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生中祈祷过吗?祈祷过多少次?祈祷有效吗?
我,七七,祈祷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实现过愿望。从十八岁那年起,我就坚信神是不存在的,否则他不可能听不到我那虔诚纯真的祈祷。
但这一刻我却无比强烈地希望神是存在的。
神啊,别让他受伤,更别让他死亡,七七愿意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给您。
我实在没有勇气看那恐怖地一幕,闭眼祈祷是我最后的选择。
如果雄鹰死了,我也不活了。
成千上万敌军的怒吼咆哮同时变成惊异的大叫。
我忍不住睁开双眼,却看到令人难以致信的景象:在箭矢投枪及体的一霎那,雄鹰整个人突然变淡,然后象水雾一样,扭曲飘散,在众目睽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感到一阵激动、兴奋、震撼,神听到我的祈祷了,神显灵了,我几乎要跳起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道人影本就是雄鹰创出来的幻象,他的绝技之二:空影天舞。)
无数失去目标的箭矢、投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可怕的抛物线,落向地面上密集的战士群。敌我双方的士兵顿时乱作一团,你推我搡,狼奔豘突,拼命想要躲避头上那一阵死亡之雨。
然而这阵死亡之雨实在太广太密,成千上百的战士被洞脑穿喉,开膛破肚,一片片的倒在战场上。其中十之八九倒是仗剑城的战士。
就在这混乱之时,我前方的重重叠叠敌军突然人仰马翻,仿佛被洪峰冲垮的堤坝,向两旁溃散。
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眼中,紧接着深插在土中的“裂云”刀一声低鸣,紫芒大涨,仿佛接到无形的召唤和激励,嗖然破土而出,向来人掌中投去。雄鹰已然突破敌阵掠至我身旁。
“请七七随我突围。”
我伏在雄鹰宽阔的背上,他正背着我向前腾跃飞掠,无数流矢刀枪从身边擦过。但我却一点都不惊慌,天下还有比呆在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
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自身的真气向溪流一样汇入雄鹰那大海般深不可测的气场中,与其溶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在雄鹰磅礴浑厚真气的支持和导引下,我只觉的思感和触觉成倍的扩张,周遭数丈内的敌人一举一动变得清晰无比,连他们下一步的趋势都了然在目,成竹在胸。
脑后风声响起,几枝白羽劲箭激射而至,雄鹰真气涌入我的体内,我自然之极的挥手向后,中指连弹,准确地命中箭杆,顿时五枝劲箭失去准头和力量,斜斜跌落地面。
雄鹰仿佛也感觉了,微微回首,向我孩子般顽皮地眨了眨眼,动人微笑在他那英俊无暇的脸庞上浮现。一瞬间,我只觉的心头一跳,不禁地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谁说男儿一笑不倾城?
我闭上双眼,任雄鹰负着我在刀枪的间隙中闪过,在马腹下贴地掠过,在敌人的头顶跃过。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似乎雄鹰正带着我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的翱翔,我只希望这美妙动人的一刻可以亘古的维持下去。
离我方士兵的聚集之地越来越近,再有几次腾越就可以和小楼汇合了。
蓦地,左侧一枝黑色的长矛象翻腾的巨蟒,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悄无声息地横空刺来,连飘飞的雪花都被它激得倒飞入夜空,更可怕的是速度时快时慢,矛尖震颤不定,令人无法知晓它下一刻究竟击向何处。
劲敌!
我还没反映过来,雄鹰的“裂云”刀已经奇迹般地劈中那千变万化地矛尖。
“轰”双方劲气爆发,如长江大河般互相纠缠、侵蚀、冲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雄鹰身上激荡而至,直侵入我的奇筋八脉,我只觉的仿佛胸口被压了一块巨石,郁闷欲呕,眼冒金星,无法呼吸,全身骨骼吱吱作响,似乎即将断裂。
难道我要死了么?
