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不是这意味着啥啊,老张给的册子里没记载这种状况啊
高台上,慷慨激昂,完成辩经的赵都安愣了下,猝然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窄。
只见,天空那庞大云层中央的孔洞中,巨大神秘的佛首虚影一如之前俯瞰大地。
只是,以佛首为中央的云层骤然荡开一圈圈金色涟漪。
仿佛剧烈抖动的水面,而那佛首紧闭的双眸,竟于此刻缓缓撑开。
霎时间,一双威严且慈悲的巨大金瞳,填满了赵都安全部视野,他愣住了,只觉全身被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力慑住。
继而,还没来得及反应,“世尊”双眸中便降下两柱佛光,贯通天地,佛光合拢为一,笼罩整座高台。
“啊”
红教上师与辩机法师同时低呼一声,被柔和力量硬生生推下高台。
于是,只剩下赵都安一人沐浴佛光,宛若神祇。
“等等要遭”
赵都安脸色一变,心中没有什么喜悦,反而想起了很久前,贞宝初次给他开“天眼”时,曾叮嘱他,不得直视“世尊”。
否则,这位执掌“智慧”权柄的神明,将会强行给人灌输智慧,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直接痴傻。
念头升起的刹那,赵都安便感觉浑身置身于温泉中。
预想中的撑爆脑子的信息洪流并未降临。
反而,他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当初被大净上师偷袭,残留在体内的伤势于此刻迅速消弭。
呼吸间,便恢复巅峰状态。
气海沸腾,丹田中的气机蒙上金光,而在他眉心,更隐约显现出一抹青色火焰,一闪而逝。
隐约可见火焰中有青莲摇曳。
“世尊洗礼!”
广场上,众僧惊愕之后,有人低呼,继而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恰了柠檬般的酸楚。
“那是什么?”丹澈小和尚一脸懵逼。
退下台,神色却全然没有颓丧,反而容光焕发,眼神中隐有狂热皈依色彩的红教上师低声解释:
“历代唯有对佛法有极大之贡献,开智慧之先河者,才会得神明垂青,获得世尊洗礼纵观史书,历朝历代,得洗礼者无一后来不成圣贤,但非佛门之人,得此殊荣者,还是首例!”
红教上师死死盯着台上沐浴佛光的赵都安,碎碎念道:
“受洗礼者,神魂将受极大滋养,辟如看书一目十行,便能背诵,都只是附带,真正的好处,乃是得到世尊照拂,识海种青莲,精力源源不绝
低境界时还不显特殊,越往高走,好处越大。若修佛门术法,事半功倍”
丹澈听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
难不成,这个大奸臣,就是师父您要找的“慧”?世尊在人间的化身?
不过这合理吗?
“世尊洗礼辩经结束了”
般若菩萨早已惊骇地站起身,这位体态丰腴,满脑子双修的女菩萨表情呆滞,她心口剧烈起伏,望着赵都安的眼神极为复杂。
当初,正阳先生败走后,她之所以强闯赵府,便是觉察到赵都安在佛学上极有潜力。
彼时被正牌女友女帝赶走,本已死心。
却不想峰回路转,这个上佳的炉鼎却于今日,帮她完善了所修的禅学。
“洗礼之后,便是天生佛体,双修事半功倍”
般若咬了咬嘴唇,双腿闭合摩擦,继而感应到远处传来一道凌厉视线,无奈眉头耷拉下去,轻叹一声:
“可惜”
观水楼内。
以女帝为首的朝廷百官已经悉数站起身,惊愕地望向前方那恢弘浩大的一幕。
徐贞观眸光异彩连连,身为天人境,她清楚知晓世尊洗礼对赵都安有百利无一害,故而未加阻止。
只是静静望着,内心却是千头万绪,忽然有点明白,为何太祖皇帝的龙魄,会选择他了。
只是目光瞥见广场边那不知廉耻的般若女尼,危机感顿生。
“佛门的神明为何会青睐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文珠公主呆怔在旁,脑海中一片乱麻。
她有些不解,这一刻,无比想当面与侄女的这个男人见面,当面弄清楚。
赵家。
“娘,你看!”
