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上午大学公开课的白墨琰,回办公室坐了下来。他单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闭着眼长叹了口气,看起来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
太阳穴突然传来力道均匀的极为舒服的按摩,鼻尖的香气越来越浓烈。白墨琰嘴角微扬,慢慢睁开了眼,微一侧头,看见了一双珠光白高跟鞋。
“绾绾。”
他的声音醇厚里透着嘶哑,令苏绾绾心跳漏了一拍,打破了原本按摩的节奏。
白墨琰拿开苏绾绾停留在他太阳穴的手,拉着她在一边坐下,撑脸看着她“你这手法,就是我们医院康复科最好的医生也不能比。”
苏绾绾脸上颇为得意,片刻后眼底却蔓上明晃晃的悲伤。
她微垂着头,两个手心交叉,轻声叹息“从前妈妈每次病发,都浑身疼痛难忍。为了减轻妈妈的疼痛,才特意去学的。”
白墨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起来“绾绾,人不能靠回忆过一辈子,你要向前看。”
瞥见白墨琰抽离出去的手,苏绾绾立刻双手牢牢抓住,眼神里有再明显不过的渴求。
“墨琰哥哥,只有你才能让我余生有新的指望。”
白墨琰避开了她灼热的目光,假意翻开教案备课,故意忽视掉这个问题。
“夏星冉她根本不喜欢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和她爸爸一样,心里能装的下天底下所有的病人,却独独看不见身边的人!”
苏绾绾对白墨琰的痴情气急败坏。相交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夏星冉外热内冷的脾性。
“不会的。从前小冉岁数尚小,所以她不懂。现在她长大了,她会明白的。”白墨琰出声替自己辩解道。
苏绾绾冷笑了一声,将刚刚给白墨琰买的功能性饮料递给他,俯下身贴近白墨琰“墨琰哥哥,夏星冉这个人,最是爱憎分明,她只懂感激,不懂爱。”
苏绾绾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眼瞳里闪着点点碎碎的流光,像是无底的深渊,尽是讽刺。
“你太累了,浑身紧绷,需要好好放松休息了。”苏绾绾拍了拍白墨琰的肩膀,哒哒哒的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苏绾绾走后,白墨琰难得的毫无形象的趴在了桌子上。他的确很累,却也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放松一下。
他刚迷蒙有了睡意,就听见白正谦暴怒的声音向他砸了过来。他立刻本能的醒来,一秒就恢复成正襟危坐的模样。
他像个机器人一般,挂着得体的笑容听完了白正谦的愤怒之言,内心替夏星冉叫好,口里却顺着白正谦的意思。
白正谦说了许多,他却只记住了韩辰洛。眼神一冷,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爸,马吉那里到底不安生,我看还是我过去一趟好了。”早上夏星冉对他的怀疑还言犹在耳,他不确定夏星冉能听进去多少,还是亲自在她身边更为保险一点。
白正谦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点头道“你说的很是。马吉那地方牵扯太多,夏星冉本身又聪明。你去也好,看着她,然后亲自带她回来。”
白墨琰嘴角带笑,轻轻说了句“好”,黑眸燃烧着烈火,克制的嗓音压抑着体内疯长的暴戾占有欲。
“对了,还有件事。”白正谦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指着白墨琰吩咐道“那晚我们去夏星冉家,隔壁的那个女人你去查一下。”
白墨琰疑惑的嗯了一声,不解的看向白正谦。
白正谦微眯着眼“我怀疑五年前在病房里刺杀越昊天的那个女人没有死。”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变的探究玩味起来“如果她没有死,我便可以从此不用再受越昊天的控制了。”
白墨琰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僵硬如木“我明白了。”
……
韩辰洛嘴里叼着草,哈欠连天的睡在福利院外围的围墙底下,百无聊赖的等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夏星冉的温度和体香。他将头贴在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麻酥酥的,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又加深了许多。
白日天长,终于在韩辰洛睡了三四觉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他轻轻一跃,就爬上了福利院的墙顶,四下一看,空旷旷的,他轻手轻脚的一跃而下,借着手机看清了橱窗里的地形图,朝着院长办公室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一路上,他发现福利院的孩子基本都和林契一样,拿着冷掉的馒头,就着冷水,艰难的咽下去充饥。
“我跟你们说,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在福利院,你们连馒头都没得吃!所以一个个的,都得知足,懂得感恩知不知道,别出去乱说话,让我知道了,腿给你们打折!”
食堂里,有个黑框眼镜的女人,拿着一根竹鞭,不停地抽打着林契,杀鸡儆猴。底下的孩子佝偻着身子,满眼都是恐惧。
眼下取证要紧,韩辰洛只得压住对林契的心疼,蹑手蹑脚的拐进了院长办公室。
透过窗户他看见白天那个小眼院长正把腿翘在桌子上,人坐在转椅里,闭着眼睛吞云吐雾,哼着咿咿呀呀的京戏。
眼神往旁边一瞅,桌子上摆满了一大堆看起来很肥美的鸡鸭鱼肉。想着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韩辰洛感到自己的拳头在颤抖。
他绕着福利院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火警警报器的所在位置。唇角微勾,计从心来。他找来一些不用的废纸,掏出打火机,在垃圾桶里点燃然后扑灭。
他捂着口鼻,用手将烟雾往出风口扇,浓烟不断渗漏出去,终于触发了火警警报器,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韩辰洛连忙又跑回了院长办公室,果见那小眼院长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他便趁机立刻潜了进去,在办公桌上一通乱找,终于发现了政府补助的名单和款项。
政府明明每月都有固定款项打下来,可这些孩子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很明显,这笔钱是被人贪污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立刻用手机全部拍了下来,然后迅速翻墙逃了出去,往夏星冉家直奔而去。
……
夏星冉站在落地窗前愣愣看着窗外,像一座冰塑的雕像。下午她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还未能完全消化。
那个粉色笔记本其实是苏绾绾妈妈的试药反应记录本。
原来苏绾绾妈妈在苏绾绾还未出生时就已查出乳腺癌。夏清一因为苏礼纯的关系,从那时候起就一直致力于乳腺癌特效药的研究。
经历漫长的十八年,终于研发出来,在白鼠和白兔身上检验合格之后,苏绾绾的妈妈主动请求以身试药。这才有了那本粉色笔记本属于苏绾绾妈妈的笔迹内容。
令夏星冉想不通的是,通过苏绾绾妈妈的记录,不难看出那个药其实是有用的。可为何这个药在上了市场,苏绾绾妈妈开始吃第二个疗程的时候,突然中毒不治身亡。
父亲究竟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突然换了药方?以父亲的专业度不会不知道假药的危害,难道是为了钱?可据她所知,父母在世时,家里的经济一直很好,父亲也不是贪财谋利之人。
头疼欲裂之时,突然听见门响。夏星冉没有多想,随口喊了句“小洛,你回来了。”
来人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夏星冉心里猛地一紧,担心韩辰洛是负伤无法说话,忙转过身。
“你是什么人?!”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完全陌生的男人,夏星冉心跳错漏,额头渗出了冷汗。
那男人眼里闪着贪婪,也不说话,呼吸粗重,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沙发上按,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来人啊!救命!救命!”夏星冉大声呼叫。
男人骑在她身上,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随手抓起沙发上的防尘布就往她嘴里塞。
“放开我!放开我!”夏星冉心乱如鼓,不停挥舞手臂和双腿拼命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哐的一声,门从外面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一道颀长劲挺的身影,疾步走进来,眨眼间就到了沙发前。
男人挨了一拳,闷哼一声,捂着脸抱着头,重重滚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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