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是个索洛维约夫最不喜欢的地方,他回到彼得堡,其实更想趁着离开彼得堡出国作战之前,尽快的赶工,把一部分内容翻译出来。
率先刊登的第一回内容反响还是不错的,从《彼得堡新闻报》的编辑那里发到涅瓦大街17号的信件里,也能够看出来读者非常欢迎。
至于他为啥要匿名写作,还要把信件放在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家里,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也不想当个“翻译家”之类的,而且从军的前途总比在家翻译各种书籍要强得多。
“mikhail,tuveuxalleràl‘écoled‘art”(米哈伊尔,你想不想去艺术学院?)
“non,jetraduisjuste.”(不,我只是在做翻译。)
今天伯爵夫妇和老伯爵都在家,他们交谈当中说起法语的原因是,有从法国来的贵客到访。
一个胖子,一个懦弱反动的胆小鬼,还有个倒霉的公主从叶尔加瓦宫造访彼得堡。
这么说,也就是路易十八和他弟弟阿图瓦伯爵,路易十六的长公主玛丽·泰蕾兹和阿图瓦伯爵的两個儿子都来了,法国流亡皇室的人,都已经来到了俄国,他们也对俄国沙皇能够加入到对“叛军”的战争当中表示欢迎。
至于路易十八,他因为不懂俄语,也看不懂这些文字上的内容,只能通过斯特罗加诺夫伯爵夫人来解释。
“ils‘agitdelatraductionrusseduromanpopulairechinois“leromandestroisroyaumes“.iln‘aététraduitquequelquesfoisjusqu‘àprésent.notrejeunetraducteurserendrabienttàvienneavecl‘armée.”(这是中国流行的小说《三国演义》的俄文翻译版,目前还只是翻译了少数几回,我们年轻的翻译家很快也要和军团一起到维也纳去。)
“capitaine,noussommesreconnaissantsquevousvousconsacriezàlaguerrepourmaintenirl‘ordre,etnousespéronsquevouspourrezrevenirsainetsauf.”(上尉,我们对您将要投身于维护秩序的战争当中表示感谢,也希望您能够安全归来。)
“mercivotremajesté,j‘exprimemesplussincèressympathiesàsonaltesseroyalemarie-thérèseetvoussouhaitelemeilleuràpétersbourg.”(谢谢,陛下,我对玛丽·泰雷兹殿下的遭遇深表同情,也希望你们在彼得堡一切顺利。)
但是他却是一边鞠躬,一边说话的。
今天索洛维约夫的做法很奇怪,就好像是塔列朗院长,他在督政府混的可不错,虽然因为索贿被美国人举报,最后丢掉了外交部的职务。
这个样子,倒是让路易十八不太高兴,唯一受用的是那位倒霉的法国长公主,她听说了俄国长公主一连串不幸的订婚风波以后,也有点恐婚的症状。
说起来,她可是小蛋糕的女儿,确实生的十分美丽,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和巨大的“正义”,都是从母亲那里遗传过来的。
阿图瓦伯爵虽然蠢的要命,但是他考虑到自己的长子和侄女结婚可能会让双方都不幸福,于是向哥哥提出来要中止这桩婚姻,之前他们面见保罗沙皇的时候,前法国长公主和俄国长公主就在一起交流“怎样躲开一个不适合的未婚夫”,恰好被阿图瓦伯爵给听到了。
他是蠢,但是对家人还算是负责的,而且现在侄女也才20岁,要是可能的话,应该让她自己有一点选择权。或者让她住在俄国,找一个俄国亲王级别的家庭或者在这里服役的德意志贵族青年嫁出去,都比和自己口吃的儿子在一起要好一些。
路易十八考虑的是波旁流亡皇室的利益问题,但他还没有经过磨砺锻炼出来,除了他的跑路能力,实际上这兄弟俩绑一块都不如塔列朗先生的一条瘸腿。
不过在安排家人方面,阿图瓦伯爵倒还好,这点上他还是没那么蠢的,而且他有两个儿子。不管怎么讲,一旦反法同盟成功,最后的结果,都是波旁复辟。在兄长去世以后,还都是他们一家的。到时候怎么说,都是他说的算,他也不信路易十八这么胖,能够活的比他长。
他就是......在王权方面非常的低俗,但是也没办法,他这个眼界和愚蠢顽固,可比他大哥更应该没头没脑。
索洛维约夫是看不下去这群蠢人和一个倒霉的大小姐在上演滑稽剧了,因为他还有下一个邀约。
伯爵夫人倒是想留他在这里,招待法国流亡王室总是要有点话题的。
“谢谢您,夫人,不过跟这么一家子在一起,总是要隐藏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有点困难。”
“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米沙,不过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我的公公,毕竟是他们在巴黎时的熟人,等下勒布伦夫人也要来......”
