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财自然要分赃,不,分钱。
但今夜的动静太大了,毕竟在金陵首府,这么大规模的交火肯定会引起宪兵和警察以及情报部门的过问。
因此几人商讨之后,杨文轩建议拿出三成打点内部,对外就说特务处打击查抄了一处烟土交易点,缴获赃物总价值100根小黄鱼。
虽然有点越俎代庖干了警察的工作,但也交待的过去。
然后分配下来,杨文轩拿2成,张义因为提供情报拿3成,刘魁拿1成,剩下的一成队员平分,也算皆大欢喜。
赃物交给刘魁处理后,留下几个队员看守,其他人各自回家。
张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洗漱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收情报。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今天见过杨中州,获得相关情报---杨中州的同学周正,今晚秘密会见了日本驻金陵大使馆一等书记官须磨弥吉郎。】
【2、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戴春风今天调阅了你的个人档案。】
【3、您今天见过情报科副科长包鸿飞,获得相关情报---包鸿飞正准备挖你到情报科任少校组长职务,专门对付红党。】
【4、您今天见过秀美菊三,获得相关情报---秀美菊三的丈夫小野菊三今日秘密去了郊外的花卉培育基地。】
【5、您今天见过猛虎帮帮主郑关西郑光头,获得相关情报---郑关西经张文权介绍,秘密会见了黑龙会头目北村隆二。】
凉爽的夜风吹拂着院中的榆树,叶子沙沙作响。
寂静的房间中张义闭着眼睛,逐渐分析情报。
【杨中州的同学周正,今晚秘密会见了日本驻金陵大使馆一等书记官须磨弥吉郎。】
看到第一条情报,张义突然警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竟然忽略了周正此人。
原本以为周正介绍杨中州入职参谋部是出于同学情谊,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须磨弥吉郎是什么人?
此人先后在北平、广州、金陵领事馆任职,将自己伪装成一個热爱艺术的鉴赏家,实际上干的是间谍的勾当。
那么周正秘密会见此人肯定不是简单的交流艺术,说不定是传递情报。
周正此人很可能也是日本间谍,或许此人比杨中州叛变的更早,资格更老。
那么今晚此人向须磨传递了什么情报呢?
是否杨中州被捕的情报已经泄露。
张义懊恼地摇了摇头,继续浏览下面的情报。
戴春风调阅自己的资料张义并不奇怪,在进入特务处之前,每个人都要填写一张履历表,外勤还要做进一步的核实。
这份履历表,除了常见的姓名、籍贯、年龄等,详细到要填写你上下三代亲戚的情况,包括工作、住址、社会关系、政治身份等,尤其有一项内容是“是否认识红党、关系如何”。
张义并不担心自己的履历表会出问题,继续看下面的情报。
包鸿飞要挖我到情报科对付红党?
张义惊出一身冷汗,开玩笑呢?
少校的军衔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
张义想了想,毫不犹豫的拒绝。
再看下一条,小野菊三秘密前往花卉基地,张义估计此人是前去发报,可到底发送的是什么情报呢?
最后一条,郑关西经张文权介绍,秘密会见了黑龙会头目北村隆二。
张文权又是谁呢?此人是否是汉奸呢?
可是没有其他信息,在偌大的金陵如何寻找此人的信息呢?
带着这些疑惑,张义进入梦乡。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张义早早起来,只感觉饥肠辘辘。
洗漱后,来到街头的一个面摊,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狼吞虎咽。
连续吃了两碗,又喝了一碗面汤,饱餐后来到特务处。
刘魁似乎一夜未睡,顶着两个黑眼圈,扬了扬手上的公文包,得意道:
“昨晚我已经找黑市的熟人协商好了,三天内完成交易,这是对方给的定金。”
说着竖了个三的手势。
“刚好。”杨文轩点头了头,眉宇间挂着一丝愁云,指了指旁边的“金陵日报”道:
“看看吧,昨晚的事情已经上了报纸。”
然后他接过刘魁手中的公文包说道:“现在就去科长办公室。”
到了王新亨办公室,就见他同样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报纸,高深莫测地笑笑,道:“坐吧,都不要拘束。”
见几人坐下,他和蔼地笑笑,随即板着脸指了指报纸道:
“杨组长,根据金陵警察厅的汇报,说你们昨晚参与剿灭了一宗黑帮的交易,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金陵卫戍之地,即便我们是特务处的,也不能把天捅破吧?”
杨文旭听了这话,立刻起身,小心恭敬道:
“启禀科长,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事发突然,怕打扰科长休息...”
