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端着洗漱盆儿,搭了帕子在盆边,扶着陈安好净手,净面。
这般待遇,以往在陈家,她从未得过。
因是偏房所出,向来不受重视,连她亲生父亲在人群里都认不出她。
她自幼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在众多姐姐妹妹里脱颖而出,自是惹人嫉妒。
更何况,她非嫡女,容貌盖过嫡姐,在府中已是大忌。
是以三岁时便被父亲正妻关在荒芜偏院,不可踏出半步。
十三载光阴,她日日与院中娘草树为伴。
偶有嫡姐妹妹们不快,便来骂她几句。
年幼时,她曾抓着嫡姐拎起砖头打破嫡姐脑袋,不过一刻钟,父亲正妻浩浩汤汤领着府内丫鬟嬷嬷过来,拿沾了盐水的鞭子罚她。
娘跪地大哭求情,父亲正妻骂娘是妖姬,祸害父亲,才有了陈安好这么一个贱种。
那一次,陈安好元气大伤,往后学乖了,只当嫡姐姐妹妹们时不时来她那里放屁。
“大奶奶,这白喜帕”年龄大的嬷嬷问陈安好。
已做好打算的陈安好一瘪嘴,就拿手绢擦眼泪:“你明知大爷昨夜未归,还要收了那白喜帕拿去给老夫人笑话我陈家么?你、你过分羞我!”
话毕,她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啪嗒将手绢湿了,好不可怜。
嬷嬷语塞,也不好再问。
毕竟他们侯府大爷的作风,他们府内人向来清楚。
这陈家千金嫁过来,也是受气。
想到此,嬷嬷叹息一声:“大奶奶快收拾了,一同去跟老太太请安吧。”
陈安好抽抽噎噎应了声:“诶。”
她将眼泪擦干了,穿着绫罗衣裳,丫鬟给她挽了髻,戴了一根碧玉簪子,再簪了花儿,才扶她起身。
到大堂时,尊贵的老太太已坐在高位,等陈安好这个新妇敬茶。
按规矩,她夫君城阳侯府大爷周靖川同她一起来拜老太太。
可今儿个就她一人,谁瞧着都觉得她活像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凄凄惨惨的。
陈安好不动声色端茶,在老太太面前跪下:“老太太福寿安康,周氏陈安好同老太太请安。”
一过门,她便不再姓陈,而是周氏了。
老太太颔首接茶喝了口,对她无甚意见,说了几句体面话:“昨夜倒委屈了花容月貌的孙媳,今儿个我如何也得将靖川叫回来。”
“相公若忙,妾可在府内等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陈安好答得规矩乖巧。
本就容貌靓丽的她,再这么懂事,让老太太更是喜欢。
随即赏了她一些珠宝首饰,只堂而皇之念着苦了她,了解她性子后心下却另有打算。
陈安好谢恩,一整日去拜访府内周靖川姐妹姨娘,到晚上时,累的躺床上还未宽衣便睡了。
睡了一阵,她迷迷糊糊总觉有手指拨弄她唇瓣,她认定是周靖川,不自觉红了脸,羞涩念了句:“相公”
而后猛地惊醒坐起。
昨夜她被那阉人破身,她、她该如何跟周靖川交代!
可入目是一双邪肆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戏谑:“相公?想来昨夜之事,周夫人十分满意了。”
她浑身冰凉,入坠冰窖:“你、你这是周家。千岁未免胆子太大!”
“周夫人好好瞧瞧,这是哪儿。”他勾住她衣带,嗤道:“何况即便在周家又如何?我想睡周夫人,他们不得乖乖奉上,还叫我好生享用?”
陈安好又羞又气咬着唇,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啪”一巴掌挥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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