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外交风波肯定会持续那么一阵,反正瑞典和俄国的关系不能修复这点,也是瑞典政府在密室外交当中反复无常而导致的,主要责任在国王本人,反正瑞典国内到底是搞成什么样子,对于彼得堡来说,只能是密切关注。
虽说瑞典国王的做法扫了俄国皇室的面子,而且还是在女大公的信仰问题上,先口头答应要保持新娘的东正教信仰,然后在文件里面,并没有任何书面保证,这种行为本身就在耍赖。
然后整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现在是俄国的太子妃,毕竟瑞典国王要迎娶的新娘是她的亲妹妹。
在埃琳娜女大公和索洛维约夫听到皇后的怒斥和太子妃哭声的时候,实际上她们已经就这个问题说了一阵,事实是无可辩驳的,伊丽莎白也只能受着,她这个时候也不大可能找到什么宽慰。
虽然她才18岁,不过亚历山大似乎失去了最初的那种新鲜感,在这个家里她能够依靠的又只有自己的丈夫,小姑子们在这种问题上根本没法帮忙,她转而寻求一些年长贵妇的心理慰藉。
怎么看,这会儿都是需要安慰的,也不是没有人有这种想法。
过去受了委屈,太子妃都会去找女官长谈心,不过今天这种事发突然,而且皇后的愤怒又来的极为猛烈的时候,让她慌了神。
在这时候,她也就病急乱投医,既然几条惯用的渠道都不通畅,她的闺蜜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夫人也不在宫里,怕是只能向亚历山大的亲随们寻求开解了。
索洛维约夫没立即回去,毕竟有个现成的能使唤的劳动力,埃琳娜也觉得他挺好用的,就让他帮忙把这些绘画工具都收起来,还有就是把那個石膏雕像也送到仓库里去。
然后,她自己还在前面走着,这就形成了一个队列,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刚过了一会儿就忘了母后和嫂子在那里争执的事情,毕竟还是小孩,过后就会忘掉让人不快的事情,还有心思在那里喊起来“一二一”,仿佛她是军士长一样......
保罗沙皇的家教倒是不错,几位女大公除了各自的爱好以外,多少都还沾了点军营的气息,埃琳娜都是这四位连号的女大公当中最安分的那个了,从来没有惹祸,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她,也不像是四妹那样冒失。
然后,这一队仆人在后面,一个军官在前面,搞的真那么有点像是行军。
而宫廷当中,获得“内侍”资格的,往往还不是来干活的,这只不过是一种称号而已,也是俄罗斯宫廷在西化当中引进的制度,实际上这些侍从官的称号,越来越像一种荣誉称号和拉拢各地大贵族的身份象征来发展了。
当然,索洛维约夫是不想到这个工种上来,他们家的地位应该也不够,在地方上也不过是因为有个没有保存下来证书的水货头衔,而比一般的乡绅地位要高一些而已。
对于这种乡下的贵族来说,还不如在军队里干出点成绩来呢,运气好的直接在八等以上的军官等级退役,回到家乡转个文官也比较方便在各个方面去做事。
他们这一行人,走在冬宫的走廊里面,也不用上到二楼去,直接找到库房以后,埃琳娜就和陪同她的侍女和女教师一起上到二楼的房间去。
她也邀请了索洛维约夫,欧洲宫廷又不是东方的宫廷那样壁垒森严,再说小孩子要使唤几个不在执勤的军官,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不过他们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亚当·恰尔托雷斯基从太子妃的房间出来,倒是有点神色慌张。
宫廷里面出现什么事都不奇怪,这位波兰王子是皇太子的密友,也经常出入这对夫妇的房间,不过他有个身份值得注意,就是他是个波兰人,虽然被亚历山大当成心腹,不过这家伙的作死能力,可以说是纯种的波兰人才能干出来的。
虽然那是在将来,但是他居然在担任俄国外长的时候,公开表示要把波兰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向亚历山大兜售他的“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计划,其情况虽然类似于女皇当年许诺给老情人波将金但是没能兑现的“达契亚王国”,不过波兰人自己爱打小算盘和作死这都是惯例操作。
如果你要找到些不作死的波兰人,大概他们都去了巴黎从事学术和艺术行业,或者干脆就不是血统纯正的波兰人,弄不好也只有一半。
