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风大,姨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萧瑾然眼瞅着已经填土盖棺,便晃了晃端木榕的衣袖。萧瑾然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问淑婉些事情,可是无奈被端木榕看的紧,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端木榕慈爱地看着萧瑾然,“我的儿,今日本宫是来接你回宫的。跟姨母走吧,这萧家莫要待了。日后本宫求了皇上,将你过继到膝下,如此你也有个高贵些的身份。便是个闲职郡主,也总好过萧家大姑娘的身份。等再过两年,本宫替你选个好人家风光大嫁,便也就是了。”
萧瑾然果断地摇了摇头,“今日,我就不随您回去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头七未烧,后面还有百日,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处理的。而且,今日您不该来的,这如何都是丧事。您这一出宫,指不定给自己惹下多少绊子呢!”
对于这皇贵妃端木榕,萧瑾然觉得自己一直看的透彻。自己的这个姨母并不是十分地聪慧。若说知书达理,那学问也是没有自己刚入土为安的娘亲高,毕竟自己娘亲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若说针织女工虽比自己娘亲强上很多,可是宫中自有强中手,那缝补的能力自是也没处展现,只能算得上是闲来无事的打发时间。
琴棋书画,都只能是自娱自乐。泱泱后宫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上乘的容貌了,不过这也大概是她能从小小的嫔妃能一路走到今日这高位的原因。可这人并不聪明,若是没有乐君姑姑在一旁提点,也是走不到今一天。
自幼跟在皇贵妃身边的萧瑾然心中自是能记得清楚这些年,皇贵妃都经历了多少苦难与磕绊。即便她是皇贵妃,后宫之中讨生活,也是不易。躲了明枪还有暗箭,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而萧瑾然也不是没有与自己娘亲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姨母能够坐稳皇贵妃的位置。毕竟纵观后宫,怎么轮也轮不到这个有时犯傻的端木榕啊。
就像现在,堂堂贵妃,就是死了亲爹也不能出来拜祭。回去就会被以沾了晦气为由,长时间得不到皇帝宠幸!或许恰恰是因为她不够聪明和不能随时机警,所以才能让皇上放心把她放在皇贵妃这样的高位上,以便用来牵制皇后!
萧瑾然叹了口气,“今日出宫乐君姑姑没有拦着您一些么?”
“这些有什么好打理的,到日子本宫差人过来就是。”端木榕看了看萧瑾然,心中有了一些不痛快,可这丝毫的不痛快并没有逃离萧瑾然的眼睛。“乐君姑姑没说什么”
萧瑾然摇了摇头,“乐君姑姑的话您要听,她是真心待您的。莫要被人当枪使了,我不在您身边,您要时刻警惕些,说话慢一些。实在遇到了难事儿,也千万放宽心,乐君姑姑总会有法子的。”
“瞅瞅,咱们瑾然长大了,本宫今日是来接你的,你不与本宫走就罢了,还偏装起大人模样,嘱咐起本宫来了!”端木榕用帕子掩着嘴,笑着侧开眼。
萧瑾然知道,自己姨母定是与乐君姑姑起了不痛快,也不多言。该说的话自己已经说了,皇贵妃便是再有小情绪,乐君姑姑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去。那人是个聪明谨慎的!端木昕生前不只一次与萧瑾然感叹,自己的妹子命好,得了这么大个助力,甚至很早她便预言过,端木榕绝非只屈尊于一个小小的嫔妃。只要乐君姑姑在她身边,有朝一日,她会被万人敬仰!
“算不得嘱咐,姨母回宫之后记得跨火盆,洗艾蒿水,想必不用我说,乐君姑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甚至比我这说的还要具体。只是有一事我要说与您听,今日之事,莫叫皇上知道!”手拉着端木榕,可是眼睛却往跪着的萧府上下瞟了一眼。
“为什么?”端木榕很不理解。“你怕他们?”见萧瑾然不做声,端木榕皱了眉头。“有我在你后面,你怕什么?再说,你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你是护国夫人的孩子啊!”
“姨母可知道为何皇上封了娘亲一个护国夫人么?”萧瑾然眨眨眼。
“这这是皇上体恤你自幼跟在我身边,没个依傍”
“那姨母可有想过,为何皇上要您今日出宫送圣旨?”
