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达拉舍地区,ITER聚变堆总部大楼下。
刚开完会,走出大厦的谌明继回头望了一眼并不算很高的总部大楼,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两三个小时前,这里举办了一场ITER理事会会议。
ITER理事会是与国际核聚变能源计划组织的最高决策机构,由七个成员国的分别派出的代表组成。
和CERN差不多,ITER理事会的代表其实也分两种,一种是技术层面,另一种则是政fu外加层面的。
今天的会议,结果并不是很乐观。
他谌明继作为参加ITER的代表,也是我们国际核聚变能源计划执行中心的主任,在以往应该是主力。
但在今天的会议上,他反而几乎没有发言。
当然,今天的会议其实也不是什么技术上的事情
只不过,今天的会议,一些人的强硬态度,让他心中隐隐有些感觉担心。
回过头来,谌明继看了一眼身边的代表,带着一些试探的意味询问道:“许主任,你说这米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询问,走在他身边的许莫负扭头看了一眼谌明继。
虽然这位谌院士和那位徐院士有些矛盾,但他毕竟也是院士,而且还是国内可控核聚变领域的领军人,为国奉献了一生。
笑了笑,他开口道:“无非就是眼红徐院士手中的技术罢了,咱们的破晓聚变装置做到了四十五分钟的运行时间创造了新的辉煌,走在了世界前沿,他们想利用ITER胁迫我们交出这些技术而已。”
闻言,谌明继接着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交出技术?哪怕是他,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他和徐川有矛盾,但那也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内部解决就行。
对外,再怎么说也都是一个国家的,是一家人。
公开出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用技术换技术。
许莫负笑着道:“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拖时间就行了。”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谌明继,接着道:“在技术问题上我们是不可能松口的,无论是高温超导材料,还是等离子体湍流数控模型,都是徐院士私人的财产。除非徐院士自己愿意,否则国家不可能,也不会去做交换技术的事情,更别提免费公开了。”
这句话,他既表明了高层的立场,也可以说是间接的提醒眼前这位谌院士不要去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毕竟高温超导材料和数控模型对于可控核聚变来说都相当重要,如果真拿出去交易的话,绝对能换回来不少的好东西。
而庐阳那边的EAST工程是和ITER国籍合作项目挂钩的,如果通过ITER换到了技术,庐阳那边肯定能接收到一部分的好处。
这次的会议,几乎全程由他们这些搞外交的在谈判,也是顾虑这方面的东西。
谌明继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老实说这些东西其实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担心的是,那些西方国家可能会借此发难,将他们从ITER中踢出去。
虽然现在对方还没这个意思,但后面就不知道了。
恼羞成怒之下,以米国为首的那些人,也不是做出这种事情。
甚至,一些原有的约定,或者说那些正在进行中的交易,都可能被截断。
可控核聚变是张能填饱所有人肚子的大饼啊,哪怕现在吃不着,但是看到了希望,都足够所有人激动了。
老实说,谌明继是真的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
别看国内的可控核聚变走在了世界前沿,但如果抛开那台破晓装置的成果来说,甚至包括破晓在内,目前其实都是沿着那些已经走过的轨迹在走的。
甚至,就连聚变装置,其实都是从其他国家买和交易回来的。
庐阳的EAST是从苏俄那边买回的HT-7改造的、破晓聚变装置是从日耳曼那边买回来的ASDEX改造的、西南核工业那边的HL-2M、HL-2A等等,其实都是买来的。
看似辉煌,但实际上可控核聚变这种大型系统性的工程,华国目前研究的时间还太短了,完全由自己打造的可控核聚变实验堆,目前华国并没有。
别看EAST积累了一些经验,甚至那台破晓都做到了四十五分钟的运行,创造了新的记录。
但是在可控聚变这种涉及到很多学科的大型科研工程,后续的研究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该做什么,其实远远比已经做出了什么更加关键,也更加重要。
而在这方面,无论是欧洲还是米国,其实走的都比他们更远。
这个时间点,断开和他们的交流,在他看来其实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只不过上面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技不如人,450秒的运行和45分钟的运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希望这种糟糕的事情不要发生吧。