“啊,那更糟糕了,勒布伦夫人和玛丽王后的关系,我怕她和朱莉抱着那位公主殿下哭,那可是非常可怕的场景。”
虽然和勒布伦夫人,还有朱莉的关系都不错,但是他脑海里都是这些东西。
“而且,我还有约,要去一个沙龙,您知道的,一般我不会去‘文学沙龙’,但是有时候就是躲不开。”
“你可要小心啊,别又被哪个地位很高的姑娘把魂勾去了。”
伯爵夫人是知道那件事情的,不过索洛维约夫很克制,这家伙最近内敛深沉的,比“普鲁士王”的儿子还要沉稳。
“您放心,伯爵夫人,我想不会有问题的。”
随后他就离开,而放在餐桌上提到的问题,其实也有老伯爵和多年未见的朋友叙旧。毕竟路易十八在巴黎的时候,也算是宫廷的一员,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他本人不想过多参与,但是作为宫廷首席总管和彼得堡贵族领袖,接待工作总是他来。
而且最近女儿要出嫁,居然是跟一个乡绅的儿子订婚,虽然对方是苏沃洛夫元帅的侄子,但是这个地位上的差距也不小。
但是婚姻问题,经常不是本人能够左右的。
索洛维约夫去沙龙,其实也比较尴尬,是他在兵营里写序言的时候,被本团的新任上校老爷给发现了,这也没办法,对方就给安排了一个军官的“文化沙龙”,要索洛维约夫帮忙,提高一下这些军官的文化修养......
这种男人组成的菜市场,相比起来,贵妇的“文学沙龙”可能都要好一些,只要她们不是在讨论些琐碎的家务事就行。
跟一帮大老粗,他真的没啥说的,尤其是掷弹兵的军官们,普遍的也比较粗线条。
这帮家伙,一听说了还有单挑开片的剧情,一帮龙骑兵和骠骑兵还在那里起哄。
“我们认为那位‘卢布’将军不应该一对三,应该接受一对一的单挑,一对三的话,对他的对手太过藐视了。”
“那么之前连续战胜几场又该怎么解释?很明显‘卢布’将军的武力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将军,这样的三打一也是合法的”
好在今天来的,都是会说俄语的,要不然索洛维约夫会当场疯掉的,他们就“三英战吕布”的单挑模式就开始了激烈争论,实在是让他受够了。
而且还有越发的争论不休的架势,甚至要打架。
对于这种事件,索洛维约夫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持现场秩序的。
他掏出来了转轮手枪,因为是在一个露天天台,他也不怕跳弹误伤或者打坏天花板,就连放了六枪。
这下,总算是和平了。
“我对这本书进行翻译,又不是作者,而中国人的阵前单挑,也都是一千多年前的故事,要按照故事的梗概来进行,我可不希望你们今天因为讨论‘决斗规则’,真的就去决斗了,你们这些法国人的模仿者!决斗,可不是俄罗斯的,也不是德意志的,从法国和意大利来!”
这样快速击发的情况下,考虑到索洛维约夫是双持手枪的,他只用了一支枪,谁也不好惹他,这才继续讲下去。
“要是这是我自己的作品,你们大可以来讨论一番是否合理!”
