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沙哑的低沉声音从房内传出。
漆黑得如死水的夜,没有一颗星。
万籁俱寂,屋外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并没有什么人。
“吱呀……”房间的门突然的被打开,一位青袍老者赫然出现在玄衣老者的对面。
只见青袍老者大手一挥,门‘吱呀’一声再次关上。
“你个老不死的,终于舍得联系我了。”青袍老者爽朗一笑,那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白小眯,欠打啊!”玄衣老者反击道,那白色的长胡子微微一翘。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玄衣老者喃喃道。
“十二年了……”青袍老者的眼睛微眯。那双本就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条小缝了。
“是啊!转眼已经十二载了,我们也都老了。”玄衣老者感慨地说道。
这两位老者,正是李管家和白天来李家选拔优秀弟子的神念宗的白长老。
房间外早已布置了隔音阵法,因此,此屋的动静外面是听不到的。
“还记得我们十二年创的《苍穹一笑》的曲谱么?。”青袍老者低声道,那声音饱含忧怆。
“怎么会忘记呢。”玄衣老者沉寂了一会儿,说道。
“没忘,就好啊!就好啊!”说着青袍老者一摸手上的空间戒指。
一把破旧的琴出现在青袍老者手中,而一把同样破旧的瑟出现在玄衣老者手上。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了弹奏。
初起不过轻挑慢揉,声响悠柔。一段之后,托打渐多,只见那琴与瑟各自为调。
粗听也只觉那琴瑟毫无相应之处,可若细细听来,就会觉得如凤凰合体,此唱彼和。
四五段之后,托打渐少。只见两人的手指在弦上飞快地挑拨,好似有几百只手同时在弹琴鼓瑟。
只见那指尖时而轻捻慢挑,时而下指甚重,声韵繁兴。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丝雨。七八段之后,声音渐缓,俞转轻婉,清逸无双。
两位老者的双目紧闭,那脸上时而彷徨,时而忧伤,时而喜悦,时而不舍……好似人世间的起起落落都经历了个遍。
两位老者身心俱忘,只是在那顺着直觉继续弹下去,那手指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只见铮铮数声后,琴瑟俱息。
许久之后,两位老者才睁开双眼,相视而笑。
而木制戒指里的老胡,停下正在做画的手,呆呆地立在那里,眼里滑过两行清泪。
“白小眯,这些年你过得好么?”玄衣老者打破了沉默。
“托你的福,死不了。”青袍老者冷哼了一声。
“我……对不起你……”玄衣老者浑浊的双眼忏悔地看着青袍老者。
“这些年,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青袍老者像小孩子一样捶打着玄衣老者。原来,不知何时,青袍老者竟躺到了玄衣老者怀里。
“白小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玄衣男子轻轻推开青袍男子。
“我是知道的,关于这一点。”青袍老者安静地坐在玄衣老者对面,喃喃说道。
“你,到底……”青袍老者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怀里的传音符闪闪发亮。
用力捏碎传音符,只见里面传来低沉两字的声音“速回。”
吞回刚刚想要问得话,青袍老者声音低低地,道:“我该回了。”
“嗯。”玄衣老者随意应了一声。看着青袍男子消散的身影,老者又坐回刚刚的位子上,对着对面空旷的地方陷入沉思。
门“吱呀”一声看了,玄衣老者目光一亮。快速偏过头来,一看来人,迅速掩去眼底的失落。
“有什么事么?”看着穿着青袍的两位俊秀青年,玄衣老者道。
“李前辈,白长老要我们转告你,一二花期,误落尘网。”一位青年对着玄衣老者恭敬地说道。
另一位青年也走向前来,对着玄衣老者恭敬说道:“弟子刚刚敲了好几次门,又在门外等了许久。只因要按时赶回宗门,不妥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回去转告他,天命之年,一生足以。”老者摆摆手,示意无碍,又对两位青年人说道。
“是,前辈。”两位青年恭敬地答道。随后步入黑暗,向着宗门赶去。
拴好房门,玄衣老者躺在床上,和衣睡去,嘴角挂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真的是这样回答的。”神念宗议室厅内,听得两位青年的耳语后,一位青袍老者,竟嚷声道。
大厅里有几位耄耋老人掩嘴一笑,心道:“白潋这么多年的等待也算是有结果了。”
其余的人则是一脸茫然,碍于平日里白潋的余威,只能环顾左右而言他。
“咳咳……白长老啊……”神念宗的族长白小飞朗声道。
“啊!啊!族长……”白潋赶紧收敛激动之色。
“一刻钟后会议继续,现在,散会。”白小飞说道。
“你,给我进来。”白小飞指了指白潋。
待得进入会议厅里的休息室内,随手布了一个隔音法阵。
“快说说!怎么把那位‘麻烦’搞定的。”白小飞褪去在众人面前的严肃,干巴巴地问道,那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嘻嘻,看你家小叔叔这么有魅力,那个人当然得乖乖臣服鸟。”白潋老脸一阵尴尬,却又咬牙道。
“扑哧……”门外传来大笑。
白潋拉开房门,看着几个熟悉的面孔,吼道:“怎么回事啊!”