这位王子的话,其实他的动机也非常可疑的,而且今天这个时候出入太子妃的房间,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埃琳娜倒是知道她嫂子一旦受气,就自己把自己关在图书室里不出来,而波兰王子来关照她,也是亚历山大不在的时候经常的事情,当然伊丽莎白这个时候还和这些人保持距离,也避免出现她刚刚来到宫廷时面对女皇最后的宠臣普拉东·祖博夫伯爵那样尴尬的情况。
当然几年以后,随着她在宫廷里越发的被孤立,也就只能缩在自己的狭小空间内寻求慰藉。
那个时候,似乎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就敢于跑来宫廷里,想要成为太子妃和之后俄国皇后的情夫,而这些资料因为在尼古拉一世时期的集中销毁,很多人对于巴登的路易莎的记忆,只能从她同时代的人那里获得些信息了。
而恰尔托雷斯基王子,其实很可疑的,索洛维约夫在内心推算了时间,从皇后和太子妃发生那番争吵,皇后大发雷霆而太子妃一言不发只是在哭泣开始,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当然穿戴整齐的话,应该也干不了什么。
他在宫廷里,活动的空间其实也都限于召见,以及跟随在埃琳娜背后时可以自由活动,本身他也不是近卫军,正式的驻地其实在保罗沙皇的私人宫殿里面,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兵也没有,导致他并不受勤务的约束,活动空间也更大。
在这种时候,也难说他是不是也想要当个冒险家,彼得堡这地方干危险工作的,也不少他一个。
倒是多洛霍夫在提醒他那些狐朋狗友要远离索洛维约夫,不要给他找麻烦以外,在决斗之前,多洛霍夫也说过,你也不要加入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
说起来,他叔叔也是个骑兵将军,也难怪有时候这个狂徒天不怕地不怕,胆量以外也是有层关系在那里的,虽然不见得经常有用。
不过恰尔托雷斯基的行动,是引起了索洛维约夫怀疑的,这点他越想越迷惑,不过埃琳娜又一直不给他“解散”,倒像是要陪女孩子玩过家家一样,搞了个真正的军官来给她当“副官”,一时间还不能脱身。
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最大的亚历山德拉也不过14岁,对她们的个人生活,保罗的要求还是比较宽松的,又不像是亚历山大和康斯坦丁从小就要接受女皇的那一套严格教育,到了现在又要按照军队的作息继续严格管理。
但是不影响思考,波兰人一直都能作死,而且保罗为了图省事,把两万多波兰囚犯都给释放,然后打包送去了西西伯利亚,不过光是送到那里,可能在劳动力上也很浪费的,过了乌法一路向东,很多地方的城市到现在都还没有建立,把这些波兰人送去,属实有些浪费了。
要知道西伯利亚这些地方,就是再过个几十年,往那里移民充实劳动力,因为气候恶劣和各方面因素,始终都是发展不起来的。
确实也需要想个办法,就把一些留在欧洲都容易引起麻烦的人,都给送到些合适的地方去。
这一点,其实在海面能够航行的时候,把波兰人送去美洲,搞一个“罗斯堡”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个人力成本和运输成本在那里摆着,当年第二次大探险的总花费是30万卢布,动用了数千人走了几个主要方向的领土勘察,而搬走那么几千个甚至上万波兰人,无论他们到哪里去,都还是要考虑到成本的。
而且,索洛维约夫现在知道最要命的地方在哪里,他不过是个上尉,要是再这么下去,一直就陪着几位女大公玩“过家家”,时间都要给耽误了。
波拿巴将军啊,你还是快点远征埃及吧,这样那些欧陆国家觉得有利可图,他们就要来找保罗沙皇出兵组织第二次反法同盟了。
历史事件掐的再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也就是索洛维约夫在那里摆放地图和画册的时候,埃琳娜可能还要顺嘴问一些问题。
这种画册,出版的数量也比较少,是欧洲范围内主要国家和城市的水彩画,可以收藏在一个文件夹里面的,需要使用的时候就可以抽出来。
埃琳娜女大公大概是很喜欢这套画册,但是她也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要在地图上摆出来。
就说她在女皇面前受宠,肯定是被影响到了,毕竟老太太在的时候,就总是在地图上划来划去。
“索洛维约夫,你的公文包里有地图么?”
