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芒照进黑暗,龙瞳主人的前半截身躯也显露出来。
巨大的暗红龙头,就搁在洞穴的入口,布满灰尘的龙鳞上,偶尔有岩浆一般的光泽流动。
龙头的身边,堆积着数不清的骸骨,无法分辨是什么生物的残留。
有些灰白的骨架,甚至不比龙头要小。
而红龙修长的脖子,被城门一样大的金属枷锁死死压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一座巨大的古代洞穴,到处是奇怪的石柱,无数漆黑的铁链从金属巨枷伸延出去,缠绕在石柱之上。
每一次红龙的身体稍微有动静,附近的石柱就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蓝色符文,彻骨的寒冷顺着铁链传递,将红龙的脖子覆上一层冰壳。
这就是克莱矛斯城的名字来源,北境古语中真正的意思——囚龙港!
在这座城池建立之前,这头红龙就被贝博奥斯家族的先祖囚禁于此,成为了历代家主才知晓的秘密。
每一代贝博奥斯伯爵,都是练习龙语法术的法师。
在北境,他们也有一个特别的称号——龙巫。
龙巫能够和巨龙进行交流,学习纯正的龙语法术,甚至有驱策巨龙的能力。
但这种说法,一直被人们当做远古传说。
毕竟如今整个人族帝国,几百年里连一头巨龙都没有出现过。
看着这头陪伴了贝博奥斯家族整个族谱的古代红龙,弗雷德伯爵的眼中再次露出疯狂、暴戾,还有些许依赖。
“克雷达隆,我可以相信你么……”
红龙古井无波的巨大龙瞳,盯着眼前的蝼蚁,慢慢流露出一丝鼓励的眼神。
克莱矛斯的北城墙,戈德温刚刚结束了和哈德伯爵的一场高阶大战。
八级大剑师哈德·贝奥武夫,在成为北境伯爵之前,就是帝国闻名的传奇冒险者,十多年里一直被吟游诗人传唱天下。
他是北境仅次于北境大公的强者,但对手戈德温也不弱,这是贝博奥斯家族的第一强者。
如果观战的法布提伯爵能够出手二打一,戈德温或许只能败退。
但是高阶强者都有自己的准则,法布提看着两大高阶战斗,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最后也没有出手,只是扬言第二天再轮到他来讨教。
车轮战,在高阶对决中都已经是很不要脸了。
但现在是伯爵攻城战,脸面没有军团战损重要。
结束了战斗,戈德温身上带伤,却来不及休息,匆匆赶回伯爵府,抓住传令亲卫问道:“伯爵大人呢?”
“大人……”
传令亲卫尚未开口,戈德温就听到伯爵府深处传来沉闷的低吼,随即整个地面都轻轻颤抖起来。
戈德温脸色大变,朝伯爵府深处扑去。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哥哥选择鱼死网破,放出了囚禁地穴深处的远古巨龙!
疯龙克雷达隆!
在戈德温十岁的时候,弗雷德偷偷带他去看家族禁地的巨龙。
这头红龙立刻成了他童年阴影,而且在四目相对的第一时间,戈德温就能够深切体会到它的疯狂。
但是自己的父亲、上任贝博奥斯伯爵,以及自己的哥哥,全都告诉他,巨龙本来就是邪恶疯狂的,他们只是利用它学习龙语魔法,强大家族,不可能放它出来祸害人间。
但是细看历史上的每一任贝博奥斯伯爵,都会发现他们从励精图治的明君,一步步走向偏执和暴戾,连从小温文尔雅的弗雷德也不例外。
戈德温一开始以为这是家族的血脉所致,但随着对超凡体系的越来越深入了解,他才发现,这绝对和练习龙语法术有关系。
以前弗雷德刚继承伯爵头衔的时候,不说爱民如子,至少把领民当族人。
他们兄弟之间,也亲密无间,丝毫没有因为继承问题产生矛盾。
早早晋升高阶的戈德温,一直对从小爱护他的亲哥哥忠诚无比。
但是近二十年里,弗雷德伯爵开始四面征战,横征暴敛、穷兵黩武,让他这个弟弟也变得很陌生。
随着戈德温靠近,伯爵府后山的闷吼声越来越靠近地表,震动越来越剧烈。
下一刻,后山石崖轰然破裂,假山湖水全部被掀飞,蒸腾起浩荡的雾气。
一头红色巨龙,从破碎的通道里踱步而出,巨大的身形破开蒸汽水雾,显露人间。
弗雷德·贝博奥斯伯爵,就站在龙首之上,扶着龙角,看着弟弟戈德温,一脸疯狂,放声大笑:“这一次,轮到敌人恐惧了!”
“克雷达隆!给我杀光所有敌人!”
疯龙克雷达隆没有丝毫情绪的龙瞳里,突然闪过一丝戏谑的神情,然后猛甩头颅,将弗雷德·贝博奥斯伯爵摔在地上,狠狠一龙爪拍下。
一爪将弗雷德拍成肉泥,红龙还不解气,使劲扭了扭爪子,将石质地面碾的龟裂出密密麻麻的缝隙。
无视脸色惨白的戈德温,红龙克雷达隆扇动双翼,四肢发力,向前飞去。
然而,它的巨大身形朝前冲出几十米,撞毁了伯爵府的塔楼,就失去平衡翻滚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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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咆哮的红龙挣扎起身,再度扬起双翼。
它的双翼,早在数百年前就被破坏,又在漫长时间的囚禁中腐烂,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根本无法支撑它起飞。
红龙顿时无法再压抑住心中的疯狂,朝天狂吼,然后一口龙息,朝克莱矛斯城中的人流喷去。
能够融化钢铁的龙息,顿时淹没了一条街道,将数百米内的房屋全部冲垮、点燃。
远在克莱矛斯城外的联军军团,同样远远听到龙吼声。
所有晋升超凡的强者,都感到内心一阵悸动。
而那些马匹畜力,全都哀鸣不止,身体不停颤抖挣扎,想要逃跑。
里奥正在格兰特帐下和众将聚餐,听着远处的龙吼,不禁和格兰特面面相觑。
他们还在庆祝今天的攻城顺利,虽然没有一日而下,但谁都看得出来,守军已经守不住了。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龙吼?”
格兰特脸色发僵,连连反驳,“怎,怎么可能!要是有巨龙存在,那咱们还打什么?直接逃就行了。”
里奥抹抹嘴,抓住餐盘里的芙蕾雅塞进兜里,站起来道:“我吃饱了,这就回营安抚士兵。”
说完匆匆走了。
格兰特和其他人相顾无言,然后又是一声龙吼传来,这次更加清晰了,显然更加靠近城墙。
所有人都霍然起身,“我们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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