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常威此时,已身不在下界。
这一方宇宙,说来其格局,与常威建立太玄仙门所在宇宙,其混乱也不差到哪里去。
那一方宇宙,本源分化形成无数平行宇宙,时间长河卷起的浪花演化无数衍生时空;这一方宇宙,则因天庭魔窟的存在,致使四分五裂。
下界虽为此宇宙之物质主体,但其并不完整,是残缺的。常威这些年修持大道,与天人交感,已将这方宇宙的情况,摸了个通透。
天庭,亦即下界修行中人口中的青天魔窟,位于此宇宙冥冥中时空、因果交汇之最高处,本宇宙天道,快要成为其囊中之物。
曾经被打的四分五裂的物质主体的存在,则是青天魔窟炼化天道的最后障碍。
本宇宙的物质主体,下界,曾经是一方浩瀚无垠的大地,是宇宙的中心。但很早很早以前,就被打崩了。
不是一万年。
青天魔窟出现在这个宇宙的时间,远在万年之前。
万年,不过是青天魔窟在打崩了宇宙的物质主体之后,因损伤严重,修生养息过后卷土重临,再次把目光瞄准残缺下界的一次行动而已。
万年,不过是下界现在的修行界的历史而已。
紫府天界的百万年,这个时间才是青天魔窟出现的时间。正因为青天魔窟的出现,紫府天界才会应运而生。
不过在这方宇宙之中,与青天魔窟对抗的,下界或者说下界的执掌者紫府天界只是其中的一支主力,另外被打崩、离散的部分,在其他时空继续繁衍,继续对抗。
所以青天魔窟的对手,不止紫府天界。所以青天魔窟比想象中的更厉害。
当下界正邪之间的战争如火如荼,青天魔窟控制的东虏兵临山海关的时候,高层面的战争早已打响。
这才是常威的舞台。
紫府天界深藏于虚空之中,坐落在残破下界的时空因果交汇之处。与那青天魔窟一上一下,相互对峙。
常威来到紫府天界之时,一场青天魔窟与反抗者之间的战役刚刚结束,双方各自退避,以待下一场厮杀。
浩瀚的紫府天界,全然已没有了与其名字相对应的仙意。高天苍穹的壁垒裂痕满布,虚空侵蚀,仿佛即将破碎的玻璃罩。
整个这片世界,昏黄昏黄,呈现出一幕日落西山的沧桑和悲凉。
一座巨大的、绵延如山,却多有边角零落崩塌的伟岸宫殿横亘在高天极巅,如同历经了无数次战争的长城,阻挡着魔窟的窥伺。
一片寂寥。
常威信步走上高天,他那穷奇号毛驴,已被他留在下界,与之一道还留下了一些手段,等着英琼去接收。
毕竟这里,紫府天界,这上面,厉害人物都有地仙境界。他堂堂大德真人,开辟道外别传的另一太玄仙门之主,骑一不过身神境的穷奇与人见面,比格还要不要?
常威虽不承人装比的问题,但这毕竟是一件神圣的事,这是不容否认的。
较之而言,徒步更好,返璞归真。
常威一步步走向那极天宫殿的时候,宫殿的主殿中,此时刚刚战过一场的强人们,从最上首那位紫府帝君开始,一一住口不言,相继将目光投出宫殿大门。
紫府帝君身着宽大的黑底金边玄鸟纹帝袍,头戴金冠,面容威肃厚重。他大休一拂,起身,忽然笑道:“众位道友,且随我一道,迎那天道转机。”
帝君一起身,此言一出,仅左右堂下一二人面露明悟之色,余者皆色惑然。
但不等人开口问来,帝君已当先一步,雄伟的身躯向大殿门外,龙行虎步走去。
那有明悟之一二人,当即紧随之。
余者见状,虽不明,亦紧随之。
出了大殿,面前是一方仿佛无边无垠的白玉广场,广场上,连绵不绝,俱是军营。
帝君脚下生云,一行驾云御风而起,至这座巨大如山峦的宫殿前门,便见一道人自下而上,闲庭信步而来。
常威步履落在宫前,满面含笑,稽首道:“诸位,贫道大德,有礼,有礼。”
帝君一行近百,个个都是地仙,此时见了常威,皆自神色各异,打量不停。却见这大德道人平平无奇,红尘气覆面,如同那凡间道观里的一个普通道士。
不过却无人敢小视。帝君忽称天道转机,再则这道人莫名便来到这里,近前时才被帝君所知。可见这大德道人,哪里一般?
那帝君便笑着还了一礼:“原来是大德真人,本君有礼。”
便道:“真人来此,蓬荜生辉,请。”
常威哈哈一笑:“帝君,诸位道友,先请。”
一番礼让,其中多以道袍、宽松袍服、袈裟覆身气度飘渺者,皆含笑意。另外顶盔掼甲,兵刃加身者,则多不耐烦。
常威早有打量。
这里近百人,皆有堪比正宗地仙之能。前面一部分,多重礼仪,气度飘渺者,乃是这残破下界主体、紫府天界之修行者。另外那些气质猛烈,顶盔掼甲、气血莽莽者,多半就是本宇宙物质主体被打崩之后,流落到另外时空的抵抗者。
此时联合在一起,倒也不突兀。
只是各自修行的路子,已有分化,看上去便截然不同。
一路入了大殿,帝君令人搬来蒲团,列在身侧齐平。在诸修行者的诧异之中,常威施施然坐下。
帝君笑道:“真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何以此前未曾照过面?吾孤陋寡闻耳?”
帝君气度凛冽,一开口,便为天地之中,将在座诸位的心思皆收束到一起。
常威笑道:“我非此宇宙之人,乃机缘巧合意外坠落。”
非此宇宙之人?
顿时之间,堂下左右,皆自讶然。
紫府帝君心下一转,已是了然。这位帝君的修为境界,也已将臻至地仙之极,也不知修行了多少年,其底蕴积累雄浑无比,只因修行体系有缺,没能跳出宇宙成就天仙,但绝对是多元时空宇宙级最顶端的存在,并不输常威几分。
这等境界的厉害人物,即便没能成就天仙,但对宇内宇外,并非一无所知。
所以常威言非本宇宙之人,帝君并不觉得奇怪。是本宇宙的人那才奇怪。这样的强人,突然冒出来,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时间里无踪,因果中无痕,那才教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