“现场我们一共缴获了十几箱烟土,总价值100根小黄鱼。”说着将公文包递了上去,“这是科长的那份。”
“哦,”王新亨眯了眯眼睛,心里微动,但在办公室接受贿赂,还这么多人一起,实在是有辱斯文,他脸色一变,装作愤怒地拍了拍桌子道:
“什么叫我的那份?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参与这件事情了?
哼,交易现场你们击毙了一处刘不同的弟弟刘不非,此人虽说是个流氓,可毕竟是一处的外编人员,现在徐增嗯倒打一耙找我们要结果呢?一处的人和你们一样的说辞,也是去查抄烟土的。”
“行了,都别戳在这里了,回去写一份详细的情况报告,到时候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见几人低眉垂眼,他挥了挥手,严肃道:
“伱们查抄的是什么?赃物,那是国家的财产,一丝一毫都不能动,戴老板都不收礼,我王某人怎么能开这个先例呢?”
他心里却在想,戴老板是不收礼,关键看你送什么,字画、名酒、汽车、美女、名枪,他通通笑纳,但送钱算怎么回事?太俗了。
看着三人一脸懵懂地出门,王新亨憋了憋嘴,暗骂三人不通人情世故,送礼也是需要智慧的,送的人滴水不漏,收的人才能心安理得。
如此堂而皇之,是不知道我们处里有多少监听器录音机吗?
......
三人到了杨文轩办公室,面面相觑又忐忑不安。
本想将王副科长拉下水,做他们的挡箭牌,但人家竟然不收礼!
这年头拿着金条还送不出去?
杨文轩和刘魁就更加郁闷了,因为他们都给王新亨送过礼,可今天的情况明显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王新亨坦然接受了礼物,立刻同仇敌忾道:“放心,有我在呢,天塌了我顶着。”
张义此刻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不刚好用到“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律”吗?
送礼也是需要“智慧”的,总不能赤膊上阵吧!
看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心里一动,笑道:“想不到王科长如此铁面无私。”
刘魁郁闷地憋嘴,心说铁面是铁面,无私可就不一定了,不然自己的小黄鱼哪里去了。
杨文轩也一脸无奈道:
“说说吧,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退赃吧?”
“这样吧,刘队长,你应该知道王科长的家住哪里,现在就去一趟,到了什么话都不要说,把礼物交给他太太,然后就走...”
“就这样?这样行嘛?”
“你不多绕几个弯,多几道防火墙,王科长那里怎么能心安理得呢?万一出了事,那也是他太太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对对对。”杨文轩此刻也回过神来,连忙催促刘魁立刻出发。
......
半个小时后,王新亨接到家里的电话。
“端午节的礼物?是个小伙子?叫什么?刘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问:
“大概是个什么数呢?”
听到是三十根小黄鱼,王新亨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有事回家再说。”
挂断家里电话,王新亨又给杨文轩打电话,
“文轩吗?你和张义刘魁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回三人的待遇明显不一样了,最起码王新亨让秘书给三人看了茶,他严肃道:
“刚才我考虑了一下,小野菊三现在虽然被情报科接手了,但我们自己也不能放松警惕,双方的情报要及时互通,一旦发现敌人觉察到监视,立刻抓捕。”
“这件案子本来就是你们4组发现的线索,对情况也熟悉,继续交给你们完成。”
“是。”三人立刻起身敬礼。
王新亨闭口不谈刚才尴尬的事,张义三人也心照不宣。
领受了命令,张义对杨文轩耳语了一句,请示道:
“科长,昨天杨中州交待他的工作是由同学周正安排的,现在想想此人颇为可疑,我们要不要启动对他的监视?”
“周正。”王新亨皱了皱眉,道:
“我看过案卷,还以为你们忽略了此人呢,他虽然是黄埔毕业的学生,却是汪填海的亲信,想要动他需要委座的批示才行,这样吧,我先向处座汇报一下。”
特务处虽然听起来威风凛凛,名声显赫,上面又有戴春风罩着,但在大人物眼里却和“鸡鸣狗盗之徒”没什么区别,招惹了汪填海,委座到时候和稀泥,肯定有人要出来背锅。
但时候倒霉的肯定是他们几个。
此人虽然是个亲日分子,但此刻还是名义上的二把手,别说王新亨,就是戴春风也不敢轻易招惹。
张义虽然有些气馁,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政治向来是妥协的斗争。
干特务工作也是需要懂政治的,否则不要说干不长久,丢了乌纱帽、掉脑袋都有可能。
有些人你明知道他有问题,但偏偏就不能查,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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