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题之后,便是承题。
承题的时候,赵策以“难”字串合,开始议论。
之后在起讲部分和一二比中,还是围绕“难”字来重新扣题。
然后又引了一句经典在其中,作为进一步的阐释。
旁边的徐大人,仍旧站在自己旁边,一动不动。
赵策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得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
等到他写完中二比时,后二比的两排长句,落笔的手便顿了顿。
赵策握着毛笔,开始思考起来。
徐大人前不久,收到了老冯的回信。
老冯说了,赵策帮他们看账本,确实是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便把一屋子的账本都处理好了。
他让人去查了其中的两本,确认那两本分类出来的,都确实是有问题的。
不过剩下的那些,因为时间关系,还在核实。
等到全部核实后,他会再派人前去告诉自己。
所以对于赵策那天的话,徐大人心中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如今再看到赵策是整个考棚内,最快动笔的。
徐大人便干脆站起来,巡到了赵策的旁边。
看到赵策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仍旧在一笔一划的专心写着,徐大人心中,也不免赞赏了一番。
临场不惧,倒是个大心脏的。
徐大人再低头,看了一眼赵策草稿上的内容。
“色难有事”
这个题目,是他亲自所出。
再看赵策的破题,“色以悦亲而难,不妨先验诸亲之事焉。”
徐大人不由的暗自点头。
破题紧扣朱子注释,又近情切理。
再看赵策的承题和刚刚写完的起讲和一二比,徐大人心想,这个学生做文章的路子,与自己似乎有些相似。
好用古文融时文,处处用典但是又理正词醇,法密机圆。
看来这人能被点为县试和府试的双案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看到赵策笔下已经停了,似乎在思考后二比的长句。
徐大人又顺势看了看旁边的人。
旁边的几个考生,才把砚台里的墨磨出了一些,正抖着使用过度的右手要写字。
冷不丁感受到来自大宗师的目光,顿时都脑袋一空,压根忘了自己要写的是啥了。
徐大人也不做其他的动作,看到赵策仍在思考,便抬脚,在考棚里继续巡了一遍。
赵策感觉到身边人走了后,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还算能专心写下去,但是这学政大人的存在感太强,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等到徐大人走后,赵策又稍稍思考了一番。
正想着,一个差役走了过来,给赵策倒了一杯茶水。
赵策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差役对着他笑了笑,微微点头,随后便走了。
赵策都还没来得及摸银子。
“上回考试的时候,这些差役也并没有对我另眼相待。”
“这次,居然和县试的差役一般,主动给我倒茶水?”
赵策这般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莫非这学政大人,对于自己的答卷还算满意?
这般想着,赵策心中也不免高兴了起来。
他脑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思路也很快打开,终于确定了后二比的内容。
连带着后面的大结,也顺理成章的写完了。
草稿打完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才认真的誊抄到正式作答的纸张上。
徐大人巡场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便看到赵策正埋头,奋笔疾书的样子。
心想,这思路是打开了
他想到赵策所写的那文章,颇感兴趣的寻了高文县的训导过来。
“那学生的先生是谁?我看他写文章颇有气势,文笔之间老成端重,不似一般乡间出来的路子。”
这训导看了一眼赵策,随后笑道:“这是高文县学子赵策,他的先生是在我们县坐观还不足两年的李林峰李秀才。”
“李林峰,姓李”
徐大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所认识的姓李的大家族。
好像自己也没有听过这么一个秀才公。
这个秀才公能教出赵策这样的学生,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竟普通的乡镇先生教出来的普通学生,绝不可能会有这么成熟的文笔。
除了先生自身的教学水平厉害,估计赵策这天资傲人也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
徐大人又想起那日赵策二话不说给自己低头认错的举动,不由的笑骂了一句:“这小子。”
“说他狂妄吧,这认错态度又这般快。”
徐大人摇摇头,又让人寻了赵策先前县府二试的卷子来。
等到这院试考完后,除了赵策外,不少学生都是脸色惨白,右手抖动个不停。
吴学礼和邱书白两人,自然也不能幸免。
吴学礼抖着手,直接摊在凳子上,让他家的仆人给他喂水喝。
邱书白则硬撑着,自己喝了几口。
喝完后,又让人给他们捏着手,不时的哀嚎几句。
吴学礼说:“我还从未用过这么难用的砚台,我估摸着我足足磨了半个时辰,才磨出墨色来。”
邱书白也叹了一口气:“这天气本来就热,磨出墨后,我身后的衣裳都全部汗湿了。”
“也幸好这考棚建的大,里面没有坐满人,不然我感觉自己要被热死。”
一群人哀嚎了一阵,又各自去洗漱休息。
苏彩儿已经在房间里,给靠在床上的夫君,卖力的捏着胳膊。
“夫君,我听隔壁的三娘子说,放榜之后,还有一场覆试,那我们岂不是回不了家接喜报了?”
道试三场考完后,取中的生员还要再被提学官考一道覆试。
这覆试,只考两道经义题,把取中的考生前面三场的卷子,都装订在一起。
就是为了对比考生的笔迹和文章的风格,确认不是考生不是作弊或者替考的。
这府试一般是不会排名次和裁汰人的,因此也不用担心太多。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回家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
赵策笑道:“不怕。”
“覆试后是新生入泮仪式,届时学政大人要带领我们一群新生去拜文庙,所以到家乡的喜报,所有人的都会推迟。”
“这次我们是肯定能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