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圆,就是那个看花神时被掳走的小姑娘,突然大声哭道。
“都被抓走了!姐姐们都被抓走了!他们那些坏人,把姐姐们打晕抗走,姐姐们再也没有回来!他们还杀了人!我好害怕!呜呜呜!我好害怕!”
她身上的外衫掉了下来。
周围全是男子,看着这小姑娘最多不过十二三岁,那通身的痕迹简直不堪入目!
纷纷不忍回避开视线。
有人脱下自己的罩衣,却又怕冒犯不敢上前,有人错开几步,挡在了她们身前。
夏莲走过去,接过那罩衣将她裹了起来,轻柔又坚定地抱在怀里。
哭声如刀,割在每个还有良知的人心里。
曹仁面色铁青,看向刘全,“刘大人,此女指认,你有何辩解?”
刘全汗如泥浆,不断摇头,“她们污蔑!她们是被平安郡主买通!故意污蔑本官!宋,宋大人!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康此时已是天旋地转,若非宋沛河扶着,早已瘫倒在地,两手哆嗦,只恨毒地盯着苏念惜,反反复复只骂,“毒如蛇蝎!你,你,毒妇,毒妇!!”
站在苏念惜身后护卫的方叔忽然高声道:“方才奴才打晕的几个歹人,当还在后院。”
曹仁是什么人?大理寺少卿,查过多少案子?纵使不曾知晓前情,可也能从此时情形与言语中猜到七八!
是平安郡主的人强行从刘全手里抢了人!
当即一挥手,“去搜!”
刘全立马上前,“京兆府衙门,你敢随意”
曹仁一举腰间大理寺令牌,“大理寺查案,奉天子命!我手中更有太子殿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无故阻拦!刘大人,你想抗旨不成?!”
刘全一震,眼睁睁看着数名大理寺衙差如虎狼钻进京兆府后衙,不过片刻就拖了几人出来!
吴方一看,这不是方才去礼部缉拿苏念惜的人?
当即伸手一指,“这人是京兆府法曹参军!我与几人同僚皆认识此人!铁证如山!”
大堂之下,顿时一片轰然!
刘全哀嚎一声,直接瘫坐在地!
曹仁沉着脸,扫视一圈,道:“来人,将京兆府尹刘全缉拿!国子监祭酒宋康等人一并带回大理寺,配合调查!”
立时有人上前将刘全拖了起来!
又有人去抓宋康与宋沛河!
宋沛河满身狼狈疼痛撕裂,却看苏念惜如皎皎明月云淡风轻地立在那儿,只觉心头恶火骤起,猛地朝他扑去!
堂下一群人惊呼!
方叔即刻上前!
然而宋沛河不等靠近,衙门外忽而一道黑影犹如利箭,直扑而来,一脚踹在宋沛河的后背上!
直将他踹得重重跪倒在地!
那声音听着旁人的膝盖都跟着疼!
方叔惊讶看向这轻功绝顶的黑影青年,便见他身形一转,落在了纪澜身旁。
苏念惜也抬眸看过去。
纪澜干咳一声,笑道:“这是我家中安排的护卫,惊扰各位了,恕罪。”
又朝玄影瞪眼——你来干嘛?
玄影无辜眨眼——殿下让我来的呀!
纪澜惊讶——殿下?殿下让你来救平安郡主啊?殿下怎么对平安郡主这么上心啊?
玄影也像是反应过来,摸了摸后脑勺——是哦!殿下好像很在意平安郡主呢!
对面,苏念惜看着两人间眉眼官司,视线落在玄影身上,娇眸微眯。
一旁,宋沛河趴在地上,双膝似已断裂,剧痛之下,更是知晓自己身败名裂的不甘与愤怒。
看着对面这个将他推入万劫不复地狱的罪魁祸首,忽而恶狠狠地喊道,“苏念惜!你知道玉真观背后有什么吗!你就敢这么掀开!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这些下贱的东西,你值不值得?!你这个疯子!”
底下的封三皱眉。
不少人也猜到了这内里乾坤,纷纷担心地看向这位毫无依靠的平安郡主。
却看她清眸流盼,莞尔一笑,淡淡看向宋沛河,道:“我是疯了又如何?”
她转过脸,看底下瑟瑟发抖的女孩儿们,“由着你们站高台笑,便不许她们泥坑里哭?这天下除了圣人,你我皆是蝼蚁,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封三募地抬头!
封辰儿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激动。
高高在上的郡主说,她们,都是平等的!
树荫下。
裴洛意再次握住指尖一颗念珠,不曾拨动,只捏在指间,轻缓盘绕。
盛夏的热风拂过珠串缝隙,轻晃摇曳,不见燥意。
他清冷无情的唇角,无声无息地,漫开了一层涟漪轻绽的笑意。
“说得好。”一旁,纪澜轻声赞叹。
周围顿时一片附和。
宋沛河被大理寺的衙差抓起来,还在拼命挣扎,看苏念惜这么个出身卑劣的东西居然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一张脸几乎都扭曲了!
忽然大叫:“你就算能为她们求公道又能如何,她们几个早没了清白,事情闹开,名声也全都毁了!要公道有何用!”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
那个秀才女儿顿时抖如筛糠,想到自家那教条刻板的爹。
忽而转脸,朝旁边的台阶上狠狠撞去!
夏莲立时去扑却没抓住!封三紧随其后却也脱了手!玄影立时扑去也差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她朝着那尖锐的石阶上冲出去!
忽然,一个瘦弱书生一下蹦出来,一把抱住她低下的头!
“砰!”
书生后背直接撞在那台阶上,痛得浑身一颤!龇牙咧嘴着,却还死死抱住她不肯撒手,一边抽着气一边安慰,“不能死啊!好容易活下来呢!千万不能死啊!别听那个人渣的话!”
女孩儿一时绝望被阻拦,那口死气散过去,回过神来,登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上的外衫也掉落在地。
那书生慌得赶紧掏帕子转开脸,又瞪旁边穿外衫的人,那人也反应过来,赶紧脱下来给披上。
吴方皱眉看这从前还颇觉优秀的宋沛河,恼火道:“宋二公子此言差矣,名声怎能与性命相比?”
宋沛河看一计未成,冷笑又道:“留着性命又能怎样?一辈子嫁不了人还要被人指点议论,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全愤怒瞪着她!好些人破口大骂!
“畜生!你在说什么!”
“你家里就没有姊妹不成?!”
“猪狗不如的东西,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人居然也是读书人!我,我简直气煞我也!”
苏念惜此时也明白了宋沛河的用意——他想逼死这些女孩儿,好让她冠上一个‘伪善’的名头,将她一起拖进地狱里。
可他不知,她一直都在这恶鬼遍地的地狱里啊!在等着他掉下来,一起见见这阿鼻处的好风景啊!
她低笑一声,开口,“方叔,去打烂他的嘴。”
纪澜在旁边一挑眉——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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