雄鹰似乎感应到我危急的一刻,真气立即大幅度减弱,我压力大减,神智为之一清。对方的力量却乘隙排山倒海般的侵入雄鹰体内,我立刻感到雄鹰浑身一震,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不禁心中大急。
变化又生,雄鹰低吼一声,“裂云”刀劲如吐似吸,虚实生灭,绵绵不绝,玄妙之处难以描述。对方矛上的如山劲力已被御在一旁,四两拨千斤。
此次轮到雄鹰摇身一晃,踏入对方中宫,手中“裂云”刀化作万千紫色光点,向敌手蜂拥而去,光影交错,如蝶舞花落,令人心醉神迷,这一刻,我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铮、铮、铮、铮”刀矛交击之声传入耳中,它是如此密集连绵,以至于听起来向一记长声。
敌人异常强悍,竟能寸步不退地连挡一百十七刀。但雄鹰的真正杀着却不在刀上,就在对方刚要反击的当儿,雄鹰的左腿鬼魅般地穿过枪影刀幕,重重踢在对手右肋。
“咔嚓”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响起,数根肋骨一起断裂,倒刺入脾、胃。
对手咯血,铁石般刚毅的脸容疼的扭曲在一起,伤势极重,已无力再战,当下倒跃入己方军中,口中犹在嘶吼:“这两腿之仇,石典一定会报。”
雄鹰再次腾身而起,带着我投向那黄金的马车。
“夺”我终于背着七七跃到了金色的马车上,四周我方金石国的战士蜂拥而来,将敌人隔在外侧,暂时安全了。过度消耗真气令我感到一阵晕眩,刚刚被石典真劲侵入体内,先前被我逆冲而破的十二处大穴正隐隐作痛。我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将小猫般趴在背上的七七小心翼翼的放下,就似在放下一件易碎的瓷器。
“七七,你没事吧”。我还是有点担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没事,多谢少主拼死相救,七七此身无憾了。”七七神情娇羞,满是红晕的脸颊俏丽动人之极,眸中尽是如水的温柔,我的目光仿佛被她吸住,心也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
“鹰兄”,小楼急促的话音将我拉回危急的现实,“敌人攻势更猛了,请早作定夺。”
“我方的‘百步’和‘穿杨’弓兵团到达战场了么?”我侧身问立在车旁的小楼。
“还没有,仍需至少一刻钟时间。但我担心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一刻。”小楼脸色沉重的摇头。
我看了看杀声四起的战场,正容道:“小楼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带领全军度过难关,脱出困局。”
再次看了看偎依在一旁的七七。
江上如画,美人似玉。
豪气和雄心在我心头冉冉升起,热血和激情在胸膛汹涌翻滚,整个世界仿佛又回复了勃勃生机,在我的掌中转动。
为心爱的人而战的时候到了。
“请七七帮忙驾车,看我在千军万马中斩将夺旗。”
“蓝药师,你可敢出来于我一战。”我的怒吼就象天际狂暴的雷霆,隆隆的传向四面八方。
驾、长、车,踏、破、千、阵、万、营!
仗剑城,太白酒楼。
“帅旗就在我身后五丈处。”老兵低沉的声音仿佛将人又带入四十五前那场名动天涯的血战中。
“那时我和你们一样年轻,才十八岁。”老兵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依然精神矍铄,目光明亮。
四周数桌的客人都放下筷子,静静的聆听老人讲述昔年的风起云涌。
缓缓地喝了口酒,老兵又接着道:“我隶属于‘海神’近卫军,你们当然不知道能加入‘海神’是多么的骄傲。”
“‘天怒’和‘海神’是蓝药师麾下最强的两个步兵团,所有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我经过层层选拔,在四百多人中脱颖而出,被‘海神’选中,不知慕煞了多少同伴。”老兵挺直了腰杆,眼中闪动着神气的光芒。
顿了顿,老兵道:“当时战斗到了最激烈的阶段,乘着侵略者被仗剑城大爆炸吓破了胆,我军在金石国军队的背后发起全线反击,十二万战士在宽逾十里的正面战场上,带着复仇的怒火,在满天飞雪中前仆后继的冲击行将崩溃的敌军,没有人退缩,只有人倒下,敌我双方流下的鲜血在雪地上结成坚冰,仿佛无边的血海,一直铺延到地平线的尽头。一寸山河一寸血!你只有亲眼见过这场战斗,才能明白它真正的含义。”
老兵的音调渐渐激动起来:“可惜,当时‘海神’军团奉命守护帅旗,没有能担当先锋冲杀敌阵。看着兄弟部队在震耳的喊杀浴血鏖战,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在燃烧。但帅旗是军队的标志和象征,是士气的保证,也是敌人的首要目标,能守护帅旗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整个‘海神’军团在帅旗四面布下‘千重鱼鳞阵’。”
聆听的酒客中有人发出轻微的惊叹声。
