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山高有攀头,路远有奔头,横批,谁爱走谁走。)
自从桃花树下一坛酒后,苏老饼就一声令下不再亲自奔波前来授课了,而是要我们这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自行上山求知,可怜我们这把小骨头日日得往水里泡,华嫩嫩的小皮肤天天净叫蚊虫叮。王府里竟也没谁去拦着点儿,连温婉柔情的世子妃都一脸赞同的认为娃还是应当历练历练才能捣鼓出真金真钻的。
每天起得比鸡早,跑的比马多。唯一令人觉得物有所值的地方就是苏老饼讲完新奇古怪的观念知识后,就会带着我们进行亲身实践。比如,苏老饼前些日子给我们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蘑菇的形状与毒性,还有怎样做陷阱捕获猎物,以及小部分的急救草药,简单点说就是野外生存知识。
牛眼儿听得昏昏欲睡,边打哈欠边埋怨道:“夫子,学这有什么用啊,我王府里吃不完的饭菜多了去了,根本轮不到本世子采蘑菇打猎物。”
“菇体纯白,菇盖中等大,柄部长圆的是白毒鹅菇,剧毒,慎食。”
“夫子~~上次的酒品分类还没讲完呢。”
“姑顶较大,呈现艳红色,上有诸多白色斑点,,肉ti呈白色,菇丝较稠密的,老夫一般叫它蛤蟆菇,也有人叫它毒蝇菇,少量可安眠,误食则会恶心腹痛。女娃,老夫现在说到第几个?”
“第五个。”
“常见的还有一种叫细环柄菇,菇盖扁平略大,呈肉白色,有毒,毒性老夫暂时还没试过。”
“靠,这个老苏丙。”牛眼儿喊了几声都没被搭理,终于恼羞成怒把坐端的身子扭歪,双脚翘起搭在桌上。
苏老饼还是未理睬牛眼儿,又讲了半天的捕猎技巧才结束授课,而牛眼儿早已睡着了半天。
“好了,老夫就讲到这儿,从现在开始为期五天的生活,每人一袋草药以防不备。”说罢就把我们带到侧屋的后面,我竟不知苏老饼把茅屋建在一个大坑旁,坑里别有一番天地,树木丛生,雾气横生,说是个小型盆地也不为过。“放心顺着这绳子下吧,老夫这么把年纪还经常下去呢,迄今为止老夫还没遇到过什么野兽哩。”
说实在,这么多天的‘实践活动’,野地生存还是头一次,小爷我越发奇怪苏老饼到底有多大能耐,竟劝下王府众人把这宝贝嘎达给扔树林里,瞧牛眼儿那脸色铁青的模样,给毒寡妇咬上一口都不一定有这效果,看着真叫人爽上一把。
根据三w女主好厉害之穿前我是练家篇所言,穿过来的女主往往多才多艺,多子多孙,哦不,多能多屌,即便不是顶级杀手也该是特级部队的特技人员,野外求生这种都不能称作事的剧情对她们来讲,简直就是作者安排给她们的一场达人show,可小爷我既不是穿越者也不是特能儿啊,爷上辈子专业是金融不是金刚啊!
思来想去还是自求多福吧,想小爷我自投胎都现在福大命大,胸大屁股大的,下个树林儿妥妥没事,不然就该全剧终了。于是,小爷眼一瞪,脚一蹬,顺着的绳子就准备往下滑,苏老饼出脚勾过绳子,捋着胡子叫道:“等一下,叫老夫想想,恩,你们两个分开,臭小子先走,女娃一会儿再下。”
牛眼儿扭脸儿一瞪正正撞上爷含笑依依、好不得意的俏脸儿,本就极不情愿的小脸儿变得更加绚丽多彩,试问其色若何,答曰夕阳盖雪,好不娇艳。
等牛眼儿下去好一会儿了,苏老饼才示意我跟上。刚下地,我便迫不及待地按着苏老饼所说采取了不少的野决明和火艾草,又顺手捡了些干树枝和黑灰色的碎小石头,这种石头很不起眼,走两步就有一小堆,可就是这小破石头让小爷对未来五天充满了希望。
我绝不会告诉你这是什么能源圣石,贮藏了多少宝藏与能量,那都是玄幻小说才有的神奇道具,这就一打火石,学名燧石,多产自石灰岩,而石灰岩又多来自于浅海,想这大山林的哪来那么多浅海石头,就凭这点小爷就直觉前有神兵出手,后有菩萨帮手,总而言之,躺下等死都不能如愿以偿了。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小爷我在树林里饿了采点蘑菇,渴了接点露水,没有野狼的呼唤,也没有美女蛇的搭讪,五天下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等绳子放下来后我便磨磨唧唧地爬了上去,苏老饼正站在边上,一脸褶子的大笑不已:“好,恩,很好,没病没灾的过活了五天,比那小子强多了,你猜那小子怎么了,争强好胜的饿了两天,实在饿的受不了就随便摘了点蘑菇吃,现在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他吃了哪种菇,有没有事儿?”
