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辞 第八章 剑仙论道

    不知在什么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老人，他面色红润，目光如炬，虽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却有鹤发童颜，宝刀未老的姿态。

    他缓缓走出人群，一袭白衣洁净素朴，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拿着一本诗集，边走边朗诵：

    “陈王惜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曲高歌唱毕，他拿出腰间的酒葫芦，狠狠的饮了一大口，豪言道：“哈哈！好诗！好酒！好！”言罢又饮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盖好了酒葫芦，别在了腰间。

    这时，众人已知这就是逍遥自在的醉仙李太白，有老辈人物马上上前去，各自拱手作揖，恭敬道：“前辈今日莅临，当是我等的机缘，还望前辈于我等指点一二。”

    这些老人中有些在年轻时见过剑仙李太白，此时再见，更是激动不已。

    而只闻剑仙英雄事迹却未曾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年轻修士此刻更是两眼放光，若是得到这种人物的点拨，何愁不能成为一代天王，甚至是天尊！

    秦无煜只是看着剑仙，这等人物出手干扰他二人的争斗到底有何意义，难不成这姓北冥的小子与剑仙有染？

    北冥琛亦诧异，虽然早就听闻过剑仙之事，但还不曾见过，他突然出手中断两人的争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太白负手而立，道：“我正有此意，那好！今日我们便谈经论道，慨叹人生！”

    剑仙袍袖一挥，大剑便回到手中，众人皆心喜，也马上围在剑仙四周。

    秦无煜和北冥琛没有多言，各自冷哼一声，围向剑仙。

    李太白盘坐在地，大剑平放在双膝上，用手轻轻摩挲着剑身，双目如电扫视众人，当看到北冥琛时，他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皆惊讶，难不成这北冥之子与剑仙有关系？

    秦无煜更是吃惊，还真被我猜对了，他们不会是师徒吧？

    北冥琛虽心有茫然，但也不言语，只是恭敬的笑了笑。开玩笑，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恐怕一出醉仙楼便凶多吉少，剑仙这可是一个天大的靠山，不论如何，他们再想出手也会有所顾忌。扯虎皮做大旗不止狡猾之人的手段，北冥琛也懂得一二。

    剑仙无视众人剧变的脸色，道：“今日我们只说三件事。”他一顿，缓缓道：“第一，何为道？”

    何为道？

    这个千百年来都论不出个所以然的问题竟然又被提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

    上古大能李耳循于天地，心牵日月，看破滚滚红尘，创建道家，成为诸子百家中独树一帜的学派，世人尊称其为老子，后来一念之间破碎虚空，遁入天庭，成为太上老君，名传万古。

    他一生所悟尽皆归于《道德经》，亦称为《老子五千言》。道可道，非常道，一句话言尽大千世界万般变化，但经文晦涩难懂，数千年来能言之一二者未知其几，此刻剑仙再问让众人有片刻愣神。

    “何为道？”

    李太白又问道。

    有老人思索一二，回答道：“致虚极，守静笃，方为道。”

    剑仙又追问：“何为致虚极守静笃？”

    “这……”老人语塞。

    剑仙看着众人，等待着下一个答案。

    一个年轻人鼓足勇气，开口道：“天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人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剑仙看了他一眼，说道：“天人之道，为而弗争，利而不害，有言。”

    青年狂喜，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刘洛此时开口：“道乃天地万物，乃四极八荒，乃秋冬春夏，乃是宇宙生存之法则。”

    “太过虚浮。”李太白回答道。

    刘洛不再言语。

    “道在屎尿！”

    不知道从哪儿突然传出来这么一个声音，大家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哈哈哈——”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正在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骗子吴德！

    北冥琛自然也看到了，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个大骗子也来了。

    吴德四处张望，准备找个地缝藏起来，承受着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他感觉太丢人了，怎么感觉比偷小姑娘的红肚兜被发现的事都丢人啊，早知道这样就不胡言乱语了。

    吴德又小声说道：“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没说错嘛，那庄子就是这么说的嘛！”

    庄子，原名庄周，继老子之后道家又一位集大成者，他一生洒脱不羁，随遇而安，终生追求大道至简，最后化蝶而去，成为天地大道的一部分。曾有人问他何为道，他竟然回答：道在瓦砾，道在屎尿，惊得来人哑口无言。

    剑仙听此，也开怀大笑：“呵呵——好！好啊，好一个道在屎尿！”