“千重鱼鳞阵”是威力最强大的防守阵形,也是最难、最复杂的阵法之一,如不能练到炉火纯青,战时不但无法发挥其威力,反而极易遭到阵法反噬而全军溃散。
老兵的声音中夹着一丝自豪:“‘海神’军团虽然只有八千战士,可是我们有信心用‘千重鱼鳞阵’挡下十倍之敌。”
讲完这段话后,老兵突然沉默下来,目光黯然,半晌才道:“可是就在那一天,我们的信心和勇气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坚不可摧的‘千重鱼鳞阵’竟然被突破了。我永远忘不了那狂嘶的骏马,那金色的马车,那凄厉的刀芒,那恐怖的杀神。他不是人,他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是来自异界妖魔。”老兵音调突然尖锐起来,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惊魂的一刻。
一位近旁的听众连忙倒了杯酒,扶着老兵喝下。老兵这才喘息着定下神来,继续往下讲述:“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敌人主帅亲临战场。没有千军万马,一辆金色的马车从右方冲入阵中,就象快刀切开豆腐,瞬间连破十七道防线,竟然没有人能阻挡它一时半刻。那一刹那,傲然立于马背的紫铠敌将仿佛是转世的战神,手中长刀锋芒暴溢,毫不留情的摧毁敢于靠近的一切。”
“身后就是帅旗,不能再让敌人靠近了。在队长带领下,我和数十位战士拼命冲了上去。但却无济于事,不管是谁,被紫色的刀芒一卷,就象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倒地。”
“踏着战友的鲜血和躯体,冲近到了马车的侧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在后面驾车的人竟然是一位人间绝色的女子。实在太震撼了,前面是恐怖的魔鬼,后面是美丽的仙子。我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
老兵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仿佛在回忆那妖异惊怖的一幕。
半晌才接着苦笑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犀利的紫色刀芒带着刺骨的寒意扑来,仿佛雨夜中那耀眼闪电突然在你眼前轰然击下。在那生死一刻,要不是我身旁的兄弟用盾替我挡了那一刀,只怕现在我已经不在人间。”
老兵颤抖着一把敞开自己的衣襟,众人定睛一瞧,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老兵的左肩斜斜越过胸膛,直达右肋,如一条斑斓狰狞的大蜈蚣吸附在身上。
“数十年来,这道刀伤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每逢阴雨天气,那深入骨髓的尖锐隐痛让我彻夜难免。”
这一刀几乎将人劈成两截,可以想象当日那一击的威势和力量。众人一时间都神色各异,均在无语沉思,似乎在想象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老人低低的话音打破短暂的静默:“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滚热的鲜血汩汩流出,难忍的疼痛令我眼前阵阵发黑,我真想一刀剁下自己头一了百了。”
“然后我看见那高高矗立的旗杆突然断折,在无数战士惊恐、不信、痛楚的呼声中,猎猎飞扬的蓝色帅旗碎成千万片,如飞舞的群蝶飘散在风雪中。”
“那时我只觉得仿佛小时候珍藏的玩具突然被打碎,最心爱的情人被人夺走,敌人无法战胜的沮丧感涌上我的心头。一时间全军士气受到沉重打击,攻势立时缓了下来。”
老人讲到这里缓缓的闭上眼睛,良久不语。
“后来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后来?”老兵梦呓般的话语带着丝丝疲惫。
“后来,敌人的两万弓兵抢在我军后续部队前一刻赶到战场,仗剑城之战进入第二个分水岭。”
我咬紧牙关将涌入嘴里鲜血咽入肚里,真气几乎消耗殆尽,整个人都在感到晕眩,眼前的景物都在颤抖中现出双影。这固若金汤的“千重鱼鳞阵”本就不是单枪匹马可以击破的,可是我成功了。
敌人的帅旗终于在我的刀下碎裂成无数片。
我能看见那云集的敌人眼中的愤怒、惊恐、震撼,这一刻,我已经成功地将无敌的形象植入他们的内心深处,必胜的信念已被动摇,高昂的士气开始跌落。
在这混乱的一瞬间,我已经带着七七冲出重重包围,进入我方的士兵群中。
健马长嘶,我将整个马车停住,无数战士用狂热、崇敬、激动的目光看着我。
朔风吹动盔缨和染红的斗篷,我回刀入鞘,举起右臂奋力一挥:“勇气和荣耀于我们同在。”
“万岁”。
欢呼和彩声惊雷般从四面八方响起,在血肉横飞的战场回荡,上成千上万的战士将手中的枪矛高高举起向我致敬。
战场本就是最能体现男儿雄风的地方。
这一刻我是英雄!
