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嵌合体的头正飞速朝石壁撞过去。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朝地上跳了下去。
头顶上传来一声沉闷的物体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是恐龙嵌合体的哀嚎声。
我调整好姿势,尽量让自己四肢着地,接着弯曲膝盖做缓冲。
但我毕竟是从数米的高空落下来,这样的缓冲远远不够,我弓起被,尽量将自己的腹部和头部卷在身体里,然后重心向前,滚了出去。
等到身体停下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骨头发出的钻心的疼痛。
我强忍着痛,努力抬头朝恐龙嵌合体看过去。
因为我的及时跳离,他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是用自己的头颅去撞山洞里的石壁,此刻恐龙一面发出低吟声,一面躺下来,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眼神努力寻找着郑硕的方向,似乎在寻求安慰。
我们的比试没有分出胜负。
但原本就只是把这比赛当成自己的一场游戏的恐龙嵌合体,现在尝到了苦头,似乎完全没有了斗志,把头朝着郑硕地下去,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泛着泪光。
郑硕心疼地抚摸着它的下巴,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切被卢军看在眼里,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临阵脱逃,没用的东西。枉费我对它寄予厚望,真是浪费了我费心搞到手的皮肤强化剂。”
郑硕听到卢军的话,红着眼,猛的抬起头来,吼道:“够了!你所谓的合作,所谓的帮我捉住陈光祖报仇,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报复,根本不顾我弟弟的死活,你这样把他扔出去比试,你想过他的智力只相当于一个孩子吗,对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郑硕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已经从卢军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莫名地一阵不安,想要低下头,却只觉得背后撕裂一般的疼。
“院长当心!”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是卢一男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正看到卢一男朝着陈院长的方向扑过去。
而朝着陈院长扑过去的,同时还有另一个人——高石。
我不明白。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高石要朝陈院长扑过去,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完全看不出一丝人性,为什么他此刻神情呆滞,像个机器一样只想要攻出去。
而他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把金属刀,刀刃上不断发射着幽深的蓝色的光——那是从他的双手传过去的电流。
那巨大的电流,不断从高石的指尖和小刀的边缘散发出来,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我想要上前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身体里每一处的伤痛,都在提醒我,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及时赶过去帮忙。
我只能就那么看着这一切发生。
看着高石的刀往陈院长的方向刺过去。
看着卢一男及时地扑向陈院长,用自己的肉躯护住了院长的身体。
看见卢一男横在高石和陈院长之间,高石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性。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能感觉到他想要抽回自己紧紧握着小刀的手,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小刀的刀尖正朝卢一男刺过去,在他的背后仿佛要钻出一个洞来。
卢一男及时将自己的背部硬化,阻止了刀刃伤害到自己。
然而,躲过了小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却躲不过高石手上强大的电流从刀刃传向卢一男的身体。
一瞬间,卢一男的身体整个被蓝色的光芒包围住。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高石的体内,蕴含着这么强大的电流。
又或者说。他双手里植入的那个装置,可以把他身体里的电流放大到这个地步。
看来,之前每次打斗,他真的都有所保留。
真的如卢一男所料。高石,是个很危险的人。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听卢一男的劝说,离高石远远的。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尽力提防着高石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一切都太晚了。
因为我和高石的交情,蒙蔽了我的双眼。甚至让我因此和卢一男反目。
可是,为什么最终高石的罪过,和我的疏忽,却全都报复在了卢一男的身上?他才是唯一一个看清真相的人啊。
卢一男身上的蓝色光芒,将整个山洞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皮肤下的每一处血管,都被映得一清二楚。
高石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刀,又看看自己眼前的卢一男,吓得松开双手,小刀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随着高石和卢一男的接触被阻断,卢一男身上的光芒也如同碳火一样渐渐熄灭。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卢一男站在那里,看着我,冲着我微笑,仿佛这山洞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在特工学院里一起生活,他低头,笑着骂我傻。
但接着,光芒消失,卢一男身上的最后一丝气息也被抽走,他就那样如一团棉絮一样渐渐软下去,朝前倒去。
“不!”
我用尽力气喊了出来,声音那样尖细,仿佛不是从我的身体里发出的一样。
我连滚带爬地朝卢一男靠近过去,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浇湿。
我想要让自己快一些,再快一些,却只是觉得从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卢一男倒下的地方,那么遥远。
“阿男!”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姿态到了卢一男身边,只记得我抱着他在怀里时,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阿男……阿男……你不会有事的……不……”
我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唇齿完全不听使唤地打颤。
“阿男……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我试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可只是感觉到那原本温热的手掌,现在也一点一点冷却了下去。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我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剩下的,只有一个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的信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