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怎么样了?”杨东问叶雨。
“他没事了。”叶雨随口道。
“没事了?”杨东凝眉:“怎么可能?他不是被魔气入体了吗?以他的体质,那些魔气应该排除不了才对。”
“我不觉得排除那些魔气有什么难的。”叶雨伸出手,好多雪向她汇聚过来,在她的手心上方翩翩起舞,好像雪精灵一般,美丽得不可方物。
这一刻,杨东再次想起了那个接近木头的王巧儿,只是那密集的雪,让杨东一阵阵眩晕。
“杨大哥。”千晓婷急忙扶住杨东。
“我没事。”杨东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对叶雨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能排除祖巫血脉者体内的魔气?”
杨东紧盯着叶雨,生怕听错一个字。
“别激动,我能排除叶舟体内的魔气,可无法排除晓梦体内的。叶舟是被迫吸入的魔气,他心里并不情愿,心也没入魔。
晓梦不一样,她任由魔气入体,又是心先入魔,那些魔气借助她戾气蓬生的内心,早已与她的灵台融合在一起。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所谓道家天宗掌门,此时已经是一个魔头,至少也算是一个魔头的胚胎。
要是她还在道家,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了吧。”
“别提道家,我就问你现在能不能排除她体内的魔气。”杨东踏前一步问道。
“你瞪着我也没用,我说得很清楚了,晓梦和叶舟的情况不一样,叶舟只是被魔气侵体,与祖巫血脉发生反应,而晓梦的灵台已经与魔气融合,神仙也无能为力。
我劝你倒是关心一下自己,你也是让魔气主动入体的,虽然你没入魔,但情况比叶舟要严重,加上你伤势很重,那些魔气随时会让你失去理智,甚至死亡。”
“杨大哥,你真的……”
“别管我。”杨东伸手挡住上前的千晓婷,对叶雨道:“你们灵族是不是有排除魔气的方法,告诉我。”
“你是在威胁我吗?”叶雨不屑地看向杨东。
“如果你肯帮我,他日你有任何请求,我全都答应。但是假如你不肯帮,你可以看成我在威胁你。”杨东居高临下地道。
叶雨神色变了一下,她能看出杨东的决心,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一些害怕。
叶雨转过身,冷哼一声道:“看在你也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排除魔气的方法,叶舟体内的魔气我也排不出去,只是压制在他丹田内。
因为他没有修为,丹田不会启动,所以魔气也就不会激活,暂时看起来没事而已。
所以,你叫我去救晓梦,那真是白日做梦。”
叶雨回头笑着看了杨东一眼:“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你修为极高,但又身受重伤,想压制魔气不可能,想抵抗魔气也不可能,说不定你比那晓梦死得还快。”
叶雨说完走向雪幕。千晓婷听到叶雨的话,顿时急了,气道:“杨大哥,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体内的魔气,我有办法应付,要是我不在乎我的命,早已经救晓梦了,又岂会等到现在。”杨东道。
就在这时,走入雪地的叶雨突然出了状况,一下子半跪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
“你也受伤了?”杨东和千晓婷上前,查看叶雨的情况。
叶雨擦了一口血迹,看着手指上的血液,叶雨有些恍惚:“怎么会这样?”
“你在说什么?”千晓婷奇怪地看着叶雨,她一直觉得这叶雨有些神神叨叨的。
“我们族人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当自己最在乎的人面临大难时,会发生感应。当初我和妈妈落难时,有过一次,但那次,我没吐血。”
叶雨捂着心口,很痛苦的样子。
“果然是个神婆。”千晓婷无语,对杨东道:“杨大哥,我们别理他,进去疗伤。”
“可是我也有这种感觉。”杨东皱眉,不确信地道:“难道是晓梦?”
叶雨回头看了杨东一眼:“要救晓梦,也不是什么办法也没有,至于什么办法,你自己应该知道,就看你的选择了。”
叶雨捂着心口离去,眼中担忧又怀疑:“到底是谁?这世上除了母亲,还有谁是自己关心的?”
叶雨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杨大哥,我们回去吧。”
大雪慢慢淹没叶雨的背影,杨东望着漫天的大雪,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莫名的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杨大哥,你别听那个叶雨胡说八道,她神神叨叨的,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千晓婷看杨东神情有异,小心地相劝。她现在不想其他的,只想让杨东伤势稍微好些后,就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为什么,千晓婷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这种感觉比被阴阳家的人追杀还不舒服。
“叶雨说得对,我还有一种救晓梦的方法。”杨东突然道。
“什么办法?”千晓婷犹豫地问道。
“灵台是天下最纯净的灵根,如果碰到天下最浑浊的灵力,就会相互抵消,直到灵台进入沉眠,就好像她的灵台没有激活之前一样。”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千晓婷一头雾水。
“阴阳双生,是天生的混沌之体,伴生的祖巫血脉,流动的巫神精血,而巫神精血就是天下最浑浊的力量。”
“也就是说……”千晓婷心一下子悬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我将我的血液输送给晓梦,就有可能让她的灵台重新被封印,这样那些污染灵台的魔气,也会跟着被封印无法激活,晓梦自然就会好。”杨东道。
千晓婷望向杨东:“那……那要输多少血给她?”
