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扶传 第14章驱魔殿

    “师弟、师妹请随我来。”一个名叫灵罗的勤务殿弟子领着姝悠众人从日月玲主殿下来，穿过广场，绕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地势偏僻，但来来往往的人却很多。

    一座规模比主殿小很多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只是，这个宫殿远远望去，就像一把隐遁了锋芒的宝刀，让人有种道不明的害怕，一层诡异的光泽若隐若现。

    “师兄，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是驱魔殿吗？”东方曦矅问道。

    “驱魔殿近年来事务繁忙，已经从日月玲主殿独立出来，在此修建宫殿，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灵罗指了指那神圣巍峨的驱魔殿道，“说来我真佩服你们的勇气，刚入日月玲就要求加入驱魔殿。”

    东方曦矅心有疑惑，问道：“师兄此话怎解？难道大家都不愿意去驱魔殿吗？”

    “那倒不是，驱魔殿的任务最艰险也最繁忙，好多新来的弟子都吃不消。我来日月玲之前，驱魔殿是最难进的，它只从其它三个殿挑选最精锐的弟子，然后再从这些弟子当中选拔少数几个人进入驱魔殿。”灵罗望了望远处的宫殿，神色黯然道：“哎，现如今，妖魔大行其道，驱魔殿每天都会外派弟子出去执行任务，运气不好的就永远回不来了，这一来二去的，驱魔殿的弟子人数大减，所以才会从新来的弟子当中直接招募。”

    东方曦矅暗自捏了一把汗，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真会挑，当真是选了一个好差事。

    不料，貊桐却一改往日的平静，他握紧拳头，恨恨地道：“我就怕不出去执行任务，我要杀光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

    灵罗一愣，旋即露出一声冷笑：“师弟心气儿倒是很高，等你真正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现实，空口说大话的本事日月玲可教不来。”

    听出灵罗的话中有话，东方曦矅赶紧打圆场说道：“师兄，貊兄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在日月玲的带领下，斩妖除魔，捍卫人间和平。”

    灵罗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嘱咐道：“你们几个想来也没正经学过法术，到了驱魔殿，要多学多问，我可不想过不了几天，就把你们的宫牌收回，去英雄榜刻你们的名字。”

    “什么是英雄榜？”这句话听得东方曦矅心里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道。

    “英雄榜上刻的就是那些执行任务牺牲的弟子。”

    这句话一下子加剧了东方曦矅的恐惧感，出门前就听父亲嘱咐过，千万不要去驱魔殿，不过他向来不听长辈的话，父亲不让去自己就偏要去。现在想来，父亲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骑虎难下，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越靠近驱魔殿，来来往往的人越多，他们大多行色匆匆，竟没有一人停下脚步打量这新来的弟子。灵罗脚步一停，这时“驱魔殿”三个苍劲的大字映入眼前，驱魔殿到了。

    “到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自行报到去吧。”灵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几个一头雾水的新弟子。

    “我们进去看看吧。”姝悠道。

    走进大殿，迎面走来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年轻弟子，手里握着一把出鞘的剑，姝悠上前一步道：“这位师兄，我们三人是来报到的弟子，这是我们的宫牌，请问师兄我们要去哪里报到？”

    年轻弟子微微皱眉道：“新来的？勤务殿的人没教你们怎么报到吗？这该死的勤务殿真是见不得我们驱魔殿好，处处找麻烦。”利索地把剑插回剑鞘，接着道：“跟我来吧，快点儿，我还要出任务呢！”

    “是。”三人匆匆跑步跟上。

    “我们驱魔殿现在有一个正殿主，三个副殿主，一百二十个镇殿使，每个镇殿使带十二个弟子，这是我们驱魔殿的大概状况。”年轻弟子边走边说，“对了，我叫灵立，你们直呼我的名字就行，我也是刚来的。”

    姝悠问道：“师兄刚来就要去执行任务吗？”

    “没办法，驱魔殿人数锐减，我现在都已经执行过三次任务了。对了，你们明天还会有一个入殿考核，是一个小任务，大家准备好，如果你们没过，我们会直接淘汰掉你们，尽管现在驱魔殿很缺人手。”

    “是，师兄，哦，不，灵立，灵立师兄，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你们都姓灵呢？”一来日月玲姝悠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几乎都姓灵，她想，应该是入了日月玲的弟子都会改名字。