在我近乎完美的表演下,他们的信心和希望再次在心头升起,士气大振的金石国战士紧紧聚集在我周围,象坚硬的礁石,抵御着敌军一次次的疯狂冲击。
“百步”和“穿杨”两个万人弓兵团终于赶到战场,立即散开成长达数千米的矩形攻击阵容。
短短一瞬间,两万弓兵准备完毕,就像一只磨利爪牙的猛兽,直等那显露峥嵘的一刻。
“开弓,上箭!”上百名将官在弓兵阵中逡巡,大声传递着号令。
“吼。”久经训练的精锐战士齐齐呼应一声,两万张弓弩同时拉紧如满月,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响成一片。
“目标,正前方敌部队。瞄准!”
敌人的无数根火把跳动着,挥舞着,遍布大地,胜过夏夜那辉煌连绵的星河,但此时却成了最好的目标和靶子。
“哗啦”弓弩和甲胄的摩擦声音如潮响起,弓兵们目光冷静,咬紧牙关,强健有力的臂膀将弓矢斜举,遥遥指向密密麻麻的敌军,象一尊尊充满力与美的危险雕像。铁制的箭头锋利尖锐,寒光四射的影像清晰倒映在每个战士的眸中。
前方的步兵正顶着敌人如潮的攻势,在流血,在拼命,一直撑到这弓兵反击的一刻。
“无差别,急促射。放箭!”小楼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嗖、嗖、嗖”一波一波的箭雨连绵不断的泼入敌密如蝗的战场。
成千上万根箭矢同时越过我方战士的头顶,带着欢畅的叹息,如死亡之雨向敌人倾泻而去,那撕裂空气的尖锐狂啸几乎将人的耳膜震破,排山倒海般压倒了一切声响,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这毁灭的乐曲。
强劲的箭矢从空中呼啸而下,轻易吞噬着轻装的步兵,将他们的头颅射穿,身躯钻透,甚至整个人牢牢的钉在地上。
深深射入地面的箭簇似疯狂生长的杂草向四面八方蔓延,血雾飞扬。
敌军战士在这恐怖的打击下,还来不及惨叫,就成排成排,成批成批,成群成群倒下,永远长眠在这血腥残酷的战场上。
只有死神再次兴奋地举起那黑色的巨大镰刀,在战场上大笑,狂舞。
搭箭,拉弓,瞄准,射。
密集的箭矢黑雾般一次次腾空而起,如乌云当头罩下。
每一个弓兵战士都在不停地重复这练得炉火纯青的动作,以两倍正常攻击速度向敌人射击。敌军的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箭雨的威力形成了一个个无人的死亡地带。
在这可怕恐怖得打击下,就算最英勇得士兵也会心胆俱寒。
“呜、呜、呜”号角凄厉的响起,骤然受如此重击的敌军象觉醒的巨蛇,终于蠕蠕而动,数千重装步兵手持巨盾冲到最前面,尽量抵挡这致命的箭雨,其余的骑兵和轻步兵开始与我军脱离,全线后退。
仗剑国战士虽退不乱,很快在弓箭射程外站稳脚跟,重新列阵,井然有序,我方更本没有机会乘机衔尾追击。
不过双方总算暂时脱离了接触。
天色渐明,厚厚的铅云连绵万里,笼罩在战场之上,把天空和大地毫不留情地分隔开。
嘶吼的北风变成了低吟,雪却下的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仿佛要将这一夜的血腥和残酷一起掩埋在它洁白无暇的怀抱里。
在这短暂地战斗间隙,汗流浃背、筋疲力尽的战士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白色的水气在他们口中、鼻中涌出,在寒风中凝成一片淡淡的薄雾,而甲胄上的鲜血却结成一块块的赤红薄冰,惊心夺目。
轻伤的战士在互相草草地包扎着早已冻结地伤口,然而更多重伤的战士却在寒风和飞雪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战场形势再变,敌我双方十数万部队象两个红了眼的浴血巨人,陷入近乎沉默的对峙,但那庞大的压力却令人窒息、发狂。
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敌军号声此起彼伏,阵容不断变幻,只怕新一波的攻击又在酝酿之中。
小楼再次来到快步奔到马车前:“少主,请立刻撤离,敌军的援军正在进入战场,只怕下一刻攻势更猛。”
我低声问道:“我方还有多少部队。”
“两万弓兵尚算完整,‘北斗’军团伤亡最重,生还者不足三成,加上‘南曜’和‘太白’两军的残部,总共只有五万多人。”小楼喘了口气,艰涩地接着道:“可是对面敌军尚有十万之众,而且斥候刚刚侦测到敌方至少三万援军正赶到战场,只怕现在。。。。。”
仿佛在呼应小楼的话语,仗剑国战士的阵营中爆发处一阵欢呼,接着正面的部队向两旁波浪般让开,敌人精力充沛、战意昂扬的数万援军排成十个黑压压的方阵,气势磅礴的压上,接替先前力竭的战士,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数十面黑色军旗猎猎飞舞,军容恢弘的令人恐怖。
我心头狠狠一跳,不对,这不是仗剑国的部队!
