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店面是专门做镗缸磨轴的,所谓的镗缸磨轴是发动机大修中的两个重要项目,它们分别涉及对发动机缸筒内壁和曲轴的维修。
镗缸是指对发动机缸筒内壁进行加工,使其直径变大并提高表面精度,以保证发动机缸筒内壁与活塞环紧密配合。
于大为拿着瓦片过去找车床车一下,其实是属于一个道理,将原本厚度稍大的瓦片弄的薄一些。
当然,于大为自己车东西的技术虽然有,但绝对不如那些真正会镗缸磨轴的老师傅,去还是以打听情况为主。
如果瓦片车起来真的有难度,他还有第二个解决方案。
芦河镇前些年是没有这种车床工艺的,毕竟这个地方不仅偏,而且产能落后,在于大为没开修理厂之前,这地方基本都是以修农机为主。
自从于大为将凡凡修理厂开起来,好些個修农机的铺子感觉只会修农机比较掉价,都纷纷改成了某某某机械修理铺。
什么汽车,农机,挖掘机啥的都能修。
至于真有汽车,挖掘机这种人将坏掉的机器拉过来,他们也不怕,毕竟现在镇子里真有厉害的维修师傅。
自己如果修不明白,完全可以把客户推到凡凡修理厂那边。
所以年后的这段时间,其实有好多这种修不明白的挖掘机,汽车莫名其妙找到凡凡修理厂这边。
但这无形之中,也让那些个修农机的师傅们,也有了一些维修汽车,工程机械的经验,偶尔再慕名过来瞧瞧,进步的速度很快。
还不只是这样,芦河镇渐渐往机械圈子转变的点,还在于秦有容打的那个价格战,让芦河镇这个地方彻底成了廉价配件的海洋。
很多隔壁县城或镇子的修理师傅,都会主动来这边进配件,一方面是离得近,再者价格跟油城那边的进货价格也差不多。
这种维修机械以及配件中心的风气不断回旋,导致芦河镇来了两家镗缸磨轴的店。
这两家店不干别的,专门给各种机械的发动机做镗缸磨轴的事情,当然车床不只是能做这些,有时候还会车一些螺丝,以及其他的特殊零部件。
其中一家距离于大为这里并不远,出门往左走,离开机械租赁市场后,朝着养羊的杨老头家再走个五分钟就到了。
地方是杨老头家门外废旧的小屋子,干打垒的风格,两扇破旧的木门斜斜的朝外开着,上方也没有个门口牌匾。
只是一个白色的竖条板子,再在上面用红漆写上四个字:镗缸磨轴。
于大为抱着一堆瓦片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屋子里有两个台不一样的机器,各种乱七八糟的钢材工具,十分齐全。
但没看见人。
“廖师傅在家吗?”于大为没敢迈步进去。
他之前买羊肉的时候听杨老头跟他说过,这个外乡来的廖师傅脾气不好,喝点酒还爱耍酒疯,来镇子上似乎也不是为了投奔亲戚的。
对方似乎也是无儿无女,杨老头还说这人当年在芦河这边住过一段时间,跟他认识,只是好几十年都不回来了。
本来按照杨老头抠门的性子,根本不会让对方白住他家门口的房子。
但这次属实是发了善心,看见这位极其落魄的廖师傅没地方住,便将羊圈旁边,平日当草仓子用的房子给对方用了。
“在。”略显漆黑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道极其沙哑低沉的声音。
就好像一个被毒药毒哑的嗓子,发出来的残破之声似的,让人听到以后会下意识的感觉不舒服。
“镗缸还是磨轴?”
屋子里面还有一扇木门被推开,一个光着膀子,踏拉着布鞋老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浑身呈现暴晒过的小麦肤色且骨瘦嶙峋。
虽然老人头发乱糟糟,还不修边幅,可双眼却十分清澈,没有那种年迈时之后的浑浊。
毕竟是做镗缸磨轴生意的,眼睛如果不好,做起来势必吃力很多。
“廖师傅,您给看看我这个瓦片能稍微削个一道两道的吗?”于大为将怀里的瓦片拿进了屋子里。
进来以后才发现,这个不足三十平的小屋子堆满了老旧的工具与配件,透过里屋门,于大为能看到里屋有一张简单的弹簧床,一个红漆柜子,至于做饭的地方似乎并没有。
这日子过的属实有点惨淡了一些。
似乎比自己上辈子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都不如。
“我看看。”老人伸手拿过一只瓦片,先是看了一眼,感觉光线太暗,便几步走到门口,借着阳光看起来。
“新的?”