    “不管是哪个殿新来的弟子，都会有一年的考核期，现在也是一样，过了考核，就算是日月玲的正式弟子了，到时候殿主就会给大家赐名字。”灵立淡淡一笑，这还是第一个人问他为什么姓灵。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驱魔殿的锁雒阁，锁雒阁是驱魔殿镇殿使的档案阁，一百二十个镇殿使及其弟子的档案、考核、任务都是出自锁雒阁，自然新弟子报到也会在锁雒阁。

    锁雒阁位于驱魔殿二楼，占地庞大，存档案的书橱和在勤务殿见到的书橱如出一辙，书橱上摆满了竹简，有的年代久远，有的还泛着竹青，几个管事的负责人在整理这些档案。

    “炎竹师祖，新来的弟子报到。”灵立双手作揖道。

    “行，你去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竹简道。

    灵立匆匆退下，炎竹面带微笑地走过来，他在锁雒阁整理了一辈子的档案，从来没觉得烦闷，他把每一个新弟子都看成是自己孩子一样，所以态度格外温和。

    “孩子，来，我查查哪个镇殿使缺人手，然后把你们分配过去。”炎竹边说边用法术探知一堆竹简，好一会儿摇头道：“哎，妖魔肆虐，好多孩子都牺牲了，如今缺人手的镇殿使越来越多了，哎。”

    “你们就去天亦镇殿使那里吧，他的小队上次执行汰绞杀任务的时候，折损了大半，希望你们加入他，能宽宽他的心。”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炎竹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招了招手到：“你去叫天亦过来领人。”

    一名弟子应声下去了。

    片刻，一个身材魁梧，额头上有一条刀疤，脸上有胡茬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背着两把利剑，腰间还挂着一个酒壶，一把短刀，见到姝悠他们就像见到宝贝一样，不过片刻之后，又像谢了的花儿一样焉了下去，耸拉着脑袋道：“炎师叔，你还是把弟子分给别的镇殿使吧。”

    “那你准备当个光杆镇殿使，不带弟子了？你也不要太介怀上次的事，生死有命，你的弟子们早就去了极乐世界了。”

    “炎师叔，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你现在再把他们分给我，我害怕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

    炎竹面色严肃，怒道：“行了，还没振作起来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能意气用事，再说上次也怪不得你，几百个汰围着你们，就算是天宛去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这几个孩子你要好生照顾，切莫大意了。”

    天亦身子一抖，也不再说什么，他挥了挥手道：“跟我来吧。”

    ******

    姝悠一行人跟着天亦去了他们小队的练功阁。

    “从今以后，你们三个就是我天亦的弟子了，现在比不得以前，我们会一边执行任务，一边传授你们法术。你们要互帮互助，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记住了吗？”

    三人点点头，双手作揖道：“是，师傅。”

    “别叫我师傅，我们这里都是叫老师，你们叫我天亦老师就行。”

    东方曦矅道：“老师，我们不是三个人，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叫东方寻琴，只是他被勤务殿的玄法殿主留在了勤务殿，过一阵子会来驱魔殿报到。”

    “是吗？勤务殿的那些人啊！总把好的留给自己先用。”天亦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在他看来，也许越多人留在勤务殿越好。

    东方曦矅心里当即不爽了，从小到大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这个弟弟比自己厉害，脸上挂着一抹微怒道：“老师，此言差矣，勤务殿这次是眼拙，恰好把最弱的留下了。”

    “是吗？”看出了东方曦矅的小心思，天亦当即仰天大笑起来。说起来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不知不觉也对这几个新来的弟子多了几分好感，“好了，不说别的了，我带你们几个去我们驱魔殿的法器阁看看，看看你们明天用什么法器好。”

    “来者何人，请出示宫牌！”两个看门的弟子挡住了几人的脚步。

    天亦道：“我是镇殿使天亦，我带几个弟子来挑选法器执行任务，这是我的宫牌。”说罢，将宫牌亮了出来。

    看门的弟子一看宫牌，默念咒语，将法器阁门前的结界打开了，姝悠三人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将天亦撞在一边也完全没注意到。若换做是别的镇殿使，他们早就被罚去戒律阁了，哪里还能这么轻松地在这里挑选法器。

    走进法器阁，琳琅满目的法器让他们开了眼，东方曦矅忍不住喃喃道：“天呢，这里的法器也太多了吧，要是寻琴那小子来了还不得疯了，这么多法器我要选哪一个呢？”