小楼嘎声道:“这,这是桂花国的部队,怎么,怎么可能。。。。。”
全身如跌入冰窖,我不禁微微一震,仔细定睛望去。
晨曦渐明,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那黑色的军旗上赫然绣着白色的骷髅,空洞的眼眶中似乎带着讥诮的狰狞。这刚赶到战场的三万援军,身上的盔甲也于周围的仗剑国战士不同,仗剑国战士是蓝色的甲胄,而他们却是灰色的战甲,毫无生气的灰色,象征死亡的灰色,那群战士的眼神似乎都是可怕的灰色,没有任何感情,只有铁一般的冷酷,铁一般的纪律。
“破、阵、不、死、军?!”
难道是桂花国最精锐的主力――破阵不死军!
那是天涯大陆上最可怕的部队之一,从建立开始到迄今几十年间,从来没败过的军团。据传军团中的每一个战士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即使敌人数倍于己也敢发起冲锋。破阵不死军在最著名的一战――绝望平原之战中,以三万之众击溃十万敌军。那一战的以命搏命,惨烈无比,三万战士最后只生还三千余人,但那一仗毕竟是胜了。但从那之后,再没有军队愿意和破阵不死军交手,那是在与魔鬼交战。
我只觉似乎有恶魔在黑暗中向我冷笑,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周围的战士也发现了这反常的军队,开始骚动起来。但马上又平静下来,因为我高高举起了紧握成拳的右手,我镇定的神情和战神般的风采很快感染了他们。在他们心中,也许只要我还在,就没有打不倒的敌人吧。
可是我有苦自己知,今夜的一开始就强行逆冲破十二处大穴,接着是连续不停的厮杀、突围,到此时实在是真气耗尽、油尽灯枯,无力再战了。
原本以为扳回一线希望、生机,可是形势再度产生了致命性的恶化。
桂花国部队的参战,就像那加上的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更何况这根稻草还如此之大,如此之重。
桂花国和仗剑国素来不和,这次竟然联起手来,难道真的是天亡我军?
我尽量压下心头的波澜,周围伤痕累累的战士和低声喘气的小楼还在等我下一步的决定。
可是我该怎么办?颓然无力感觉布满我的身心。
我回转目光向七七看去,正碰上她那漆黑的双眸也向我瞧来。
那目光中有千般温柔、万种相思,有如海的深情,还有那令人心折的娇弱和羞涩,我觉得心房仿佛被巨锤猛击了一下。为什么过去那数千个日日夜夜我都没有觉得到?难道人都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最该珍惜么?
我努力向七七挤出一丝微笑,点头致意,那熟悉的红晕又一次爬上她洁白的双颊,但这次她没有象以往一样别过脸去,而是勇敢的和我对视。我能感到她对我的信任、依赖和几乎盲目的信心,也许她和别人一样,在心中把我当成了无敌的统帅,不败的英雄吧。可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下一波敌人的冲锋我军是绝对挡不住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改变、推延的了。
我的心微微抽搐着,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
视线再也不愿意从七七的脸上移开,我贪婪的用目光抚mo她的每一寸容颜,我要将她的影像烙近我记忆的最深处,也许在喝过孟婆汤之后,我还能记得她、能在来世再去寻找她。
上天啊,请将这一刻变成永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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