“新的。刚到的货,上面型号写的是350,但跟卸下来的瓦片比厚太多了。”于大为简单解释两句。
“这么好的东西车了可惜了,而且不见得是瓦的事儿。”廖师傅将手中瓦片放回到于大为怀里,再次张开干裂的嘴,“车瓦不如车轴,减上去几道也方便。”
“嗯,也好。”于大为原本就是想着瓦如果车不了就磨轴也行,但看对方的意思,应该是更倾向于磨轴。
说实话,真要让他把新瓦片车下去一两道,他也蛮心疼的,毕竟这东西也不便宜。
打定了主意以后,于大为又回到凡凡修理厂,并且带上几个人用小拖板,将曲轴一路拉到了廖师傅家门口。
手拉拖板车是于大为焊接的,平日里修车需要各种搬运零件,所以手推拖板车算是必用产品。
于大为一次焊接了四个,原材料一部分是之前段大哥的废品回收站弄的,一部分是五金店买的,比如滑轮之类的。
不过自从油城设备厂里的维修设备拉过来以后,他们厂子对于这种拉配件的拖板车也就不缺了。
人家那个不仅仅是拖板车,而是类似于叉车的东西,扶手上下来回压,能抬高前面的两个叉子。
平日里兄弟们修车都用这个,它还有一个专业词汇——地牛。
“抬进来吧。”廖师傅看见几个人将曲轴弄过来,瞥了一眼于大为,大概也是猜到这几个人是打哪过来的了。
能有这么多年轻的修理师傅,不用说,肯定是隔壁修理厂的。
廖师傅起身,率先一步走进去,随手将屋子里的灯管打开,整间屋子从漆黑变得明亮很多。
“这轴以前被动过很多次啊。”廖师傅让人将曲轴抬到机器上面来,伸出手指在上面蹭了好几下,“好在轴体本身挺好的,要不然这根轴早就用不了了。”
于大为站在旁边低着头默默看着对方抚摸的地方,原本他还没太在意,如今仔细端详之下,果然看到了维修之后留下来的标记。
“所以这玩意还能用是吧?”于大为问出来的时候心脏怦怦直跳,一根曲轴的价格可不是小数。
“能用,都别在屋子里挤挤插插的,我这小屋子容不了这么多人,都先出去吧。”廖师傅无奈的看了这几个人一眼,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于大为瞥了一眼这几个学徒工,挥了挥手,自己也十分识趣的跟了出去。
随后耳边就传来了机器运转的强烈噪声。
于大为下意识蹲在门口树荫底下,静静的听着耳边的噪音,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
曾经好几次修车需要特殊螺丝,为了几个破螺丝,破气门,从山里开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镗缸磨轴的地方。
一个人开车在大山里转悠,这种感觉其实挺让人崩溃的,强烈的孤独感笼罩全身。
“最近你们几个新来的在厂子里还适应吗?”于大为放下杂念,看了一眼新招过来的几个学徒工。
眼前这四个人都是最近这两周招过来,都是芦河镇下面附近村子不念书的。
最小的那个比段小武的岁数都小,于大为是不打算要18岁以下的青少年,在未来十八岁以下的都属于童工。
于大为隐约记得,好像是零二年以后,官家才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不能被雇佣干活。
他只不过是提前这么做了而已。
但奈何人家爹妈知道了因为年纪小不收,千里迢迢拿着两筐鸡蛋过来,差点没给老纪跟于大为跪下。
又说起了对方家里弟弟妹妹上学的事情,听得于大为实在有些绷不住。
最终只能放开条件,十五岁以下的不招,但十五岁到十八岁这种,也必须得父母签个同意书,才能留在厂子里当学徒工。
不然的话,于大为是坚决不收的,最后那两筐鸡蛋于大为也没要。
他上辈子也是从这个时间段走过的人,知道九十年代屯子里的生活状态,贫穷是大多数人的标签。
“老板,咱们修理厂可好了,在这干活还能吃到肉呢,我在家一年也吃不上一顿肉。”有个黝黑的少年凑到了于大为身边笑笑,眼睛里是有光的。
屯子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能到凡凡修理厂这边干活学习,听爹妈说,进来了学到了技术,那以后就肯定饿不死了。
他是信的,每天也在努力学习,比上学的时候认真多了,毕竟能动手拆装啥的,不用坐在那发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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