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者之暗黑光明第20章演戏

没有监控的省道路段。瓢泼大雨。

一辆黑色路虎超限速地在坑洼的道路上疾驰，后面紧跟一辆棕色牧马人吉普，同样的速度在飙车。

已是深夜10点，这样的乡间小路早已没有了赶路的行人。省道两旁是疯长的野草和残破的界碑。雨水将黄土地冲刷得泥泞不堪，浑水漫到颠簸的公路上，因为长期被大型超重货车碾压，这条坎坷的公路已停止运营。

倾盆大雨掩盖了一切声响，连由于极速飞车而刮起的风声都湮没在厚重的云层里。车窗外，是枪战般擂鼓的雨点。而车窗里的男人眼里，却只有前方的路虎。

不管怎样，于公，他手里攥着逮捕令，于私，他也不能不报弑母之仇！

何况，还有他那份荒唐的、对丁梦的追求。

他脚下用力一踩，发动机的轰鸣如吞人的怪兽发出呜咽，吉普车如离弦之箭，迅速飞出。

两辆车之间只剩下不到10厘米的间距，牧马人的车灯就要顶上路虎的后备箱。

时速的较量。男人的较量。

如绞合的链齿，牧马人拉近一尺，路虎拉远一寸。像两个撕扯的怪兽，比斗的不可开交。

阿华眼看着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窄，为了防止冲进难开的田地里。他松懈了一秒，调正车头，速度也仅一刻的减慢。

然而，这场追逐，赌上了韩灏的仇恨，也赌上了韩灏的尊严。他目光如炬，猛踩油门，刹那间拉近了距离，此时，方向盘又猛地向右一转。牧马人结结实实地顶上了路虎，尽管阿华奋力地踩紧刹车，但受到向右冲击的路虎依然无法稳如泰山，一点的倾斜便冲到了右边的田地中，坚硬的橡胶花纹因为强大的惯性深深地嵌入到土地里。发动机在死命地嚎啕，像变形的困兽受着铁笼的哀嚎，可是，沉重的车身依然难以瞬间脱离泥泞。

牧马人“吱——”地一声停在省道与田地的分界线上。韩灏从车上跳下来，啪地一声关上车门，雨水瞬间洗透了他的全身。

他冲到路虎车前，拉开主驾的车门，一把拽住阿华的衣领，一个使劲拽了出来，趁他未作出抵抗，猛地又把他摁在车门框上。他一只手将阿华的衣领攥在拳里，使他的脸45度迎接霹雳的雨水，一只手迅速出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阿华的肚子上。

一切如风卷残云，被拉出来被动地控制在车门框上，硬生生地接下两下硬拳。雨水似热血回流到吃痛的嘴里，阿华奋力一拉，将韩灏的拳头连带自己的衣领一并扯下。眼冒金星、受伤吃痛并不能减弱他的战斗力和判断力。男人的傲气腾地一下点燃他心底同样的怒火。摆脱了韩灏的钳制的他模糊地确定了下目标，一个勾拳挥出，夹杂着风声超韩灏的脸而去。

然而，只有近节指骨贴着韩灏的脸生生地擦过去，留下些凌厉的红痕。韩灏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逮捕令，右手迅速地从后腰间抽出手铐，咔地一下卡在阿华自己奉上的手腕上。

迅速、敏捷、准确、狠厉。

“你被捕了。”

专案组

刺目的聚光灯刷地一下打开，汇聚在阿华淤青的脸上。习惯黑暗的眼睛突然曝晒在白光之下，适应了片刻，看清了对面的人。

阿华把双手放在审讯桌上，冰冷的手铐使他两手不得不摆靠在一起。虽然脸上和身上是狼狈的颓唐，他整个人却还是一种狂傲的气定神闲。

“韩组长，你下手也太狠了。故意挑个没人没监控的路段对犯罪嫌疑人使用私刑，还真的是一名合格干警的良好作风啊？”阿华双眉压低，微张的嘴冷冷一笑，分明是恼怒和狠绝。

“十二年前的郊区仓库杀人案是你所为？死者为一名女士和一名男士，一个叫覃慧，一个叫毕盛林。”虽是问句，从韩灏的嘴里说出，却是十足的肯定。他打开录音机，播放了从丁梦那里拿回的音频。“你涉嫌欺诈、绑架、杀人，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会成为呈堂证供。”冷冷的陈述、冷冷的眼睛，韩灏对阿华的挑衅不为一动。

“韩组长不会不知道吧，我根本不用自己洗脱罪名，自有人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好像韩灏所说的一切都是毫无用处，阿华自顾自地接着讽刺，他是要激怒韩灏，他还想看着韩灏无力反驳他说的一切呢！“不过，韩组长滥用私刑这一说恐怕就没有人能为你开脱了吧？是！是没有人能证明，但如果我一出狱，倒打一耙，反将你一军呢？”

韩灏依旧是沉默，阿华所说的一切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他知道，阿华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看自己无措的样子。

“啧啧——韩队长怎么就是这么冥顽不化呢？你说你这么费劲心思白抓我一趟就是为了看我出洋相啊？还是，”阿华轻轻一笑，眼睛压低锁住韩灏的眸子，低低说道，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分贝，“还是，为死去的妈妈报仇呢？还是——帮丁梦也报了？”阿华哈哈大笑，看着韩灏瞬间变了的表情，下一句便放出声来，“还是，为了我女朋友，丁梦小姐呀！可惜，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刷——地一下，韩灏迅速从座位上起身，越过桌子，抓住阿华仅剩的半边衣领，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失忆总是暂时的，你不要想对她怎么样！哼——”

不甘地松开他的衣领，韩灏拉开审讯室的大门而去。

次日早上

太阳将深夜的磅礴大雨慢慢蒸发，阳光打在警局的玻璃上。

女人站在警局外，一身简洁裤装，抱着一件男士衬衣和毛巾。

阿华从警局大门中走出，掩不住的疲惫和狼狈。

丁梦看到阿华，拿着衬衣迅速上前，拿着毛巾，垫着脚尖擦着阿华半湿的头发。轻轻责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昨晚酒驾超速了。”阿华随手编了谎，虽然他清楚丁梦其实什么都知道。

刚刚龙宇的律师将伪造好的材料呈上，用不在场证明洗脱了他的罪行。一个小小的录音带，对他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以后开车注意点，看你淋得一身！”丁梦俏脸一红，微微嗔怪道，她伸手解开阿华上衣的扣子，古铜色的皮肤微微显露出来，她慌得将手收回，将新衬衣塞在他怀里，道：“自己换上新的！”转身便跑开，经过韩灏的身边，是完全陌生的无视。

韩灏站在玻璃门后，看着阿华和丁梦的互动，心里钝钝一痛，面上流露出难受、悔恨和嫉妒。

阿华扣着衬衣的扣子，紧紧看着玻璃门后韩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