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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东方晞才把目光从雕件上移开,小心放回盒子里。
他极其郑重,好似拿的是命一样贵重的东西,轻拿轻放,藏入袖中。
“我很喜欢。”他道。
杨涣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这表情不像作假,也不妄她费了那么一番功夫。
当然,她对自己的雕功还是有认知的,实在也不怎么样。
全靠着材质本身上的纹理,堆彻出一圈圈云层,她也就是勉强弄了个半圆出来。
“我知道不好看,你放着就好,好歹这材料是好的。”她说。
东方晞眼里盈着暖笑:“不,很好,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杨涣:“”
有些尴尬了。
不过她还从未看到国师戴过什么东西,连头上的玉簪都是一成不变的。
这么个小物件,他又会戴在何处?
正暗自琢磨,就听到外面红叶捏着嗓音说:“国师喜欢就好,也不妄我家小姐忙了一大天,连府上的宴席都晚了。就为给您做这礼物,手都磨破了。”
杨涣:“”
这快嘴的丫头。
东方晞却一把捉了她的手,拿到眼前看。
她的手指细长,莹白如玉,如今除了翻几页书,真的没做过什么了。
可现在几根手指的边缘处,都有些红肿,显然是被东西磨到了。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伤了自己。”他道。
拉着她到椅子里坐下,叫着外面的莫寒说:“拿药箱来。”
随着莫寒的进去,一群人也叽叽喳喳跟了进去,问长问短,问那礼物长什么样子。
“国师,我家小姐到底送了什么,给我们看一眼嘛!”
“就是啊主子,听说三小姐关着门忙了一大天,我们也想长长见识。”
“是呀,真是关上门的,连我们都不给看,真是急死人了。”
“那一定是很特别的东西,让我想想,雕出来的,又不给看,难道是”
“是什么是什么”
莫寒说不出来,他也就是乍乎乍乎,希望自家主子能说出来而已。
东方晞转脸看杨涣。
她眼神警告:敢拿出来,老子立马收回。
然后怂怂的国师大人,就把脸一肃:“三小姐受了伤,我要为她涂药,你们要看着吗?”
红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懵懵地问了一句:“小姐受伤了,在哪儿?”
莫寒扯了她一把就往外走。
开玩笑,看主子的神色就知道,出来的晚了,又要去大门口蹲着。
大年夜的,他可不想去那儿再喝一口西北风,调节肚子里的鸡鸭鱼肉。
等屋里的人退尽,东方晞才拿了药水,细细往她手指上涂。
他做事一向仔细,一手托着杨涣的手,另一只沾了瓶子里的药水。
轻轻的,一点点往红肿的地方抹。
不知为何,杨涣竟然看脸红了。
微微往后缩了一点,讪讪地说:“行了,哪儿有那么娇气,只是刀太小,不如剑拿着方便。”
东方晞垂眸笑,嘴角一直往上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杨涣就怕看到他笑。
迷惑力太强了,会让人移不开眼。
比如此时,他笑着跟杨涣说话,笑着给她的按摩,明明画面很不堪,杨涣也心如鼓擂,可就是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直到东方晞自己起身,把药收进箱子里,她才一下子醒了神。
整张脸“腾”一下红了个透。
娘的,太不淡定了,这哪儿是她,这明明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
赶紧起身,拿了自己的外袍:“宴席也吃了,礼物也送了,我也该回去了,国师不用送了。”
说着话,已经往门口走去,迎面却差点撞上正跑来的红叶。
她跑的气喘吁吁:“小姐,不好了,牛管家找来了,说咱府里又出事了。”
“什么事?”
“好像是夫人出事了,相爷还未回来,让您赶紧回去看看。”
杨涣脚步未停,一直往外走。
这个年,过的可真热闹,事儿都扎堆的出。
东方晞听到相府出事,已经跟了出来,并且叫莫寒尽快备车。
一行人回到相府,牛管家也在路上把事说清楚了。
大理寺派人来传信,说木挽香畏罪自戗,已经死在牢里。
牛管家急的直搓手:“大理寺的人丢下话就走了,这么大的事,相爷又不在府上,小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杨涣问:“他们来传信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呀,就丢下这么一句话,人就走了。”
杨涣道:“叫府上的大夫,我去一趟大理寺”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晞拦下了。
“你先别急,我叫人去看看吧,死因肯定能找出来。”
杨涣转头看他:“大理寺是白慕的地方,你的人能进去?”
东方晞没解释没保证,只是给莫寒递了个眼色。
那小子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事情出的突然,对方又来意不明,一时倒拿不准到底是要做什么。
但杨涣不相信木挽香会自杀。
她野心太大,能做出来的事却太少。
想杀白慕,想杀傅清歌,想把傅柏游拖下水
到现在一个也没做成。
还有,傅雪歌仍在相府,杨涣一直觉得她会有所安排,可到现在还未露出端倪,说明她的某些计划,还未启动。
这种时候,她哪里会心甘,又哪里会愿意自己去死?
亥时,傅柏游才回相府。
得知木挽香的死讯,他竟然是半分也不震惊,也不悲伤,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竟然自戗了,她也知道自己做多了亏心事?”他道。
杨涣忍不住给他一个冷脸:“她做什么亏心事了?”
傅柏游:“她把地契拿出去,就是想置我于死地,这还不叫亏心事。”
“那你现在没事,她为什么要死?”
这话问的太大逆不道,傅柏游当场变脸:“怎么跟为父说话的?”
东方晞便把话头接过去,彬彬有礼道:“三小姐说的有理,她既然是为了害你,那你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先死?再说,那房子的地契不是丞相的吗?如果真说有错,也是你有错在先吧?”
杨涣:“”可以的,很国师。
傅柏游则很郁闷。
既是国师已经是他的准女婿了,傅柏游在他面前还是没有底气。
“那那依国师的意思,她不是自杀的?”
东方晞没应话,看了一眼杨涣。
“现在人已经死了,大理寺又特意来传了个口讯,父亲准备怎么办?”
傅柏游终于染上了一层愁色,稍稍盖住他从宫里回来后的喜气:“像这种事,大理寺不该是往上报吗?为何要特意来府上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