需对阵,阿宁知道自己吓不住老太太,她什么都知道,他在她眼中如同赤裸。
“我放了你,你会放我们离开吗?”阿宁妥协了。
如老太太所料,他不想杀了她。
与对待胡家人不同,老太太在阿宁心中的地位超然。就算他得不到她,也不想毁掉她。
“会。”老太太非常坚定。
阿宁盯着老太太看了好半天,下了极大决心。
“好,我放你走。”
“主子”
“主子!”
周围人纷纷反驳,宋人狡诈,老太太是他们手里的底牌,若是将她放走,他们危矣!
但在这艘船上,阿宁拥有绝对的权利。
阿宁联系上了胡家人,他要用老太太换取一船的安宁。若胡家人不答应,大不了同归于尽。
结果没有让阿宁失望,胡家人同意了他的要求。阿宁也没傻到在大宋境内交换,最后双方讨价还价,定在安县将老太太放走。
此地仍旧在大宋境内,但距离金国也不远。阿宁放走老太太后,完全有能力回到金国。
大家因名牌,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络腮胡被带走后,老太太再没见过他。
阿宁是极有分寸的人,已经说好的事,他不会反悔。这一路,他会尽力保护老太太的安全,谁也不能伤害她。
老太太站在甲板上,丝毫没有回房的意思,阿宁也不强求。
他站在老太太身边,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询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整个上河村都无人发现,就算老太太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老太太没有晕倒,这给了他太大震惊。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在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这该怎么说?
若不是有系统提醒,老太太还把阿宁当好人呢。
但系统的存在不能暴露,老太太也没心情为阿宁解惑。
她歪了歪头,很是无辜。
“你给我喂蒙汗药的时候?”
阿宁给她喂了不少蒙汗药,只有最后一次她才警觉起来。但她这样说,阿宁便以为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想到,老太太的伪装才最厉害。
阿宁顿时不想和老太太说话了。
还说什么?
关公面前耍大刀,恐怕在老太太看来,他一直在班门弄斧吧。
老太太: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想。
但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老太太在阿宁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他相信老太太有这个能力。
江面上飘起零星细雨,不远处的渔民还在辛勤劳作。夕阳伴着细雨,犹如一幅美好的画卷。
老太太不禁多看了几眼,煞风景的话从旁响起:
“他们打来的水产,要上交七成给你们的官家。”
七成?
是不是太多了?
老太太一愣过后想到田间的赋税。
胡家因有秀才坐镇,已经很多年没有交过赋税了。但在胡老太的记忆中,村里乡亲们每年要交许多苛捐杂税。为了能减免赋税,无所不用其极。
胡老大在村中之所以会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与他名下可减免赋税密不可分。
好像是有不少。
看到下雨天都不能清闲的渔民,老太太心里发堵。
一旁的阿宁却像是找回了自信,继续说道:
“宋廷懦弱、胆小,连一心为国的忠良都能杀害,如此帝王,岂堪为主?”
老太太:“”
若她所料不差,阿宁是在策反她吧?
直到现在,阿宁依旧没有放弃将她带走的想法。
带走,不是掳走。
若老太太心甘情愿跟他离开,就算胡家人也阻止不了。说不定,还能将胡家人拐带回去。
阿宁打得一手好牌,奈何老太太并不接招。
“大金的百姓不必为赋税担忧,更无徭役烦恼。凡是大金子民,皆可得百亩良田、百金赏银。”
阿宁滔滔不绝说着大金的种种好处,他以利诱惑老太太倒戈,恨不得将大金夸出花儿来。
不用阿宁说,老太太也知道大金的种种举措要比宋好。
可那又怎样?
她拿的又不是大女主剧本,她只不过想要改变胡家人糟糕的命运罢了。
阿宁见老太太不开口,还以为她有所松动,更加大了劝说力度。
“我不明白,如您这般的人为何要留在宋?若您愿意,我保证,您在大金的地位绝对不比在宋低。您的能力有目共睹,便是亲王也不在话下。”
阿宁的大饼,画得又圆又大,老太太都差点信了。
“你要封我为亲王?”
她指了指自己。
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阿宁会成为一代帝王。他的承诺,很有可能会成真。
她这个老太太何德何能啊?不但当了侯爷,还能当亲王!
还别说,是挺吸引人的。
老太太对阿宁有信心,阿宁却不想欺骗她。
“我并没有这样的资格。但我大金的皇帝亦慧眼识珠,他会看到您的价值。”
对此,阿宁极有自信。
就算皇上看不到老太太的价值,他也会让皇上“看”到。
就是那个逼迫阿宁妻子侍寝的老皇帝?
老太太对此嗤之以鼻。
比起现任帝王的承诺,她更期待阿宁的承诺。
她勾了勾唇,问得坦然:
“若我说,你来当大宋子民便给你亲王之位,你干吗?”
将心比心,别拿亲王诱惑老太太。
阿宁瞪大眼睛,“这不一样。”
他本就出身皇族,又是王爷,在金国的地位不低。但老太太不过一介平民,因为与岳家沾亲有了爵位,就算这样,她也不过是皇家手里的一把刀。
她如此处境,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阿宁以为老太太看不清,还不等多说,老太太却更为坦然告诉他:
“没什么不一样。金也好,宋也好,都是华夏子民,何必同室操戈?”
“嗯?”
老太太一派悲天悯人之姿,阿宁都听愣了。
他没听错了,老太太说金人和宋人,是同,同室?
对的,你没听错。
“在辽阔的疆域之外,还有真正的外族人。他们有着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视作我们为奴仆。无论金人,还是宋人,都将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老太太的目光骤然紧缩,隔着时空的距离,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屈辱的华夏史。
“他们能打得过大金?”阿宁表示不可置信,他倒是知道草原的另一边还有其他部落,但也是同他们一样长相的人。
老太太所说的蓝眼睛,他们金国便有。但黄头发,确实少见。
他们居然能打得过金人?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老太太怜悯地看着他,非常肯定。
“严格来说,是的。”
而且是差点灭族。
“这不可能!”阿宁完全不信。
草原那边的部落毫无威胁,更不用说能打败大金了。
“你信不信,有朝一日,宋人能和金人通婚,且彼此之间没有隔阂?”
阿宁很想说不信,但老太太的眼神在告诉他,她没有开玩笑。
“眼光要长远一点,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老太太拍了拍阿宁的肩膀,先一步进了船舱。
外面的雨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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