“不知道,总之一直要输送到她的灵台进入沉寂状态。”
“不可以。”千晓婷大声道:“要是她的灵台一直不能沉寂,难道你要一直给她输血不成?你本来就受伤,体内还有那么多魔气没有排除,现在怎么能把血输出去?……嗬……”
千晓婷忽然醒悟过来:“感情这就是那妖女给你出的主意?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杨大哥,你可不能这么傻,你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叶雨那妖女分明是想害你,她包藏祸心,杨大哥,别……”
千晓婷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杨东忽然转身,点了她的道,连哑也一起点了。天地间立刻安静下来。
千晓婷愕然地看着杨东,黑橙橙的眼珠不停地转,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杨东却没听她的,把她拦腰抱起来,送回房间。
又从空间拿出飞天神盾,丢到千晓婷床边。
“不要为我担心,我之前没有立刻救晓梦,是因为我犹豫,但既然做出了决定,无论任何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云瑶说得对,血冷太久,需要温度,我不能为了救语嫣,就放弃身边的一切,那就算救下语嫣,我还剩下什么?
晓婷,你会睡一夜,明天早上如果你发现我出了什么意外,就自己坐飞天神盾走吧。”
杨东转身离开房间,千晓婷努力地想要喊杨东,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房门关上,一滴泪水滑下千晓婷脸颊。
杨东来到晓梦的房间,发现云瑶在睡觉,她太疲倦了,刚才应该给晓梦输了不少内力,已经超出她的承受极限,杨东顺便也点了云瑶的睡,把她放到一边。
晓梦一动不动地躺着,卡白的脸颊上一丝丝黑气流过,好像一具已经死亡很久的尸体,没有一点生气。
坐到床边,杨东拿起晓梦的手,为晓梦把脉,晓梦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只是体内剧烈的内气冲击,还没让身体的功能器官完全进入死亡状态,按普通医学来讲,她已经死了。
杨东把左手放在晓梦右手旁边,拿出月影剑,缓缓将宝剑拔出鞘,一剑划下,两人手腕的动脉同时被割开,杨东快速将自己的手腕伤口贴紧晓梦的伤口上,运转功力,自身的血液疯狂导入晓梦血管中,将晓梦伤口涌出的血液压了回去。
杨东将月影剑抛起,抓起晓梦的左手,当月影剑落下,他的右手和晓梦左手手腕也被划破。
杨东体内的血液从左手进入晓梦右手,晓梦体内的血液从左手进入杨东的右手。血液流失和被污染血液的入体,让杨东全身气血汹涌,丹田的真气好像带起海啸一般,疯狂乱卷。
巫神精血是祖巫血脉的根本能量,精血的大量流失,让杨东体内的真元力量立刻紊乱了,丹田真气汹涌澎湃,奇经八脉的能量乱窜,杨东感觉身体好像要爆炸了一般,须发怒张。
千刀万剐的折磨也不过如此,杨东咬牙坚持着,不但没有减弱血液输送,反而加大了催动功力,血液流失更快,杨东感觉脑袋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
“舟儿,早点睡吧。”
叶舟在父亲的劝说下,喝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不过喝得也很高兴,第一次喝酒,叶舟发现酒还是很好喝的。
也许是因为里面夹带着父母的疼爱吧。
叶舟回到房间,怎么也没有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父母这么疼爱自己,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一定要练好武功。
就好像那天左圣灵到来,自己可以帮得上父亲,而不是让父亲独自面对强敌。
可是……
叶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些年,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了,什么武功父母都找来给他练了,包括西序其他六门的巫法,本来这些巫法山庄约定一家练习一种的,但父亲还是想尽千方百计,都让叶舟练了。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效果也没有。
这次叶雨能压制自己体内魔气,竟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内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
可是,叶舟从未像此刻一样,想要改变自己。
叶舟拿出晓梦给他的那面镜子。
“阴阳法镜,你是什么?你能帮助我吗?”叶舟看着无法倒影出任何人影的镜子,怅然失神。
这面法镜能与自己的身体发生感应,会不会对自己有帮助?毕竟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什么功法能让自己的身体起反应。
那么多功法自己都不能修炼,无论如何,叶舟也不愿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可是,自己在地牢里研究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似乎这面法镜除了与自己的身体产生一些感应,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一般。
叶舟靠着枕头,拿着法镜看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酒意上头,叶舟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下去。
“舟儿睡了。”
叶舟房间的灯还亮着,但是外面的母亲知道叶舟已经睡了,因为这些年叶舟看那些功法秘籍,都是这样,一直看到实在支撑不住才睡去,灯从来都是她进去帮他熄的。
“那就去吧。”庄主道。
“可是……我下不了手。”母亲心剧烈跳动着,看着眼前的台阶,腿好像千斤重一般。
“没什么,他喝了那么多酒,感觉不到痛苦的,就一下子,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必须这样做。”庄主道。
“我……”母亲嘴唇摄诺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艰难地向台阶迈了一步,雪夜的寒风吹来,让她后背发凉。
……
血液流失大半,体内的血液已经大部分都是晓梦的血,杨东几乎失去意识,只苦守着神识域,让自己保持着一丝神智,继续交换着血液。
晓梦体内的灵台在巫神精血的侵染下,爆发出的灵力越来越弱,只是到目前为止,灵台还没有任何沉寂的迹象,而杨东体内的血液快流失殆尽了。
杨东知道体内血液流光的后果,祖巫血脉没有精血滋养,会立刻枯萎,而阴阳双生的体质会崩溃,到时候,死亡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那是身体的完全枯萎,最后会像一节风干树桩一样。
可是,杨东无法停下来,也许在下一刻,晓梦体内的灵台就会湮没。
灵台的灵性越来越弱,那些污染灵台的魔气,随着灵台开始沉淀,冲击百会的力量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