“呦呵,这么关心那小子,没看出来呀,莫不是对儿欢喜冤家。”苏老饼一脸奸情,满眼的戏谑。
“哼,我是怕你这老骨头被王府的丫头婆子们先奸后杀,再杀再煎,最后熬得连骨头都酥成了水儿。”
“诶,你说你这娃,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那臭小子胡吃了细环柄菇,拉肚子拉到下不了床,现在正霸占着老夫的床呢,真是的。”
小爷我摊摊手,无语道:“那叫王府里随便个什么人把他弄走呗,王府环境好,牛眼儿肯定好得快。”
“噫——,这敢叫白羽知道,可不得扒我一层皮,再挂在架子上烧烧烤拷的。”
“您老原来也怕白夫人啊,真是幸会幸会,他乡遇故知,不亦乐乎啊。”我伸手握着苏老,满脸的殷勤献媚。
“去。”苏老一把打开我,“京城里谁人不怕王府白羽,那可是一煞,惹不得,惹不得。”
切,就一个远观出尘脱俗,近看满脸凶样的夫人么,待小爷我身子骨长开了,耍他一套王八大拳,京城恶霸的雄名可不就成咱家的了。
“还发什么呆,看见炉子上的药罐没,赶紧端给那臭小子,这几天不知糟蹋了我多少好药,真是的。。。”苏老饼碎碎念的进了侧芦,只留我一人一炉咧嘴抽额。
端着药进了茅房,牛眼儿正半靠在床上一脸挫败地望着前方,本该撑起老高的双眼皮现下也只是无力地低垂着,每次一见我便唧唧歪歪停不下来的地红唇现在也跟脱了水似的,泛着死灰的白。
“世子大人,这药您是喝啊还是不喝啊。”
牛眼儿听到声音,无神的眼睛重新又聚了焦,干裂的嘴唇硬是摆弄出不屑的弧度:“哼,臭丫头,本世子还不稀罕你和那臭老头来可怜。”
“啧啧啧,瞧瞧你这副模样,落水狗都不如,落水狗尚知摇尾献媚好求得脱身,你呢,只知一位逞强逞勇,自以为脊梁骨笔直硬气,实不知自己就和那蠢笨的鹜鸟一样,只知埋头前冲,哪管那前方路断。”
牛眼儿握紧的双拳暴起了根根青筋,连呼吸声也变得更加粗重起来。
“呦,这还真气上了,左丘明说‘居安思危,思则有备’,这道理你难道不懂,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亲王府现下到底有多危险?就算未曾意识到,难道就没有质疑为何你父亲在你不满百日就匆匆带兵戍守边疆到现在还不能与妻子团聚,嗯?王府是有吃不完的饭菜,可一旦王府没了呢,你去吃什么,就凭现在的你,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也没有威震一方的功名,皇帝老儿就赐你一根白毒鹅菇,你敢不吃么,嗯?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比天高的你,呵,拿什么保这个王府和你的爹娘?以为皇帝赐名、当着世子很厉害么,可你记住了,亲王归来之日就是他解甲归田之时,而那上交兵权之日就是你王府落败之时。”
牛眼儿死死地盯着我,布满血色的眼睛里充斥了决绝与凌然,像被荆棘刺伤地鲜血淋漓的曼陀罗,终于要在黑夜里吐露出妖冶奢靡的花朵。
我放下药碗转身离去,将至门口时身后传来喑哑黯然地声音:“是,我输了,左丘明是谁?”
我停住步,半是嘲笑的讽刺道“左丘明,或是谁输了都不重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