“也对哈,中国人距离我们有多少俄里呢,太远了,先要穿过大半个西伯利亚才能够看到边境线。”
总算压下来了这些冲动的家伙,而且欧洲的各种吹真的不少,在已经刊载了几回以后,就已经出现了“中国骑士吹”了,在俄国各种吹实在太多,除了法吹普吹以外,居然还有奥吹,前面两个都是俄国惯例,而奥地利......那边的德意志小娘们也不会嫁过来,至于英吹......也是一个历史问题。
这种破活,以后他是不想接了,不过他这的佩枪能够连续击发开火,还是得到了军官们的一致好评。
自费去图拉兵工厂和重组的“皇家兵工厂”购买作为私人武器的不在少数,但是因为产量有限,而且在决斗当中已经变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决斗的时候,只允许使用单发的传统燧发手枪,所有的贵族都会在家里准备家传的“决斗手枪”。
拿着六发的玩意儿,精度还很高,那非要把俄国适龄的青年贵族军官在“弹仓清空”之前“人员清空”了不可,就是今天皇上不在家,也不能这么搞。
更何况现在这会儿,他们的皇上,正在点兵,准备把军队都派到维也纳去。
跟彼得堡这些近卫军的公子哥比起来,倒是索洛维约夫比他们距离战争更近。
巴甫洛夫斯基掷弹兵团的这个猎兵连,现在已经武装完毕,准备给安排到莫斯科掷弹兵团去,这是一种临时安置,临时组队的部队可不少,而且俄军还是兵分三路,参与到三个战场上来。
对于这次反法同盟来说,有五个主要战场:埃及和叙利亚、北意大利、南德意志和瑞士、那不勒斯和英国人计划的第五个战场,在荷兰一带。
这位置看着就眼熟,以前荷兰人还能打的时候,敢火烧泰晤士河,这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达成这个成就还赢了一次的......还是那群阿姆斯特丹的钱串子“范掌柜”(荷兰人的名字里总是有个范)达成了这个成就,他们这块地,似乎就天生的克英国人。
以后英国佬还会被德国的“冯老板”在这里教做人,现在进军那里,结果怕是不会太好,还拉上了两万人的俄国远征军,在那里打法国人,其实英国人的理由也简单:除了波拿巴将军去了埃及,法军的主力部队肯定是莱茵军团和意大利军团,在这里登陆,最多也就能遇到一个法国观测军......亏他们想得出来,还不如带英直接拉着这两万俄军到保王党特别猖獗的旺代去呢。
索洛维约夫后来在知道俄军参与这一战场的作战时,也只能感慨英国人的赖账不同凡响,既然战前欠了“范掌柜”的钱,他们就想要在这个时候“武装赖账”,这手法高啊!
当然,在出征以前,索洛维约夫还要回家收拾行囊,老父亲最近代表伯爵去莫斯科开拓市场了,只有继母和两个妹妹在家。
“mikhail,tudoisrevenirsainetsauf.”(米哈伊尔,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您尽管放心,只是您今天似乎还有什么要求。”
男爵夫人确实也有点事情要求索洛维约夫,她还把这个事情给写了下来。
“lorsquevousarriverezàvienneetcombattrezlesfranais,n‘oubliezpasdem‘aideràretrouvermacousinerose.sonnomcompletestmarierosejosèphetascherdelapagerie.”
(你到了维也纳,和法国人打仗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帮我找到表姐罗斯。她的全名是,marierosejosèphetascherdelapagerie)
虽然看到了这一串第三个名字,但是他的联想能力也不到位,因为这个继母被海盗抓去的时间太长,当时也才12岁,并不记得她表姐夫的名字。要是记得,也省得索洛维约夫找了,跟法国人叫阵就能解决问题。
“oui,jedemanderaiauxfranaisquandjelesattraperai!”(好的,我抓到法国兵就问!)
然后他就这样收拾了行囊,回到了军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等待开拔,就不回到家里来了,虽然洗衣巷4号出来,距离掷弹兵团的军营不远,但是准备出发的军团,确实都是要集结起来的。
出发的时间,也要等待沙皇最后宣布的时间。
这一次远征,三个方向的指挥官当中,北意大利不出意外还是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元帅,弗朗茨二世给保罗沙皇的信里,已经再三恳请这位老帅出山,已经在彼得堡都不是一个秘密了。
而他们这个猎兵连,很可能就是老元帅去维也纳路上的小型卫队——据宫里的可靠消息,来自谢尔盖·库兹米奇,还好这家伙这回没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