心里叹了口气,谌明继将一些想法和建议沉到了心里。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和那位徐院士闹的已经很僵硬了,这会如果再提出一些想法,恐怕就真的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另一边,金陵,徐川倒暂时还不是很清楚ITER那边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没怎么去栖霞可控核聚变工程基地,基本都在家里完善一些针对托卡马克装置氘氚聚变过程中会产生的磁面撕裂、等离子体磁岛等方面的理论。
当然,仅仅是一些想法理论完善,具体实际的,还需要等破晓聚变装置真实开启氘氚聚变点火运行后,依据实验数据来进行分析处理。
不过老实来说,谌明继想的东西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华国在可控核聚变领域的起步太晚了,尽管目前已经走到了前列,但其实依旧处于一个追赶的地位。
不过那是对于其他人而言的,对于他来说,要论可控核聚变未来的发展趋势和后续的研究该如何进行,恐怕全世界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一个人。
再天才的研究员,再牛逼的团队,也不可能预测十几年后可控核聚变是如何发展的,又有那些路线和研究方式是错的。
但徐川可以,他是带着时间差重生回来的。
这未来的时间中,可控核聚变是如何发展的,在哪些地方有问题,那条路线在未来是可行的,又有那条路线是不可行的,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他是清楚的。
所以,站在他的角度,即便是华国脱离了ITER,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从一开始,栖霞山核聚变工程就是一个完全独立的项目,从未依赖过ITER那边的技术。
当然,这些事情谌明继不可能知道,所以从他的角度出发,其实也没有错。
只能说,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重生者出现在这一领域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子也渐渐的来到了十二月初。
从别墅回到栖霞山基地后,徐川也忙碌了起来,破晓聚变装置的改造接近尾声,等离子体湍流数控模型的优化,在科学院那边的支持下也早已经完成。
破晓聚变装置的第二次重启运行时间,就在眼前,相关的事情,都需要他主持大局。
终于,在一周后,破晓聚变装置的改造彻底完成。
剩下的,就是对应的检查了。
说起来很简单,但要针对性的完成所有设备的检查,尤其是这次还额外添加了氘氚原料聚变点火运行流程的情况下,检查需要的时间,比以往更多。
毕竟氘氚原料聚变点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没注意,那就是重大安全事故。
而且氘氚原料在真正聚变的时候,会产生中子辐照,尽管第一次运行实验不可能注入大量的原料,顶天了一毫克,但聚变释放出的能量,远比核裂变更大。
虽然破晓聚变装置和项目基地均已经全面做好的应对措施,但终究是头一次开启这样的实验,过程是否顺利,结果是否能达到预期,谁也无法保证。
花费了五天的时间,破晓聚变装置的工程师和研究员们终于完成了相关的设备检查。
站在总控制室中,徐川的目光透过监控画面落在了核心试验区庞然大物上。
这一次的实验,目标总共有两个。
第一个目标是将由氦三与氢气模拟的高密度等离子体运行时间推进到至少一百分钟以上。
第二个目标则是至少运行一次氘氚原料聚变点火实验。
前者是针对性的继续完成运行时长的控制实验,后者则是为了收集实验数据,解决氘氚聚变过程中产生的磁面撕裂、等离子体磁岛等问题。
至于氘氚原料在聚变过程中产生的中子辐照对第一壁材料的破坏问题,虽然同样在这次的实验数据收集中,但解决这个问题的排序,优先级并不在本次实验中。
毕竟如果连长时间的运行等离子体都做不到的话,去提解决聚变过程中的中子辐照问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随着准备工作的完成,上午九点半,徐川下达了实验开始的指令。
与此同时,在繁多工作人员的操控下,沉睡在核心实验区的破晓聚变装置,再一次发出了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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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章,时间算计上有些错误,我脑子有点抽了,十月底过一个月是十二月,我把十二月整个忽略掉了(QAQ),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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