庭院中,赵盼穿着棉袄,兴奋地指着远处的降世的佛光,啧啧称奇:
“看上去很热闹啊,就是不知道哪一方赢了,等大哥回来,我得好好问问。”
然后好跟新认识的小姐妹们八卦
尤金花腿上缠绕着那只京巴狗,试图将抱住她腿的小狗赶下来,闻言抬起头,诧异地望着天空,嘀咕道:
“这帮贼秃驴还挺唬人的。”
天师府。
一名名神官从建筑中走出,对远处异象指指点点。
连金简和公输天元都好奇地走出居所,借助后者的稀奇古怪发明远程观看。
深处大榕树枝叶摇曳。
容貌天生凶恶,背负猩红大剑的钟判抱着胳膊,吃惊地望着远处,说道:
“师尊,您难道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嘿嘿,这下可有意思了,前脚神龙寺与赵都安不对付,后脚世尊洗礼打脸啊,打的啪啪响,啧啧”
身材高大,眉目狭长的老天师手捧天书,一副能掐会算,运筹帷幄的高人形象,神色淡然。
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中。
实则心中惊得直吸凉气:
“这家伙这家伙我让你去捣乱,没说搞这么大啊幸好,幸好玄印那蠢秃驴先与这来历古怪的小家伙结了仇,否则真给他拉去做和尚就糟了
还是徐家那丫头下手早金简儿你怎就不争气?可惜,可惜”
这一刻,城中距离神龙寺近的信徒们纷纷于家中叩首,口尊佛陀。
却不知,等他们知道得到洗礼的正是他们整日咒骂,惹来“禁佛”的罪魁祸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了。
终于。
佛光持续了约莫十几个呼吸,便逐渐黯淡收窄,并回归云层。
那庞大的佛首也缓缓闭合双目,徐徐淡去,伴随云层溃散而消失无踪。
一切异象都消失了,赵都安浑身舒爽,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觉神完气足,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无处发泄。
台下,一群僧人面面相觑:
世尊都消失了,这辩经还继续吗?
似乎,他们还没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
准备好的台词一下都白费了的感觉
突然,冬日冷风卷起巨大的呼啸,远处楼宇中,一道身影飘然而出,眨眼功夫,出现在广场半空。
青丝飘逸,白衣如雪,姿容绝世。
“臣参见陛下!”
赵都安一个激灵,心中莫名有些虚,很没骨气地率先行礼。
其余僧人这才回过神,压下心头情绪,纷纷朝女帝行礼。
徐贞观无声地盯着一副忠诚舔狗姿态的小赵,突然莫名地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
她强行维持威严,看向玄印与红教上师,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赵都安,道:
“朕在宫中等你。”
说完,女帝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了天地间。
不是你就过来传个话?赵都安愣了下,旋即才意识到,女帝之所以露面,其实是在“保”他。
避免他被不理智的东西两派佛门僧人针对。
“臣遵旨!”
赵都安假模假样行礼,而后扫视众僧一眼,也不说话,迈步径直离开。
僧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摄于女帝的淫威,不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
赵都安走了,只留下两拨僧人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我等先行告退。”
红教上师忽然率先开口,打破尴尬氛围,丢下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带着一头雾水的西域僧侣们,就这样离开了。
“住持您看”
辩机脸色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场辩经,会搞成这样。
龙树菩萨没吭声,他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处于恍惚间。
一道道视线投向玄印。
从出场,就没怎么开口的玄印住持沉默着,深深望了赵都安离去的背影一阵,忽然转身朝寺内走。
与此同时,辩机耳畔回响起玄印苍老的声音:
“回寺,你与我仔细讲一讲此人。”
不理世事多年,哪怕当初佛道大比,都并未投以多少关注的玄印住持,终于记住了“赵都安”这个名字。
伴随女帝和僧人们陆续离开,观水楼上的朝廷百官也纷纷下楼,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乘车飞快离开。
“公主”高大女武士扶着文珠公主进了车厢,说道:“我们去哪里?”
文珠公主迟疑了下,说道:“先去金风馆,见一见‘圣僧’,然后回宫。”
“是。”
另外一边,马阎率领一群锦衣走出来,忽然远处一名下属奔来,低声说:
“督公,陛下吩咐调查的那个林克,有眉目了。”
马阎愣了下,目光一凝,接过下属递来的一张折起来的纸,打开看了眼,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先等一等,晚些时候,送去宫中给陛下吧。”
“呃,晚些时候,是多晚?”
马阎沉默了下,说道:“你看赵缉司什么时候进宫,在他之后一个时辰左右送去就行。”
“哦。”
人群散去了,关于今日辩经的消息开始伴随人流,朝着整座京城疯传。
与此同时,脱离现场的赵都安骑上事先准备在巷子里的马,哒哒哒,策马直奔皇宫。
不多时,赵都安抵达冬日的宫城门,通报后步行进入。
找了个眼熟的女官打探,得知贞宝果然早已经回宫了。
“会飞确实快哈也不带我一起回来,非要我跑一趟干啥”
赵都安小声嘀咕,径直穿过一道道宫墙,来到女帝寝宫外。
俄顷,一名宫女走出来,表情古怪道:
“赵大人,陛下说了,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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