“那那是皇上体恤我思姐心切,让我来送阿姊一程”端木榕有些小小的娇羞。
要不怎么说这是美人呢,便是萧瑾然一介女流,看着这娇羞都有些晃了神儿。不过萧瑾然绝不认为,能使天下安定,百姓安居的一朝明君,会仅仅被美色所惑。
萧瑾然果断地摇了头,“我没了娘亲还有您做依傍,怎么被人欺了去?”顿了顿,“圣旨早不下晚不下,叫一个太监就能做了的活,偏偏叫您来走这一遭,岂不是大材小用?”
看着皇贵妃面色有些微僵,萧瑾然叹了口气,“姨母莫要放心上,只需将我问的两个问题,今晚问了乐君姑姑,就能得了答案!”
“瑾然你又与我兜圈子!”端木榕把心一横,已经起了的身子稳稳地坐了回去。“今日你定是要与本宫说个明白,省的我回去被糊弄!”
糊弄二字说的轻巧,可是萧瑾然却知道,皇贵妃应是与乐君姑姑闹了个很大的不愉快。或许正是因为乐君姑姑今日阻挠了皇贵妃出宫,或许又是因为皇贵妃多日来的不听劝谏可是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好事,这种情况最容易被小人趁虚而入!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萧瑾然,自己必须让皇贵妃主动去与乐君姑姑和好,否则自己最大的靠山,在后宫的生活不会好过,给自己的这份依靠也会有危机!
“姨母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为什么不自己去验证,非要我来说破呢?”萧瑾然垂了眼眉,“若是乐君姑姑问的和我一样,您千万不可将今日萧家发生的任何事说给圣上听。若是圣上问起来,您也只说一切顺利,这四字足矣!”
“唉,罢了罢了,你不愿与我说清,我自会问乐君。可是你这不与我回宫,我倒真是失了左膀啊!”皇贵妃叹了气。
“失了左膀还有右臂,短不了多少的。再说,我与乐君姑姑是没法子相提并论的。娘亲给我留下的铺子我得接着。那如何都是阿娘毕生的心血,我只有做好的份。”
“这么说,你是真不打算与我回宫了?这萧家有什么好的?”
萧瑾然微微勾了唇,“萧家自是不如宫中好,可我总归要查明白那封信是从何而来的吧。您也知道,这竹宣除了京城,便是有钱也买不到。阿娘千里之外遇害,哪能有时间与我留信?除非那信是在京中写的,那也就是说,母亲不是在柳州出的事,是在京城!可是这样与咱们收到的消息,那就真真是不同了!”
“当日萧府的管家来说,阿姊是在柳州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土匪。而那伙贼人皇上已经在查了。或许不久就会有眉目”
“所以,任何一点都说不通。”萧瑾然叹了口气,“尸体是萧策显找回来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有他最清楚!姨母,只有您在宫中好了,我才是好了。便是我什么都不查,我也要守住母亲留下的铺子还有给我的嫁妆。我没来由便宜了他人!”
端木榕在萧瑾然的身上看到了可怕二字,不由得眼皮跟着跳了跳。后宫争斗已经是兵不血刃,可是萧瑾然这般样子的,她还没有见过。也道是孩子还小,一时间放不下也正常,只当是小孩子胡言乱语,也没太在意。
“那便等你打理完再进宫陪本宫吧,你的屋子我叫人给你收拾着。赶明儿个进宫来,做几身新衣服吧,刚巧昨日从皇上那里得了匹水蓝色的锦缎,我叫人收起来了,”
萧瑾然微微咧了嘴角。“”
“哦,对了,听说混世魔王回来了。你来回出门小心些。”看着萧瑾然有些呆愣,端木榕便拍了拍萧瑾然的手,以示安慰。“不过也不用怕他,毕竟你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大概也认不出你来。还有我把宝珠留给你,跟德福一样,这都是自小跟在你身边伺候的人,多少有些照应。有事叫她入宫告诉本宫,本宫自会想法子给你出气!”
萧瑾然虽在听到混世魔王这四个字时有些发蒙,可好在脑子还算是够用。几句话谢绝了皇贵妃将人留下的好意,呆愣愣的看着马车吱呀呀地走远。
玉书上前帮萧瑾然整理了衣角。“大姑娘不必担心,司马家的小王爷大概不会记得那时候的事的。再说当时不也是年少不知事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年少无知!
萧瑾然觉得许是站在风口的原因,自顾自地打了两个寒颤。紧了紧衣领,跟在众人后面跪在新坟前磕了头上了香。
回到府中,倒头便睡,这一觉甚是不安稳。梦中哭醒不知道多少次,到最后玉书只能脱鞋上床,拍着哄着,才使得萧瑾然睡得实诚些。可不管怎样,萧瑾然还是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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