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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多年不见血,今朝饮血便杀人。
楚孤一身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柴刀滴血,尸体遍地,腥臭熏天。他望着门外,直到确定人都走光了,便“啪”地一声丢下了手中刀,一身杀意瞬间不见,剩下的只是无助与凄惨……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惊恐地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了很多人……传闻是真的……我真的是魔?我真的是魔?”他走到李柴花的旁边,无助地问道:“阿姨,我杀人了……我真的是魔,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不是不该活在世界上?”
“啪!”李柴花一个巴掌打得楚孤措手不及,“混账!你以后再说这种混账话,别怪我这个阿姨不认你!饭馆这样了,娘亲生死不知,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能活下去?你也是人生的,凭什么生来就必须死?这些人无非就是图那高官厚禄,杀了又如何?是他们自找的!他们人心不古,你有什么必要尊敬他们?他们想让你死,你就好好活给他们看!”
楚孤愣了很久,然后眼中湿润,面露感动之色,转身提起柴刀,提起衣角粗略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迹,从新用布条包好,然后沉默地背起他一年前来这时背着的装着他和无面郎学到易容所用之物的包裹,沉默地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我待在这,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会离开这,并答应你们,好好活下去……”说完便出门而去,阳光下映着他重新坚毅起来背影,混着一地的尸体,那画面,冷酷而温暖,残忍而美好……
多少年后,尽管那个人总是回到李家村看望这个已经和当年的杏花奶奶一个年岁的李柴花,但最让她难以忘怀的,还是今天他离去的那一幕……因为从那一天起,世上少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多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楚孤此时已离开李家村,一想到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他楚不争一人的容身之地,便忍不住浮现一股悲伤之感。他就这么走着,他也不知道他该去哪里,因为除了他长大的那座山,他哪里也不知道。
山里的野兽被他背上砍柴刀的煞气所震慑不敢近前,遇山则登山,遇水择游水,饿择摘野果,渴则饮朝露,一走便是五天。
这五天来,他一直都在想,在想饭馆母女怎么样了,在想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或者说,自己以后该怎么活着。直到他终于遇到了一家林间的驿馆,他拿出他为数不多的银两买了一碗面,默默地坐在凉亭内吃了起来。
“唉唉,听说了吗?最近魔头楚不争现身在李家村了……真是灭绝人性啊,听说十多口人,死的极其凄惨啊,上天怎么会降下这样的东西来惩罚我们呢?”
“别瞎说,小心魔头听见了,你小命不保啊。”
楚孤听到旁边一桌人的议论,心中再次伤感起来。
只听这几个像是商人一般的客人议论地头头是道,显然是把这件事当作饭后的谈资,挑起话头的那人接着说道:“没事,李家村已经将那少年的模样供出,过不了多久,全国都会贴满告示,缉拿楚不争,到时候天下就太平了……”
他们的话像是一把把刀不断的划过楚孤的心,他拿着筷子的手是松时紧,匆匆吃完面后便疾步离开。他怕再不走,便再次忍不住要大开杀戒……
楚孤匆忙之中跑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树林中,一直跑到他气喘吁吁,跑到他无力再跑,他似乎想逃,但却不知道该逃往哪里,他好像除了跑,疯一样的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直到他跑到这片树林,跑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才倒在了这片树林中,他面朝天空就这么躺着,星光透过树荫洒落,清静而美好……
可能是跑得太累,也可能是活得太累,楚孤就这么躺在月光下,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楚家的大公子,他的爹爹会时常管教他,梦见他在习武时偷懒被爹爹责罚,而娘亲总会偷偷给他送来水果食物,他梦见老李总会时常来到楚府授他武艺,还梦见老李和杏花奶奶重新相见,共度余生……梦总是会醒,当楚孤从新睁开眼,星光之下,泪满衣襟……
此时此刻,他忽然懂了,他是魔也好,不是魔也罢,但爹娘既然生下了他,他便要好好活着,他为自己而活,为爱他的人而活,而不为天下人而活,他的死活只由自己决定,不由天下人决定!
他要活下去,活给天下人看!
向天下人证明些什么也好,向天下人复仇也罢,他必须要强大,他必须要有让天下人畏惧的实力!
这个曾经想要安安稳稳度过一生的少年,今夜终于选择向世界宣战,向狗日的皇帝老儿宣战!
他终于拿出了老李的刀谱,提起了老李的柴刀,虽然大字不识,但按照刀谱上的图画,映着月光,生涩地练起刀来……
少年月下提刀,要战一战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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