    法器阁很大，只有一间屋子，它的前排是一把把精致的宝剑，宝剑摆放得井井有条，第二排是一把把苍劲有力的大弓，第三排则是一束束道家拂尘，靠近中间的便是铠甲盾牌，再往后走一点，便是一些连姝悠和貊桐都叫不上来的法器，精妙绝伦，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不过走到屋子最后，姝悠和貊桐齐齐被那些整齐地放在宝石盒子里的探妖针吸引了，探妖针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材质也不一样，密密麻麻的探妖针如松树上的松针，姝悠忍不住伸手去一一抚摸，可是刚碰上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弹开了。

    貊桐见到这些探妖针，心里更是一惊，这些探妖针与师傅给他的大不一样，在他的意识里以为探妖针只有师傅给的这一种，他摸了摸怀里的探妖针，再看看宝石盒子里的探妖针，竟一时犹豫了起来，要不要告诉老师他有探妖针？

    天亦从前门走了过来，只见东方曦矅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左手拿着一把宝剑，右手拿着一把弓箭和拂尘，后背还背着一个盾牌，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姝悠走去。

    “东方曦矅，你真是够了，你拿这么多的法器，你能上战场，能去斩妖除魔吗？”天亦斥责道。

    东方曦矅慢慢地转过身来，满脸委屈道：“老师别动怒，我以为这些法器随便拿呢，我也是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一种法器，所以才想每一样拿一个。”

    “一样拿一个，你好大的口气，你不怕被压死吗？你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是没有资格用这些法器的，你们只能用这个短刀。”天亦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刀，漆黑的刀鞘是金属打造的，刀片□□泛着寒光，“这短刀叫幻梦，不需要多强大的道行驱动，适合新入门的弟子使用。”

    姝悠和貊桐闻声走来，见到东方曦矅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笑了，我放回去还不成吗？”边说边把头盔摘下来，东方曦矅满脸尴尬道：“不过，老师，这么多法器你就让我们使短刀，这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万一我们碰到厉害的对手了，拿着短刀心里多没底啊？”

    天亦冷哼：“在驱魔殿，巧妇从来都是没米的，照样能煮出饭来，你们三个能用这幻梦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行了，一人去挑一把吧。”

    东方曦矅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和姝悠、貊桐去挑选幻梦。不过当幻梦拿在手里的时候，有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他心里的不平衡算是平息了一点，因为幻梦短刀确实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把短刀都要精致。

    正当三人为这幻梦感到惊喜的时候，天亦开口喝道：“行了，口水别流在幻梦上了，你们几个记得啊，等你们道行提升的时候，有资格用其他法器的时候，就拿幻梦来换。还有你们要是胆敢把幻梦丢了，小心我扒了你们皮。”

    “弟子不敢。”三人收住了笑容。

    “我跟你们说一下明天的入殿考核任务，我会亲自带着你们前去，所以你们不要太过担心，只要不是太怂，都能过的。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洗个澡，睡觉休息吧。”

    姝悠却有疑惑了，道：“老师，太怂是什么意思？”

    天亦眉头一皱，一口气堵在心上，这小丫头到底是不谙世事啊，也懒得理她，没说一句话便摇摇头就走了。

    “呵呵。”东方曦矅笑道：“姝悠妹妹，太怂就是太强的意思，明天见，小美女。”说罢也笑着离开了。

    为什么太强了还不能过了？姝悠摸摸头想不明白。

    夜幕降临了，姝悠洗了一个清水澡，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睡觉，这是她在有穷国的第一个夜晚。

    从木棉村一路奔波来到日月玲，她早已精疲力尽，只觉浑身僵硬和酸痛，两肋处也绷得紧紧的，就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自己的心上，想要放松却越来越紧张。她很累，很困，眼皮也直打架，可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黑暗中，一个黑影森森然地看着她，她却浑然不知。

    许久、许久，姝悠轻轻地呼出了心中憋住的一口气，屋内漆黑一团，窗外风吹过的沙沙声让人放松，她渐渐地快要进入梦乡。

    恍惚中，父亲临终前的话一字一句地蹦进大脑，传入耳中，令人心惊。

    你个孽障，看看你做的好事，整村的人命啊！你还他们的命来！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我是罪人啊！

    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衣服被汗水浸透，姝悠陷入了这漫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