“臣服,臣服……”几位老者咬重这两个字眼,几条眉毛一抖一抖的。
在白潋还没反应之前,拔腿就跑。
“你们这群老不休,给我站住。”白潋在后面狂吼,几只乌鸦从空中跌落。
房内的白小飞看着一幕幕和谐的景象,笑了。急忙用传音密法通知各个与会人员,会议推迟到明天。神念宗,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
芥弥山上,李东和李玉儿慵懒地躺在草地之上。
微微偏头,李玉儿的目光移到李东身上,微微一愣。
仅仅半天不见,不过他却是觉得,李东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东哥,快把白天那老者给你的东西交出来。”李玉儿娇美的小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只是那声音有些急促。
想起老者走时留下的神秘笑容,李玉儿心中咯噔了一下。
“居然是高级速念丹,好大的手笔。”少女讶异道。“正好对东哥你有大用啊!”
李东小心翼翼地把黑色小瓶放入胸襟处,内心也充满了震惊。
“喏,给你!”李东又从胸襟处掏出一本古朴的书。
只见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阶低级功法”,那几个大字不知是用何种材料书写的,此刻竟发出耀眼的光芒。
纤纤玉手小心地翻开书页,只见那第一页赫然写着几行小字:“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尔。”落款处,有几个笔力遒劲的大字――――东吴弄珠客。
“东哥,这《金瓶梅》几字是何意思。”李玉儿小声问李东。
“许是在用黄金铸成的瓶子里放上几朵梅花吧!”李东支吾道,语气明显有些不足。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李东死活想不起什么。
二人继续翻动着书页,只见那第二页画着一名赤身裸体的美貌女子,二人闹了个大红脸。可还是耐不住好奇,继续翻下去。
第三页,画着一个美貌妇人,支着窗户,可那叉竿却好巧不巧落在一个身穿富贵的俊俏公子身上。二人目光相会,无尽春意尽在不言中。
第四页画着两个浑身**的男女,正在床榻上颠鸾倒凤。而房外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子,眼珠儿四处晃动。
……
不知翻到了第几页,只见那一个长相正气的汉子,把一妇人的心肝挖下来,供在灵堂前,血流满地。
看到此处,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那手,却是不自觉的往后翻去。最后一页,是一个苍老妇人寿终正寝,她床前跪着一个中年男子,哭的伤心。
而那末夜竟写了几行小字:“金莲以姦死,瓶儿以孽死,春梅以淫死,较诸妇更为惨耳。”那落款处也是那五个小字――――东吴弄珠客。
两人任由书随意摊开在草地上,静默不语。
只见那书,在两人翻过后不久,自行湮灭,只留下一个用书灰凝成的‘心’字。
二人怔在那里,一阵风吹来,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东哥,我的心好痛。”李玉儿摸着心口,对着李东痛觉地说道。
“我也是,总感觉心里有一口闷气,出又出不来,下又下不去。”李东也幽幽地说道。
“不过,书中的那些男女,为什么要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啊!”李玉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一瞬地看着李东。
“咳咳……那是因为他们感情好呗!”李东神色一紧,尴尬道。
“那为什么东哥不对玉儿这样,是不是不喜欢玉儿。”李玉儿委屈地说道。
“不是,不是……”李东急忙挥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哼,东哥就是不喜欢玉儿。”李玉儿小嘴微撇,不偏不倚道。
“乖。”李东摸了摸李玉儿果绿色的长发,沉声道:“那种动作只有相伴一生的人才可以做,他们做才能称之为感情好。其余的,一律是不可以的。”
“哦哦,那玉儿和东哥感情好不好……”李玉儿不死心地问道。
“好。”李东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玉儿长大后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会那样对待玉儿的。”李东小声的说道,一张秀气的小脸红了个透。
“那我们拉勾勾哦!”大手和小手紧紧勾在了一起,约定了一生的誓言。
祭月儿有言:此是宿命轮回,姻缘终究无望。神念终日凝望,苍穹远方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