“殿下,您是要用哪一种?”
“就是欧洲的全图啦!这个有没有啊?”
“殿下,这个真没有,我从来都是带着作战地图,方便长官使用的。您需要的这种地图,或许应该......”
“那没关系的,我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候还要辛苦你,把这些水彩画都放在地图上,能够认出来都是哪些城市吧?”
“这个当然认得,您手上拿着的这一张图,是君士坦丁堡。”
“那好,你......”
埃琳娜歪头想了片刻,然后就发出了指示。
“上尉,等到把地图放在这里以后,你把这些水彩画的卡片,都放在相应的区域。你先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起身离开,她使用的这个房间是个清空出来的会客室,保罗沙皇在位的时候,宫廷里的那些“宠儿”们大多离开了冬宫,他们也知道皇上不太喜欢他们,退回到城内沙龙的,回到自己官邸里去的,还有的直接就离开了彼得堡,甚至那位帝国学院的女院长,直接就被“请”回了卡卢加的庄园里。
而保罗偏偏比较高产,而且和老婆一个劲儿的排生产计划,就是有情妇,那也都是精神上的,对待儿媳妇是个“恶婆婆”的皇后,对于保罗有时候到他的情妇叶卡捷琳娜·内利多娃那里去大倒苦水和寻求安慰,她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允许几个不和保罗发生关系的情妇存在,这就好像是路易十五和蓬帕杜夫人最后那段时间的关系一样。
反正也不影响到她作为皇后的地位,但是对于儿媳妇,她可不那么友好。
刚刚还在自己阅读室里哭泣的太子妃,很快就被埃琳娜给拽了出来。
埃琳娜聪明的很,她知道不能这么放着嫂子一直在那里哭,反正母后发过火以后,肯定又回到她的“加工车间”去了,就算是预产期快到了,她还有心思去做一些图样,这是她准备在新的一年按照孩子们现在的形象,来进行一组新的浮雕雕刻。
所以说,她就不在冬宫的二层,而是到了小冬宫那边去了。
也难怪埃琳娜敢去把她嫂子连拉带拽,从房间里给弄出来,现在就就来到了这间会客室。
也就是冬宫地方大,而且用过的旧地图比较多,像是小威廉·皮特说过的那种过时的地图多的泛滥,要是放在乡下,都得给糊墙纸。
而埃琳娜对这些玩意儿有些爱好,其中有一些是她的女皇奶奶用过的。
“埃琳娜,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要猜猜这些水彩画,都是哪些欧洲城市,我还找了个军官来当裁判,莉莎,你一定要陪我玩嘛!”
眼睛还有点红肿的太子妃,看到了埃琳娜这样跟她撒娇,倒是心情平复下来,在彼得堡只有她一个人,这日子可不太好受。
而索洛维约夫也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受气包”太子妃,上一次在靶场上的时候女眷都在后方,他也没有注意到,不过听勒布伦夫人讲过。
至于罗马神话里的二创,总是受无妄之灾的美少女普赛克,确实形容太子妃非常合适。尤其是这被婆婆训斥过后,因为受欺负而哭的梨花带雨,擦干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亚历山大放着这样的瑰宝在家里还要出去找情妇,真的让人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