    他继续道：“大道至简，道隐无名，庄子的道在屎尿，道在瓦砾的确是奥妙难解，若是谁能看破其中一二，想必一念间便可成就无上仙位。”

    众皆哗然。

    “那么，第二个问题。”他又是一顿，说道，“我们为何修炼？”

    这一次人们很积极，都抢着发言：

    “我修炼是为了成就无上仙位。”有人满怀希望。

    “我……我们家世代都在修炼啊！”有人这样说道。

    “我要努力修炼以报大仇！”也有人激愤道。

    “我要长生不老。”还有人如此说道。

    ……

    人们大肆议论，剑仙只是笑而不语。

    魔女沉默许久，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我修炼是为了扶苍生，救万民。”

    秦无煜轻蔑道：“白痴！这万千愚民岂是你能点化过来的，真是想不通你是愚昧还是哗众取宠，芙蓉园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傻子。”秦太子就是秦太子，如此场合也敢狂语。

    令人惊讶的是魔女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叹息，不再言语。

    剑仙取出酒葫芦，饮了一口酒，说道：

    “天地万物，各有千秋。你想长生不老？可是那有什么意义，同辈人尽皆逝去，你一人独活，这样真的好吗？”

    “人生在世，不过一场梦幻空花。你要登临天界，成就仙位，可是仙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成就的吗？万事只要尽力就好，不可顽固不化。”

    “大千世界，片叶不同。修炼之途艰辛无比，但一旦踏上了，就不要轻易放弃，既然身处此位，便要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修炼修炼，修身养性，炼体修心，只有明白我们修炼的目的，才会渐至成功的彼岸。”

    李太白开口，寥寥数语，众人却听的如痴如醉。他们心无旁骛，仔细感受着这几句话所蕴含的深刻意义。

    北冥琛亦闭目，他听了剑仙一席话，竟然有突破的迹象。同样，他还听出了剑仙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他现在是行之秘境五重天，而剑仙是天尊级别的人物，那便是遁之秘境的修者，两大秘境之间相差凌、游、御、破四大秘境，天尊级别的人物修炼至顶峰七重天便有机会武破虚空，登临天庭，但是剑仙成为天尊已有百年，却还未破虚空而去，并不是说他天资不够，没有机会，想必是他不愿去，看来天庭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地方。

    这让北冥琛修炼的欲望又加强了，他想登临绝颠，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他还要查清楚八年前家门被灭的真相，报仇雪恨，他的负担太重了，他必须变强，俯视同代人，更要能够与比他境界高的修炼者抗衡，他必须要变得更强。

    李太白继续说道：“那么，”他突然目光如炬，似能蹦出火花来，道，“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众人再次震惊，剑仙好久不见，见面就整些让人模棱两可的问题，何为道我们还能拐两句，这句话可是让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啊。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秦无煜轻挑剑眉，开口道：“我觉得……”

    没想到秦无煜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剑仙就将其打断了，他摇摇头，说道：“不，这个问题留给你们自己，好好想想，究竟为什么而活，如果你们连自己为什么而活都想不明白的话，那……呵呵……”

    他缓缓站起身来，众人也马上站了起来。

    “唰！”

    他轻挥手臂，大剑便转瞬间插入了背后的布鞘中。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剑仙楼乃是我与王友所建，诸位客临，老朽不胜感激。”他停顿一下，看向北冥琛与秦无煜，道，“两位都是少年俊杰，比武切磋适可而止，好好修炼，你们未来的成就不弱于我，将来还有更大的敌人等着你们呢。”

    更大的敌人？这句话意味深长啊，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剑仙看着秦无煜，道：“太子殿下英武非凡，以后必当是一代天皇，但性格太过倨傲，应稍加收敛。”

    纵然秦无煜骄傲张狂，但对于已存活数百年的天尊来说也不敢太放肆，点头致意，道：“秦无煜受教了。”

    剑仙又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心中一阵感慨，这可怜的孩子啊。

    他失神片刻，忽然开口道：“你随我来。”

    众皆惊异，秦无煜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北冥小子果真是剑仙的徒弟，难怪如此强势，能与自己争斗一二。

    而我们的当事人，则是目瞪口呆，刚刚进来就冲我笑，现在又要我单独出去，这……难道他看我天资奇绝要收我为关门弟子？可我已经有师父了，这可如何是好？但真是想学他的太白七剑啊，真是个难解决的问题啊……

    众人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被惊掉一地下巴，这……也太贱了吧？

    他愣神片刻，跟着剑仙出了五层楼门。