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刺客这边都洞察到了,先生果然心思缜密。”容洺眉心微蹙,眼中的犀利之色渐渐褪去,飘荡起一团疑云。
他略微眯动了下眸子,用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诚如先生所言,本宫只让其行刺,并未让其下毒,可方才在宴会上,这刺客出手招招狠厉,明显是想要取老七的性命。本宫当时已有所警觉,所以才让人围攻,想将其抓获,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给逃了。事后本宫又派人到处搜查,可仍是一无所获。”
夏衡眉心微凝,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起来,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夏某曾在事后检查过那根峨眉刺,上面的确被人抹了毒,但有一点却令夏某觉得十分蹊跷。照常说,不论是武器还是暗器,若是要抹毒,也应该抹在锋刃上,而这根峨眉刺抹毒的位置却在刺身上。”
闻言,容洺眸子微微一缩,眸底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冷光,沉声问道:“先生是说这根峨眉刺原本是无毒的,可后来却被人抹了毒?”
夏衡点了点头。
容洺脸色微变,不由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若依先生之言,是老七利用了这名刺客给自己下了毒?那他为何要这么做,意义又在何处?”
容洺疑惑地望着他,眸光闪动间,似在暗自思忖着什么,紧锁的眉头显得疑虑重重。
夏衡略带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夏某也只是窥豹一斑,推测一二。”他微微叹了口气,神情略显凝重,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抹忧色,问道:“难道殿下就不曾怀疑过怀王韫椟藏珠,想要坐收渔利吗?”
听闻此言,容洺紧蹙的眉心渐渐舒缓了下来,不由挑唇一笑,笑意下却透着一丝讽刺之意,“本宫原以为先生的怀疑应是有理有据,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臆测罢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夏衡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副傲睨自若之感,幽幽开口道:“老七若只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何不推掉邀约,不赴今日之宴?这些年来,他一直不问世事,更未参与到内斗之中,若说他是在韬光养晦,想要坐收渔利,那在如今这种局势下,不是更应隔岸观火静待时机吗,可他为何要以身犯险,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下毒,将自己拖下水。他若是想要扳倒本宫,又为何不直接投靠老四或老八,背靠着这两棵大树,对于无权无势的他来说,岂不更为合理?他若是想自成一脉,那就更简单了。封家如今权势滔天,封家千金又对他情有独钟,他只要娶了封家之女,封家便会成为他的靠山,这岂不比设计本宫更为可行?如今他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如约赴宴,你让本宫如何相信是他所为?既然此毒如此稀有,解药更是难寻,他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给自己下这种毒?先生派人去监听了一路,可曾发现过半点端倪?”
面对容洺这一连串的诘问,夏衡双眉紧蹙,心中暗暗生出一股怪异之感。不知是太子太过自信,还是对怀王太过轻视,每当他向太子提起怀王时,太子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让他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夏衡脸上的忧色愈发浓重,犹如一层化不开的浓雾,笼罩在他的眉宇间。他凝眸思考了片刻,才向他解释道:“千里之堤,溃于一蚁之穴,夏某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容洺眉头轻轻一挑,眸中闪过一抹微妙之色,旋即颔首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有些人、有些事,的确应该防患于未然。”
容洺的话看似赞同,可夏衡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端倪,他心口有些发紧,凝眸朝容洺望去,却见他一脸坦然地回望着自己,看起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他暗暗舒了口气,随后神情肃然地望着容洺,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提醒道:“就算此事不是怀王所为,但夏某依然觉得这位怀王绝非表面上那般和光同尘。韬光逐薮,含章未曜。怀王此人光而不耀,只怕是静水流深啊。”
容洺勾唇冷笑,神情倍显高傲,脸上露出几分轻蔑之色,缓缓开口道:“无妨,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至少在目前而言,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再说——”他突然嗤鼻一笑,阴沉的眸底倏然掠过一道狠戾之色,就连声音也变得森冷起来,“当年若非那个碍事的太医碰巧路过,老七恐怕早就死在冰湖里了,本宫当年能推他下去一次,如今便能再推他下去第二次,而这一次,本宫就不信他还那么走运,还会有人来救他。”
夏衡闻言一怔,心中豁然开朗,眉间的忧色仿佛已随着殿外的风雪飞掠而散,流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夏某原以为殿下对怀王毫无戒心,所以才会心生忧虑,替殿下提防于他,若早知道殿下有如此打算,夏某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不过怀王这毒若不是他自己下的,那便只能是安王和宁王了。”
容洺神色微凝,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说他们识破了本宫的计谋,暗中调换了事先安排好的那名刺客,想要将计就计,刺杀老七,从而嫁祸给本宫?”
“不尽然如此。”夏衡摇了下头,目光逐渐变得深远起来,仿佛陷入了沉思,沉吟道:“他们若是提前洞悉了殿下的计划,又怎会让殿下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又怎会让皇上对他们生疑,还让您成功拉拢了怀王,为自己再树一敌?这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此时,夏衡眼中的沉思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洞察秋毫的睿智光芒,他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大有一副成竹在胸之势,继续说道:“夏某猜测,安王和宁王知道殿下宴请官员意为笼络,所以雇杀手混入府中,想伪装成舞姬来刺杀这些官员,意欲搅乱这场宴会。若这件事成了,恐怕今后朝中官员无人再敢赴殿下之邀,对殿下只会敬而远之;若是刺杀失败或是杀手被擒,他们也不用担心会牵连到自己,毕竟这些雇来的杀手,向来只见交接之人,对雇主的身份一无所知,这也是很多人愿意出大量金钱雇佣杀手的原因。或许是为了便于行事,那名杀手还特意挑选了一名跳独舞的舞姬,将其取而代之,想在宴会上随便挑选一个官员进行刺杀,却不知那名舞姬本就是殿下安排来行刺怀王的刺客,于是误打误撞地行刺了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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